他正要起身,被我摁住胸膛,止住了動作。
「我們來聊聊天吧。」
「聊天?」
我湊過去,將他抱緊,「就聊聊我是怎麼喜歡上你的。」
我感受到了他瞬間的緊繃,原來遊刃有餘的惡臭資本家,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我與他五指緊握,說:「當我發現你是專業第一的時候,我就決定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江庭淵的呼吸變得很輕。
我笑了笑,「搞到商學院年級第一,超帥的好吧!」
「我以為……」
「以為什麼?單純喜歡你的肉體,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江庭淵沉默了,不過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真的是這麼看我的。
「你憑什麼汙蔑我?你大學時期是讓我摸了還是讓我睡了?你不是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嗎?」
這些年我談過的帥哥不少,真操實練的可就他一個。
江庭淵問:「你給我錢怎麼說?還有讓我換衣服,別在你朋友面前丟臉又怎麼說?」
「我在做舔狗啊。」
我理直氣壯,「你智商高,長得好,身邊追你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有錢是我最大的優點。你要相信包養和當舔狗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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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湊過去,一臉真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人,哪怕你老了,不行了,我也會不離不棄。我真的不是因為你的肉體跟你結婚的……」
江庭淵垂眼看著我,「你要這麼說,我就走了。」
「不行不行,讓我摸摸腹肌。」
「……」
12
幾天後,宋導的一篇澄清說明橫空出世。
放出了我試鏡的完整視頻。
「秦黛一直是個敬業的演員,她對演戲有著敬畏之心,因此才會有如此真實的代入感。她一直是個謙虛認真的孩子,希望大家不要被有心之人帶節奏。」
原本那些編排辱罵我的人一夕之間,盡數消失。
「這段是刪減片段嗎?」
「是的,據說在拍攝過程,發現這部分違背女主人設,所以剪掉了。」
「大家不熟悉臺詞很正常,不過秦黛真的演技在線。」
「那肯定,能經得住大熒幕審判的演員,不會差。徐佳妍跟她一比,差太多了。好意思說人家靠背景搶資源……笑死,直接吊打好吧?」
徐佳妍不甘示弱,發出了與幾位導演的合照。
「電影,我來啦!」
徐佳妍的粉絲頓時有了底氣。
「哇,誰說我們姐姐不行?隻是差一個機會。」
「就是啊,我們佳妍是非科班出身,本來鍛煉的機會就少。某些人什麼風頭都搶,不給後輩機會就算了,犯不上讓粉絲嘲笑我們吧?」
經紀人說,警方暫時還沒找到徐佳顏收買個人資訊的證據,需要等。
我和江庭淵從歐洲回來的這天,我正在生氣。
我不吭聲。
江庭淵也不吭聲。
我是為他昨天洗澡的時候,不肯跟我打視頻。
他是為我瘋狂點贊了幾個帥氣男明星的微博。
我的新粉絲正跟徐佳妍的粉絲吵得不可開交,超話裏的佛系粉絲卻在吃瓜。
「喲,我姐喜歡帥哥的毛病永遠改不掉。」
「江總可咋辦啊……」
「你們新粉不懂,這一看就是我姐跟江總鬧脾氣了。」
車停在了一家私房菜門前。
下車的時候,我見到了剛剛回國的宋導。
「哎喲,秦黛啊,沒想到能鬧出這麼大的誤會,我昨天發的澄清說明還行吧?」
我停下腳步,笑著打了聲招呼,「多虧您了。」
往後一看,發現幾個相熟的導演在。
眾人看見我和江庭淵,紛紛寒暄起來。
「江總也來了。」
江庭淵淡淡點頭。
徐佳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
「庭淵,好久不見。」
幾個月不見,她豐腴了不少。
因為攀上新的人脈,氣色也不錯。
我挽住江庭淵的胳膊,「他感冒了,說不了話。」
江庭淵識大體地閉上了嘴。
原本定好的燭光晚餐,因為宋導的邀請,變成了應酬。
眾人落座後,就開始侃天侃地。
「聽說徐小姐跟江總是校友吧?」
徐佳妍微微一笑,「是啊,我們還是老鄉呢。關系一直都不錯。」
「啊,」大家面面相覷,「那徐小姐非科班出身,到達如今的位置,很優秀啊。」
江庭淵一言不發,安心當起了啞巴的角色。
徐佳妍難掩驕傲,「我不像秦小姐家境好,萬事隻能靠自己。那時候下課,總能看見秦老師翹課過來追男生。演戲不會也有這個毛病吧?是我一定好好珍惜上課的機會。」
她這句話說得微妙。
現場有幾個導演最近都給我遞過本子。
徐佳妍這麼旁敲側擊一下,不少人就開始猶豫起來。
隻有跟我合作過的宋導擺了擺手,「哎,你太小看秦黛了。要算起敬業,恐怕徐小姐也得甘拜下風。」
「啊?」徐佳妍笑容一僵,「專業課都不上的話……」
「誰說她不上了?」
宋導笑著說,「當年她可是院系專業課門門拿第一,還沒畢業本子就遞瘋了。秦黛愣是忍著沒接,畢業後又跟著我去了西北,打磨了一年半的演技,拍出了爆火的電影。」
「徐小姐,我說句公道話,倘若秦黛願意走流量小花的路線,應該會甩你很遠。」
宋導說話出了名的直。
大家多多少少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時間紛紛打圓場。
「徐小姐不必氣餒,天賦和名氣有了,肯努力,總是能出頭的。」
徐佳妍眼圈都紅了,小心翼翼地點頭。
後半程,宋導開始跟我討論明年的計劃,還邀請我去試鏡他新電影的女主角。
桌上不知不覺風向都變了。
天地良心,這次可不是我主動搶的……
一頓飯吃到了晚上十點。
眾人散場後,我急著去衛生間。
出來時,就聽見徐佳妍正在跟江庭淵敘舊。
「庭淵,你應該能懂我現在的處境吧?」
她嘆了口氣,頗有種自怨自憐的意味,「出身不好,處處都會被別人壓一頭。你我這種家庭,秦黛不會懂的。」
裝了一晚上啞巴的江庭淵不裝了。
「既然出身不好,那就努力。」
徐佳妍一愣,面露喜色,「你……不是感冒了嗎?秦黛不讓你說話啊,她怎麼這樣——」
「我願意聽她的話,跟她有什麼關系?」
江庭淵語氣很冷,「秦黛出身再好,也得扎扎實實從基本功開始打,遍體鱗傷的時候,也得咬著牙忍著痛,熬過來。反倒是你,半路出家,動輒吃點苦就自怨自艾,巴不得處處踩秦黛一腳,我給你留情面,是看在你父親的叮囑上,不好將兩家的關系鬧僵,但不代表你可以當著我的面編排她。」
這番話刺激了徐佳妍。
她走的時候,魂不守舍地,差點撞門框上。
回去的路上,我別別扭扭學著徐佳妍的語氣說:
「庭淵,公司說給我放半個月的假,你有空嗎?咱們出去玩啊?」
江庭淵扶著方向盤,「黛黛,你可以找你剛點贊的帥哥去。」
「……你再這樣我要鬧了!」
「去哪?我訂機票。」
13
不出所料,電影女主角公佈的時候,徐佳妍又開始哭慘。
更有人曬出那天進酒店的照片。
「秦某惡心至極,當場截胡,氣瘋徐佳妍。」
從年頭掐到年尾,我已經疲憊了。
連鏈接都不想點開。
當年我倆同時出道,就因為在一場試鏡中,我的經紀人跟導演認識,徐佳妍不知怎麼的,就覺得是我通過關系搶了她的機會。
從此處處針對我。
這種人,永遠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當天下午,徐佳妍被警方帶走了。
她收買別人盜竊私人資訊,還大肆在網上傳播,被錘得死死的。
同一時間,所有涉事人員被江庭淵一同送上了法庭。
自此徐佳妍被徹底封殺。
初雪那天,江庭淵上班前,我突然接到了我媽媽的消息。
「最近我在國內,見一面吧。」
我這才想起來,結婚這件事忘記跟他們說了。
我飛快地竄起來,穿著漂亮的裙子,忐忑地在江庭淵面前飄來飄去,「你說這件怎麼樣?」
不同於我平常的穿衣風格,略顯保守和可愛。
江庭淵打好領帶,站在玄關那,笑著說:「可以,端莊得體。」
我臉上是難掩的興奮:「那你結束之後就來接我,和媽媽去吃飯!」
「好。」
江庭淵把我送到了約好的咖啡館。
我坐在靠窗的桌子旁,從中午等到傍晚,才收到我媽的消息。
「抱歉啊,柳丁生病了,我忙活一天,要不改天吧?拿著錢去吃頓好的,不夠跟媽說。」
柳丁,是我媽跟繼父的孩子。
我收下錢,說:「謝謝媽媽。」
對方也沒有再約時間。
大家都說我出身豪門,從出道就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我爸媽一直是貌合神離。
半年前,倆人更是雙雙跟我攤牌,都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就連過節回的都不是一個家。
我在娛樂圈摸爬滾打的時候,他們正在家裏圍著私生子團團轉呢。
大冷天,街上也沒什麼人,眼看江庭淵就要來了,我吃了一顆糖,等著晚上跟他一起去吃晚飯。
江庭淵走進店裏的時候,發現我守著面前一杯涼透的奶茶發呆。
桌上散著一堆疊成千紙鶴的水晶糖紙。
他拉住我的手,「媽媽呢?」
「哦,她有事,來不了了。」
我眨了眨眼,抄起小包,高高興興挽住他的胳膊,「走吧,咱們去吃飯。」
「等等。」
他把我拉住,仔仔細細給我圍上圍巾。
我嘰嘰喳喳的說:「我媽又給我很多錢,雖然我不缺錢,但不要是小狗,我一會兒帶你去——」
江庭淵突然輕輕親了我一口,看著我逐漸變紅的眼睛,說:「不來沒關系,你還有我。」
憋了一天的委屈突然就憋不住了。
我嘴一咧,就開始掉眼淚。
人哭成了燒水壺。
這頓飯最終也沒吃成。
初雪這天,飄揚的雪花像鵝毛一樣,被風吹得上下紛飛。
江庭淵拉著我走在街頭。
像很久以前一樣,路過各個飾品店,感受著風夾著雪灌進脖子的涼意。
我嘀嘀咕咕的聲音夾在風裏, 聽不真切。
「江庭淵, 我那時候多疑敏感,不顧你的感受提了分手,你願意原諒我嗎?」
江庭淵回道:「我又何嘗不是,明明喜歡你, 卻害怕你是一時興起……」
關於我們的過去和家庭, 兩個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
曾經兩顆躲在自卑敏感之下的心, 終於在成年後, 勇敢得貼到了一起。
風又大了些。
一些絮絮叨叨已經聽不見了。
隻有那兩句輕飄飄落在了綿密的雪裏,又跟著風被揚起。
「我現在可喜歡你了。」
「我也喜歡你。」
番外
我跟江庭淵辦婚禮的時候,平臺都要崩了。
但熱搜第一不是我和他。
而是「那些年秦黛給江庭淵發過的情話。」
最上面的一條,就是他助理的爆料。
「某天清晨我們正在投屏開會,秦老師給江總發來一條語音,被三百多個員工聽到了。她說, 我想你想得心口發慌。」
底下一群人笑翻了。
「真的沒人提醒秦黛別說話嗎?」
「她一用心真的很糟糕。」
「大佬不愧是大佬, 抗壓能力太強了。」
粉絲又開始集體裝死。
路人問:「還有誰記得那句『在腹肌上蕩小船』?」
大粉連夜改的簽名:「暫時脫粉,勿擾。」
這個話題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我正在和江庭淵度蜜月。
我喪著臉,問:「這些話真的很土嗎?」
江庭淵眼都不眨,「沒有的事。」
「那我再給你說幾句。」
江庭淵把麵包塞進我嘴裏,「乖, 不吃就涼了。」
結婚後的第三年, 我因為一部愛情片拿下影後大獎。
當晚, 我興高採烈地拎著一瓶紅酒, 去了江庭淵的辦公室。
窗外車水馬路。
霓虹閃耀。
電視上還在播放我獲獎感言的片段。
我嘰嘰喳喳的聲音響徹在辦公室裏。
江庭淵淡淡應著,心思顯然不在和我的話題上。
我沒有來生出了危機感。
我發現, 他好像不愛聽我說話。
電影裏說, 當一對夫妻沒有溝通欲望的時候, 代表婚姻即將走向失敗。
於是當晚,我從江庭淵身上掙扎起來,「我覺得你不愛我。」
江庭淵唇上染了我的口紅, 盯著我身上的黑色吊帶裙,低聲說:「過來。」
我十分嚴肅地說:「我們還是談談吧。」
他深吸一口氣, 閉了閉眼,目光重新挪回我的臉。
「行, 怎麼談?」
「如果我變成了毛毛蟲, 你還會愛我嗎?」
「愛你。」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他淡定地把我抓回去,繼續剛才的事,「那你想怎麼樣?」
「你對我不耐煩了!」
「沒有不耐煩。」
但是顯然他隻是敷衍我。
他隻關心我今晚的連衣裙怎麼撕, 我的口紅嘗起來什麼味道。
最後, 我渾身都軟了,話都說不清了,也不愛動了。
江庭淵才緩緩笑出聲,「就是變成毛毛蟲, 你也是最有意思最漂亮的那隻, 我為什麼不愛你?」
我哼哼道:「這話你剛才怎麼不說?」
「秦黛,你的語速誰能插得上話?」
他聲音愉悅,「別偷懶,毛毛蟲, 繼續。」
今夜動人的情話一句接著一句。
窗外的車流漸漸匯入天邊,變作模糊不清的星點。
天際線四平八穩地蔓向遠方,夜色還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