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在長沙發椅裡,抬眸望去落地窗外。
鋼鐵城池,高樓林立,隻有一隙陽光掙破寒冬濃重的雲霾,將陽光灑進窗裡。
陳不恪在窗前闔上眼。
睡過去前,他低聲,像無意識的夢囈。
“Milagro mío.”
他的奇跡。
他的……
夏天。
穿過寒冬,她會再次回到他身邊。
·
傍晚,雲雅要鬧的那個妖果然就如約而至了。
彼時,全網正在熱議白毛頂流的緋聞女友是不是就是唯一合作過的女一號秦芷薇,幾個大營銷號忽然前後放出了同一組截圖——
秦芷薇在外網的ins平臺上,前幾天陸續發布的個人照。
照片很普通,大多是穿著比基尼的秦芷薇在海灘邊上日光浴或者海裡衝浪的圖,但背景卻不簡單。按照片所示,她在年前就已經到達馬爾代夫,還在ins上言稱自己要在這邊過上一個月。
而緋聞照拍攝的大年初四,同日下午她還放出了新的遊玩照片。
換句話說,除非秦芷薇會分身術,不然就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天樂傳媒地下車庫和馬爾代夫日光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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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組照片給“陳不恪神秘女友就是秦芷薇”的傳聞來了一記重錘,剛因為意見逐漸統一而略微平和的態勢再次被抬進了新的輿論浪潮。
【可是那個背影對比圖已經出來了,確實和吻戲現場的女一號很相近嘛,不是秦芷薇還會有誰】
【海灘照片能證明得了什麼,我們芷薇可能隻是晚發了】
【別蹭了,還晚發?初四到初六連續晚發了三天啊?】
【哈哈哈最好笑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初六一曝出這個事情來,開始猜秦芷薇以後,秦芷薇ins立刻把這些圖和動態全刪了!當做無事發生!】
【啊,我就說我覺得我之前刷到過她發那幾天的旅遊照,怎麼再去看又找不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為蹭熱度豁出去了啊秦姐】
【天哪,我都替她臉紅】
【@秦芷薇別蹭了,不是你的就是不是你的,蹭到一定熱度人也不是你的】
【所以緋聞女友到底是誰啊?????】
【真·神秘·女友】
【這也太神秘了吧】
【……】
“神秘女友”本人知道自己在被全網“追緝”的時候,已經是這件事發生的三天以後了。
卻夏給自己制定的備考計劃十分簡單粗暴,就按照在校學生的生活節奏來——
一天12節課,每周一小休,隔周一大休。
大休周末放假一天,其餘照常。小休周末白天正常9節課,晚上三節改作放松時間,可以自由活動,刷刷手機上上網。
其餘時間全程斷網。
因此,知道這件已經在網絡世界傳得鋪天蓋地的驚天緋聞時,正是計劃實施後的第一個周六,晚上。
十分鍾後,同樣知悉她計劃的白毛頂流叩響了卻夏家的房門。
卻夏這會還坐在沙發上撸著honey發呆。
聽見門響,卻夏回眸。
而honey已經感知到什麼了似的,嗖的一下從她腿上蹿下去,身姿矯健地撲向玄關。
“…叛徒。”
卻夏嘀咕了句,起身,走去玄關。
房門拉開。
沒給外面的白毛頂流發揮的機會,卻夏先擒住對方手腕,把人拉了進來,然後一把把門甩上。
陳不恪有點意外,但順從得很,全程沒給一絲反向力。
門聲關合。
白毛頂流站在沒開燈的玄關,半低下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卻夏:“你也這麼想我嗎?”
卻夏剛準備講點嚴肅話題,就讓他這一句騷得臉頰微微升溫。
“…恪總,你能不能正經點?”卻夏輕磨著牙,拿淺咖色的瞳子仰著睖他。
“能。”
陳不恪說著,卻慢慢躬身下來,他環住女孩纖瘦的腰,忍不住低頭去吻她抬起來的下颌和微微抿著像蓄意勾引的唇,吻裡他還要低著聲撩撥她:
“你說什麼,我都照做。”
卻夏無奈,隻好回了他一個綿長親昵的吻,寬慰一下遭受冷落一周的大白貓。
在那個吻變得越來越熱烈前,卻夏堪堪喊了停,把抑著眸子也抑著情緒以至於低氣壓且鬱鬱寡歡的白毛頂流領進了客廳裡。
卻夏牽著陳不恪,在長沙發上並坐。
剛坐下,她腰身一緊,就被旁邊人整隻端起來,抱到了懷裡。
卻夏:“?”
卻夏:“我是要和你談事情,正經點。”她從他腿上爬下去,坐穩到旁邊沙發上。
陳不恪就松搭著手,懶懶垂眸看著。
等卻夏坐好,他再次躬身,再次把女孩端起來,再次抱進懷裡。
卻夏:“…………?”
卻夏木著臉,坐在他腿上仰回臉看他。
陳不恪微微挑眉:“繼續。”
卻夏:“繼續什麼?”
陳不恪:“你爬下去,我抱上來。”
卻夏:“?”
陳不恪漆黑眸子裡那點陰鬱中勾起些興味,他放下胳膊,往卻夏鼻尖前湊了湊,又像隻大白狗似的莫名其妙地在她身上嗅嗅。
然後他安心靠住她,輕啞著聲,“我能玩一晚上。”
“——?”
卻夏繃了幾秒,“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越來越有點變態的趨勢了?”
陳不恪一頓,偏過臉:“是嗎。”思索兩秒,白毛頂流毫無心理負擔地點了點頭,“可能不是變得,隻是開始解放天性了。”
“……”
卻夏放棄和白毛探討變態問題,也放棄從他腿上下去——免得某人真的樂此不疲玩一晚上。
他絕對做得出來。
卻夏堅信。
“外面鬧得那麼大,你還敢在這個時候出門?”卻夏語氣平靜地問。
陳不恪有點意外:“你知道了?”
“今晚剛知道。”卻夏沉默了會兒,“你那邊的團隊想怎麼處理?”
“在和公司走解約流程,所以公關團隊目前空缺。”陳不恪懶洋洋地說。
卻夏:“…意思是,不管?”
“現階段,不管。”
“還有下一階段?”
“唔。”
陳不恪不說話了,低下黑黢黢的眸子,試圖從懶散狀態擰回無辜假象。
但卻夏已經免疫了。
“也是,”女孩面無表情地,泄憤地,抬手揉了揉近在咫尺的白毛,“以你之前在劇組節目組和各種場合的囂張,真曝出來隻是時間問題。”
“……”
“白毛禍害。”
“?”
陳不恪沒動,任卻夏rua亂了頭發,然後在女孩要垂手下來前,他忽地一低身,拱住她垂到半空的手,薄唇貼在她手腕上,猶豫了0.1秒,陳不恪還是把犬齒藏回去,隻隱忍地輕輕親了下。
卻夏怔了下,回過神卻彎眼笑了。
她沒落下手,翻過來,拿纖細指尖輕輕勾撓他下颌:“陳不恪,你剛剛是不是想咬我?”
白毛頂流已經收斂眼神裡藏著的鋒銳,回到懶懶散散的神態,“沒有。”
卻夏彎眼笑著,不和他計較,“所以你今晚來幹嘛的。”
陳不恪想了想,摸出手機:“自首。”
卻夏:“?”
陳不恪沒再解釋,幾秒後,就見他把調出的手機界面託到懷裡的女孩面前。
卻夏定睛去看。
是個熟悉的論壇,陳不恪點進了他的帖子,隻發過一條,標題還挺長。
沒等卻夏先看完帖子標題,陳不恪點進去了——
《問:女朋友正在備戰高考,她不讓我見她也不讓親親,我該怎麼辦?》
【熱評第一】:勸樓主早日投案自首
卻夏:“…………”
卻夏:“?”
陳不恪從後抱住她,下颌靠到女孩肩上:“卻總,看在我投案自首的份上,今晚能留宿一晚嗎?”
卻夏:“。”
陳不恪想了想,補充:“客臥。”
卻夏輕嘆了聲。
應該拒絕的。可是白毛禍害就拿他低低啞啞的嗓音輕著聲在她耳邊說話,像哄又像乞求,她的拒絕根本出不了口。
卻夏也偏過臉去看他:“就一晚?”
“一晚。”
卻夏到底還是默許了,起身去客臥給陳不恪整理新的床鋪。
床單鋪好,打理平整。一床新被子從衣櫃裡被她抱出,隻是放到客臥的床上,卻夏剛起身想拉開它,就忽然被陳不恪抱住了。
“卻夏。”
他從後靠下來,低低喊她的名字,“別太縱容我了,卻夏。”
“?”
卻夏停住動作,“這是什麼奇怪要求。”
陳不恪低下聲來,像是有點委屈似的:“我怕我會得寸進尺,遲早有天讓你厭煩。”
“得寸進尺?”卻夏還拽著一隻被角,低頭看了看它。
她一默,把被角提了提,努力使自己聲音聽起來自然平靜,“這方面的?”
陳不恪垂眼,睨著被子和女孩抓著被角的纖細手指,他眼神一深,又低眸笑了。
“是,但不止。”
卻夏驚了:“這還不止?”
她靠在他懷裡扭過臉去看他:“你剛剛還有更得寸進尺的想法?”
女孩滿臉都是“還有更變態的嗎”的訝異。
陳不恪搭在卻夏胳膊上的手慢慢收緊,他低俯下身:“就剛剛,我已經在想象你成為我合法妻子的模樣了。”
卻夏一怔。
被角從指間落下,墜到床上,她想轉回去掩飾自己的慌亂和無措,就彎下腰去拉被角,同時沒表情地繃著臉瞎扯:“難道還有不合法的妻——”
身後的氣息一並追來。
陳不恪扣住她腰前,在她耳邊低輕著聲:
“老婆。”
“——”
“晚安。”
“!”
隨著一聲無聲的驚,女孩像奓了毛的狐狸,甩著尾巴扔了被子一溜煙兒不回頭地衝出了客臥。
陳不恪愣了兩秒,側過身,望著早已不見卻夏蹤影的客廳,他靠著牆壁,無聲又愉悅地低頭笑了起來。
……
大約是白毛的報應。
第一次留宿,大清早,陳不恪就被張康盛的連環奪命call從中斷的美夢裡轟炸起來。
白毛很暴躁。
他面無表情地坐起身,靠在床頭,又冷冰冰地睖了一眼腰腹下高高支起的被子。
停了幾秒,白毛揉了把凌亂的碎發,摸起放在床頭的手機。
接通第一秒。
陳不恪剛醒的沉啞嗓音就浸上冰碴子般的冷氣:“給你一句話的時間。”
事實上,沒用一句話,張康盛就說了三個字——
“看、熱、搜。”
“?”
陳不恪低皺起眉,掛了電話,隨便點開了就近的某個有實時搜索熱詞功能的APP。
不必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