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林誠淡淡應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梁煙放下手機, 屏幕上剛剛一分三十秒的通話記錄提醒她不是做夢。
姜木一看梁煙那個反應就知道打電話的肯定是陸林誠, 湊過去問：“他說什麼了？罵你了？”
“沒有。”梁煙搖頭，“他隻說要跟我當面談一談。”
“當面談？”姜木皺了眉，“他說要當面談什麼了嗎？”
“也沒有。”梁煙繼續搖頭, 但是內心已經有了猜測。
對被取關然後上熱搜一點也不生氣，打電話時語氣淡定，還要當面談的事情。
梁煙隻想到了一個可能——
因為陸林誠要當面跟她談離婚啊。
——
姜木發現梁煙一通電話過後突然安靜了下來，握著手機靜靜地坐在那裡，像一隻落了單的幼獸。
梁煙吸了吸鼻子。
果然還是離婚了。
仿佛回到了小時候，永遠在吵架的父母突然有一天不吵架了，兩個人還一起帶她去飯館吃了飯，梁煙記得那時候她左手牽著她爸右手牽著她媽媽，一路蹦蹦跳跳高興得臉都紅了，讓二人牽著帶去了當地封閉式的體校。
梁煙咬著手指，看自己被父母親手交到體校的生活老師手上，她媽媽蹲下來理了理她的衣領：“爸爸跟媽媽已經離婚了，我們都不能再管你了，以後煙煙就在學校裡住，我們有空就來看你，好嗎？”
梁煙不是那種在寵愛中長大有資本撒潑任性的女孩，知道這些溫聲軟語已經是最後的溫柔了，紅著眼圈說了聲“好”，然後就看到那一男一女，在體校門口形同陌路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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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煙看著那兩人的身影，小拳頭緊握，做了一件最大膽的事。
她突然哭著跑上去追，撕心裂肺地在後面呼喊，那兩人仿佛聽見她的哭喊了，卻仍然頭也不回。
體校老式的鐵大門被無情地關上。
她開始時一直在等他們來看她，每天拼了命地訓練就為了他們來時可以驕傲地跟他們說她的成績，他們丟下她時明明說過有空就來，可是她等啊等，等到最後她都數不清楚多少年了，他們卻也沒有來過。
梁煙從那時起就害怕極了被拋棄的滋味，小時候多少次從噩夢中驚醒，眼前總是那扇隔開她幼小童年的冰冷的鐵門。
梁煙埋著頭。
可能是太害怕被拋棄了吧，失憶後她想了再多，都沒有想過要主動跟陸林誠提離婚。
婚姻是大事，她不想像那兩個人一樣，既然最後要那麼冷漠的轉身，當初為什麼要決定在一起。
起碼她不願意做主動提出的人。
現在陸林誠馬上要跟她提了，梁煙心中的感覺，跟小時候被關進那扇鐵門裡時一模一樣。
姜木試著靠近：“沒事吧？”
“沒事。”梁煙重新仰起頭。
小時候的梁煙害怕被丟掉，長大後的，已經不怕了。
——
兩天後，楠靜區公寓，這裡已經很久都沒人住了，但是保潔阿姨仍然定時來，每一件家具都一塵不染。
陸林誠坐在沙發上，一身灰色休闲家居服，腳下趿著拖鞋，鏡頭前光鮮矜貴的男人卸下偽裝，整個人從內而外洋溢著一股子性感的慵懶。
而他的對面，梁煙一張小臉上妝容精致，唇上一抹嬌豔的紅，睫毛刷得根根分明，頭發是被精心打理過後的微卷，她一身黑色修身款風衣配高領毛衣，膝上還放著自己最貴的提包，脊背挺得像隻小白楊，體面齊整到不像是待在自己的家裡。
梁煙看了一眼對面打扮懶散的男人，癟了癟嘴角。
她早上五點就爬起來弄頭發化妝，為的就是今天被拋棄也要體面地被拋棄，而對面的男人似乎根本沒把這事當回事兒，穿成這樣就來跟她提離婚，擺明了是不尊重這段婚姻。
陸林誠端起茶幾上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看了看梁煙，似乎也沒想到她會打扮得這麼隆重。
陸林誠這次回家時發現衣帽間裡空了好多，梁煙的衣服什麼的都不見了，於是問：“你搬出去住了嗎？”
“嗯。”梁煙點點頭 。
陸林誠聽後點了點頭，然後翹著腿，左右手指腹相對，眼睛看向地面，似乎在醞釀著什麼話。
梁煙認為陸林誠是還沒想好怎麼開口跟她談離婚的事，覺得與其被無情地甩，還不如她自己給自己一個了斷，於是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這房子裡我的東西我都搬得差不多了。”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沒有想到那麼快就被粉絲發現還上了熱搜，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過自炒還有蹭你熱度，我雖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莫名其妙跟你結婚了，但是這點臉面我還是要的。”
“你放心，財產什麼不是我的我一分都不會碰，婚後共同財產之類的也就算了，我雖然缺錢但還不至於缺到那份上，你賺的就是你的跟我沒關系。”
“我也知道你討厭我，空號什麼的我都不在乎了，你要離就離我不糾纏，咱們以後就像粉絲說的，各自安好老死不相往來。”
梁煙一鼓作氣說完，眼眶微微發紅，她想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毫不在乎，於是不再看陸林誠，雙眼定定地看著前方，下巴微抬，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
沒關系的，她自己說出來的，就不算又被拋棄了。
梁煙努力讓自己顯得淡定，盡管整個人都在微微發著抖。
陸林誠聽完梁煙的話，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那麼痛快地說出來，神色錯愕。
他本來準備了好久的話，知道梁煙聽到會難過，於是腹稿委婉得不能再委婉，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說了出來，沒有一點崩潰和不滿，臉上還掛著得體的笑容。
陸林誠垂眸，還是說了一聲：“梁煙，對不起。”
梁煙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容，然後自己從提包裡掏出一隻籤字筆，啪地扒開筆帽：“沒什麼對不起的，跟你結婚兩年我又不吃虧，隻要你不讓我倒付你赡養費，其餘什麼都行。
“離婚協議書呢？我現在就籤。”
半個小時過後，微博用戶陸林誠，梁煙同時發微博。
沒有文字，隻有一張圖片。
《離婚協議書》。
第18章 第十八天離了（大修）
像一個陰雨天, 黑雲壓城，涼風湿冷, 空氣密不透風, 在氣壓壓抑到極點的時候, 終於，閃電撕開天幕，一顆悶雷轟然而至，瓢潑大雨兇狠地淋了下來，把等待了許久的萬物澆了個透。
梁煙這才體會到什麼叫微博系統癱瘓, 姜木說了，現在這種狀況跟兩年前她跟陸林誠突然宣布結婚時一樣。
各大新聞網站統統在第一時間發布快訊，手機上的新聞網站提示都沒停過, 梁煙打開微博, 第一條“梁煙陸林誠離婚”，旁邊一個顏色紅的發紫的“爆”。
梁煙點進去，版面變成一片空白。她又試了幾次, 還是沒用。
因為系統在剛剛崩潰了。
梁煙回憶著微博崩潰前自己微博下面的評論。
【啊啊啊啊終於等到了！我就說取關之後就是離婚的嗚嗚嗚。淚目.jpg】
【梁煙你終於肯放過陸林誠了！】
【不管怎麼說, 謝謝你梁煙。】
【那麼以後請一定不要再傍著陸林誠作妖，謝謝。】
【惡心的狗皮膏藥終於被甩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梁煙, 你長相演技都是有的, 努力工作吧，別拘泥於感情，加油。】
陸林誠微博下面的評論比她更精彩。
【恭喜哥哥恢復單身。大哭.jpg】
【兩年了, 我們終於等到了，我們一直都在。】
【為了慶祝林誠撕掉狗皮膏藥，今晚微博抽十個人送一萬！】
【一別兩寬，各自安好，祝我們家林誠單身快樂。】
【梁煙那個死女人終於肯籤字了嗚嗚嗚，哥哥你一定忍她忍得很辛苦吧。】
………………
姜木作為梁煙的經紀人，手機都快被各大娛樂記者打爆了，一直叮叮響個不停，都是要採訪，他最後忍無可忍，索性開了個飛行模式。
“呼。”姜木呼吸著安靜的空氣，舒了口氣，“終於安靜了。”
梁煙坐在沙發上玩自己今天籤離婚協議用的籤字筆，筆帽被她按得啪嗒啪嗒響。
她看了一眼姜木，突然問：“我當初到底是怎麼和陸林誠開始的？”
姜木聽後愣了愣，然後表情有些勉強：“這個，具體我也不知道。”
那時候他父親生病他不得不回老家照顧，梁煙一個人在古東市。
兩個月後他再回來，梁煙就跟他說她跟陸林誠結婚了。
並且告訴他你沒聽錯，不是同名，就是你知道的那個陸林誠。
姜木似乎想了想什麼，看著梁煙微蹙的眉頭，又開口：“對不起。”
梁煙聳聳鼻子：“怎麼了？”
“我覺得我還是應該告訴你。”姜木吸了一口氣：“我回老家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你跟我打過一通電話，電話裡，嗯……你那邊很吵，你在哭，應該是喝了酒，說自己已經不能再喝了，要回家。”
“對不起。”姜木深深埋著頭，整個人陷入深深的自責中，“我離你很遠，我真的無能為力。”
他第二天想立馬趕回去，而父親又突然病情惡化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梁煙聽著姜木的描述，使勁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腦心隱隱作痛，：“所以我上次去周志波周志波那裡試戲你就特別反對，是因為這個嗎？”
姜木點頭。
梁煙回憶上次見周志波的場面，要是他真得手了的話應該不會對她是那個態度，於是大膽地猜測：“你說是不是那天晚上最後我酒後獸性大發把陸林誠強上了，說不定還拍了和他的豔照，然後第二天向他逼婚，他沒辦法，隻能屈尊降貴委身於我，然後婚後一直耿耿於懷自己的清白所以對我不聞不問。”
姜木抬頭看她。
梁煙頭疼地扶額。
她手機裡沒有她跟陸林誠的豔照啊。
連結婚照都沒有。
她應該不會做出這麼無恥的事情來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