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太黑了,我也沒看清他長什麼樣。”
他心情稍霽,終於肯抬手調音樂:“最好是這樣。”
少女頭輕輕靠在椅背上,輕聲說:“不過老板……”
“怎麼?”
她意有所指:“這個是吃醋的意思嗎?”
“…………”
怕他沒串上,紀寧還好心好意地眨巴著眼睛提醒:“一直很糾結於我說傅修帥這件事,是覺得自己地位受到威脅了嗎?”
偏偏少女還一臉真誠的模樣,連瞳仁內的高光都填滿了求知欲三個字。
明知故問沒什麼回答的必要,隻是看著她勝券在握的小表情,他低眉笑:“不怕了?”
紀寧起先沒太明白:“怕什麼?”
“從前連跟我握個手都小心翼翼,”他抬眉,“現在倒是挺百無禁忌。”
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時的少女眼神裡都是試探,像刺蝟,不確定外部環境之前,就先把自己縮成一團。
紀寧腦袋在頸枕上蹭了蹭:“那時候不熟呀,怎麼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在他面前,偶爾任性也是被允許的。
他能理解她的意思。
那陣子的輿論發酵得厲害,沒有人能完全不被評論影響,少女的自我保護機制被觸發,極盡所能地保守,害怕走錯一步後換來更浩大的聲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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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慢慢能感覺到小刺蝟敞開了肚皮——她不再在他面前扮演滴水不漏的角色,她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小情緒,會狡黠地揶揄,會拉長散漫靈動的音調,放松而自然地笑。
會被他牽著的時候,用指尖作亂地撓他的掌心。
這就是他的姑娘,和所有的女孩子都一樣,需要被寵被愛被保護,不害怕地袒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不用過分在意外界看法,不需要永遠緊張而有危機感地做最完美的自己,因為她不需要做到最好,也一樣有被愛的資本。
他很高興看到她這樣,因為這代表,他給的偏愛足夠了。
——
一周的休息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除了約會,紀寧還得為要開機的《胭脂煮酒》做功課。
《胭脂煮酒》也是古裝劇,不過和《幻愈》不同,胭脂裡有宮鬥的戲份,並且不少。
這次她拿到的角色很有層次感,和她以前演過的都不一樣,她也是看中這點才堅定了要籤下劇本的決心。
她扮演的紅綾早期是劇中的白月光,同男主有一段純粹的青梅竹馬時光,可惜後期黑化,最終墜崖。
除了這個黑化角色,另一位女主是男主後期遇到的知音,二人不打不相識,相互了解後才發現知音難覓,隻是他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宿仇,相愛並不簡單。
一開始劇組是想安排這個角色給紀寧的,因為這個角色最終和男主在一起了,不像紅綾不得善終。
但紀寧覺得紅綾比這個角色出彩很多,紅綾敢愛敢恨且有血有肉,碎時也要做最徹底的終結,悲劇到極致就是一種無法復刻的美。
所以她和片方討論之後去試了戲,演了一段黑化部分,這才拿下了紅綾的角色,哪怕並不知道觀眾的接受度是多少。
那段時間她一直在看心理學的書,為的就是研究一些戲劇性的性格,方便自己情緒的轉換和劇情的處理。
就連出去看電影她都要帶一本心理學書籍,搞得紀時衍也道:“你到底是在跟我談戀愛,還是在和封面的光頭戀愛?”
……
那一周她的空闲時間全部交給紀時衍安排,約會和吃飯都是他定。少女隻用和他在一塊的時候好好戀愛,工作時候好好琢磨劇本。
等到《胭脂煮酒》開機的時候,男人更是直接、簡單粗暴地在她住的酒店附近買了套房子。
“我沒有戲拍,這陣子可以陪你,還能幫你順劇情。”彼時的男人是這麼說的。
結果開機之後,紀寧發現隻要當天有感情戲,這人的車就會出現在片場附近。
隻要某些戲需要近距離,車子的車窗就會降下稍許,某雙架著墨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邊看。
說來也是出乎意料,他們都戀愛一個多月了,居然還沒有媒體放出消息。看來要麼是紀時衍很會選地方,要麼是狗仔之前跟他跟太久都拍不出什麼,最後就都放棄了。
也不是第一天做藝人,二人都有為自己創造私人空間的能力,紀時衍的車經常換,去的地方也有單獨包間或提前清過場,工作人員也都是見慣大場面的人了。
她對戀情曝光其實沒太多想法,覺得順其自然就好,隻是像女藝人宣布懷孕一樣,還是等三個月之後再官宣比較穩妥。
一開機,紀寧就又忙了起來。
《胭脂煮酒》並非常規意義上的劇本,很多地方都是市場的第一次嘗試,團隊便借鑑韓劇邊拍邊播的路數,先拍攝二十集的內容開始播放,看觀眾如何反饋,再在原有的劇本上進行修繕。
拍了一個多月,她後續的行程江茵也都敲定了下來。
首先是那個正劇的角色拿下了,編劇要看她的情況為她量身定制更合適的角色,還需要一兩個月的修改時間,等到正劇開機,紀寧這邊的古裝劇差不多也拍完了。
“考慮到你之前都拍言情劇嘛,為了讓觀眾更好接受一點,編劇覺得背景可以換成大學,是一個為了父母學習鋼琴,但本質上非常喜歡小提琴的這麼一個人設。但是也有高中劇情,有一個男生為了你出頭然後退學,所以你想完成他的夢想開一場音樂會,由此為契機認識了你的男朋友。”
“你的父母是因為鋼琴結識的,是兩位非常優秀的演奏者,但是因為一些原因,兩個人不能做自己喜歡的職業了,就把自己的期待寄託在你身上。前十八年你為了他們而學,矛盾調到畢業選擇工作的時候,因為你想為自己活了。”
江茵給她總結了下人設:“較之前我跟你說的改了些情節,不過也正常,開機後也經常看情況改劇本的,反正差不多是這樣,咱們隨機應變。”
紀寧說好:“那我是要學鋼琴和小提琴去吧?”
江茵嘖了聲:“按理來說呢,流量藝人要求不高,可以用演奏替身,但我建議你還是學。”
“學吧,”紀寧說,“基本鏡頭還是不能用替身的。”
更何況……紀時衍不是很會彈鋼琴麼?
有這麼好的資源,不用豈不是很浪費。
“編劇等會來加你,應該會和你討論些情節問題,”江茵說,“哦對了,現在劇改名了,叫《今夜月圓》,你到時候看到今夜月圓的備注別不通過啊。”
紀寧問:“怎麼改了?”
“之前那個隨便起的,再之前還叫《所有悲傷贈給你》,想到可能不過,就一直在改。”
最近審核嚴格,悲傷之類的詞都不能用,親吻之類的詞也不行。
“你有什麼好名字麼?有好的話也可以給劇組參考,”江茵道,“劇組重金求名,要求高雅有意趣,並且文化底蘊要濃厚。”
紀寧想了想:“《所有社會主義價值觀背給你》,夠正吧?肯定能過。”
江茵:?
——
既然需要擁有音樂技能,紀寧說學就學,向紀時衍老師申請了時間,在某個沒戲的下午跑到他那邊去學鋼琴。
或許是因為戀愛的緣故,枯燥的課程也並不乏味,紀時衍先教給她了一些基本功,然後帶她彈了很簡單的曲子。
等到她學完今天的課,已經十二點多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第一天的內容明明應該少一些,後期再逐步增加,結果男人第一天卻給她排了很多內容。
“就在這睡吧,”男人狀似不經意地看了看手表,“我也累了,可能沒力氣開車送你回去了。”
紀寧去客房看了一眼,收拾得還不錯,想了想,便決定在這睡一晚上。
臨睡前,男人走到她房門口:“被子夠不夠?會不會冷?但是我這裡沒有多的,如果你實在怕冷,可以勉強和我擠一擠。”
少女微怔,勉強擠一擠?這是什麼話?
紀寧搖頭,覺得晚上的男人尤其危險,把他往外推:“不用,我覺得你不太適合晚上出現在我房間……”
不知哪句話觸到他,男人眯了眯眼,下一秒鍾傾身壓近,手臂撐在她床沿:“不適合?”
“早上不是還說紀老師今晚隻是你一個人的?”
紀寧驀地一滯。
清早的轉發語錄字字清晰地在面前展開——
今早起床刷微博,她有看到一張他戴眼鏡的飯修圖,評論區幾乎都瘋了,血書求他去演斯文敗類。
而她則清醒而又不太清醒地按下轉發,進行危險發言:
【都別爭了,今晚的紀老師是我一個人的,他隻來我房間給我上↑課。】
……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寧:我馬甲呢誰把我馬甲脫了
第67章 KISSx67
面對著男人直抵耳根的詢問,紀寧的第一反應是先短暫地置身事外——
“什麼今晚明晚的,”少女虛晃著目光,輕輕搖頭,“我沒聽懂。”
“哪裡沒懂?”紀時衍不鹹不淡地挑了挑眉,“紀時衍圈外隱婚妻子?嗯?”
紀寧:“……”
親耳聽到當事人念出這個無比羞恥的ID,紀寧耳根一瞬間充血,本以為這輩子就算有機會聽見,也該是在某些提問環節被主持人採納,然後男人公事公辦地營業。
沒想到是這樣面對面的,聽到男人用醇厚的嗓音,徐徐以上揚音調,念出這九個字。
假如這一幕能被營銷號捕捉,那些雞鴨鵝兔的用戶一定會迅速全體發博——紀寧用虛假身份每天在小號傳播虎狼之詞,什麼水平?
被男朋友揭穿了想當場自殺的水平。
由於一直沒問過他這件事,他也沒說,小號發博又成了習慣,紀寧這段時間用小號時便還存留一絲僥幸,沒想到今天一切都見了天光。
還是在這種上午才進行危險發言晚上就拒不承認的時候。
很多零碎的畫面在腦海裡串起,少女垂眸:“你果然是發現了。”
“不然呢?”他笑,“你以為我染發是心血來潮?照片也隨便發的?”
她仰頭:“照片是因為我才發的嗎?不是要官宣一個代言了?”
紀時衍偏頭:“怎麼可能,官宣有官方物料,九宮格隻是你一個人的物料。”
當時看到她說想看照片,他手機裡一貫沒有存貨,是硬生生把江勝從被窩裡拽出來拉到寒風瑟瑟的江邊,讓他給自己拍的,還接受了江勝“不漲工資就跳海”的威脅。
好在他一貫發照片也不修圖,拍完就直接上傳了。
聽到“一個人的物料”六個字,紀寧有短暫的空白,有一處溫軟地塌陷下去。
所以說……他還真是看著她的微博,然後當她的阿拉丁神燈?
這點甜頭很快讓她原諒了男人的“知而不報”,她開始探尋細節部分:“那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小號的?”
“走秀那次就看到了。”男人道。
走秀?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紀寧覺得自己牙關有點顫抖:“……春夏秀?”
那豈不是自己每次在他面前裝不熟,實則他每晚回去都能看到她激情四溢的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