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欣然應允:“好主意。”
“你們對彼此真了解,”紀時衍專心畫畫的時候,男生就和紀寧闲聊,“你男朋友畫畫真好啊。”
紀寧淺笑了一下,情緒不是很分明。
要真是她男朋友就好了。
不過雖這麼想著,但兩個人親手把貼紙做出來的時候,她還是歡喜的。
二人自食其力,自己把圖案排版,然後打印,緊接著覆膜,最後坐在椅子上,沿著輪廓剪下來貼紙的形狀。
女孩子比較擅長剪東西,紀寧弄完之後就舉著小電扇給他送風,男人抿著唇,有汗從臉頰滑落,側顏輪廓好看得如同雕刻。
紀時衍很快也剪完十個貼紙:“可以貼了麼?”
“可以了,”那男生拿起一個小耳朵貼紙,“打算貼哪?”
紀寧看了下因防曬而裹得嚴實的手臂:“鎖骨……?”
“可以,我幫你。”男生拿起湿毛巾作勢就要靠過來。
還有三步的時候,男生被某雙手迎面攔下,紀時衍拿走了他手裡的毛巾:“我來。”
男生有點蒙,過了幾秒才開口:“這個不好貼的。”
紀時衍面無表情:“我喜歡挑戰不可能。”
“……”
男生哽咽半晌後放行:“行,那你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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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衍東西倒是拿得挺快,氣勢也挺足,結果走到紀寧面前就開始發問:“怎麼貼?”
紀寧笑著解答:“有圖案的那面貼到皮膚上,用湿毛巾打湿另一面,固定五秒再拿下來。”
男生在一邊提醒:“三秒就行。”
本以為這是在整紀時衍,結果男人指腹貼在她鎖骨上的時候,紀寧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在整自己。
鎖骨皮膚細嫩,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腹的紋路,睜著眼太難為情,她隻好把眼睛閉上,結果眼睛一閉,滿腦子都開始浮現LOFTER裡“紀時衍X我”的不可言說同人文。
好,更難為情了。
不知是進行到哪一步,男人指尖輕刮了一下,緊接著湿潤毛巾覆蓋上來,紀寧整個人難以遏制地一抖。
啊啊啊這東西什麼時候能結束啊?
本以為他沒感覺到,結果聽到他標志性的低笑:“抖什麼?”
紀寧吞了吞嗓子,顫顫巍巍答:“剛好像聽到音樂了,想跳舞。”
紀時衍:……?
男人狐疑地瞧了她一會,凝住的笑意又毫無預兆地綻開,撕下背面的紙,端詳了會:“好了。”
男生在一邊上蹿下跳:“說了貼三秒就夠了!為什麼要貼五秒,是在質疑我的專業素養嗎?!”
紀時衍懶得答,拿了自己的食鹽盒子給紀寧:“你幫我貼。”
紀寧想了想:“要不讓那個男生幫你?”
“怎麼?”
“我怕你粉絲說我碰瓷。”
想到海鹽姐姐們這幾天超強的戰鬥力,紀寧不敢輕舉妄動地和他進行肢體觸碰。
男人沉吟了會,緩緩道:“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麼遊戲嗎?”
紀寧不知道話題怎麼就跳到了這裡,忍著說出正確答案的念頭,裝不懂問道:“什麼?”
“碰撞類遊戲我都喜歡。”
所以對於碰瓷,他給出的答復是:“碰吧,我喜歡被碰。”
這都什麼歪理……
誰不知道他紀時衍全世界第一討厭被碰瓷,碰了他的女明星後來幾乎都不敢和他同臺了,就是被那股寒冰一樣的氣場嚇著了。
不過紀寧還是在攝像機下英勇地“碰瓷”了。
萬一紀時衍到時候翻臉不認人,她還有錄像可以自證清白。
給紀時衍貼貼紙的時候,那男生的臉差點粘到她手背上了。
感覺被質疑專業能力的人千叮萬囑:“三秒!湿毛巾敷三秒就夠了!”
“知道了。”紀寧默默數了三秒,準備把手拿下來。
結果手才剛有一個往外撤的動勢,忽然被男人扼住手腕摁了回去。
突然的力度下,她似乎能感覺到他心髒遞來的跳動。
“多貼兩秒,”男人聲線沉沉,“我怕貼不牢。”
……
最後他們走的時候,那男生差點被氣得肺泡爆炸了,在後頭一個勁兒地叫。
“都說三秒足夠了!幹什麼不信我啊!以後不接待你們這種目中無人的顧客了!非要多貼那幾秒有意思嗎!!”
紀寧回頭看了眼,沒注意到紀時衍緩緩上抬的唇角。
——
幸好接下來紀時衍沒讓紀寧爬山,這地方重新修過,外圈有電梯。
兩個人坐電梯一路往上,中途她被紀時衍用東西蒙住了眼睛。
她愣了下,後知後覺觸到眼罩,下意識想掀開。
但紀時衍安撫她道:“驚喜。”
既然他都說了會有驚喜,紀寧也沒再掙扎,捏了捏耳垂,問:“那我等會怎麼走路?”
他確切的聲音傳來:“我帶著你走。”
一片漆黑中,她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手臂被人握在手心,紀時衍扶著她,禁不住道:“你太瘦了。”
紀寧覺得這句話多少也是對自己職業素養的認可吧。
畢竟身材管理是藝人的一部分,維持身材也是作為女星的必修課,讓自己時刻保持上鏡最佳狀態,是對觀眾的負責和尊重。
男人拉著她走,沿路都在緩聲提醒:“出電梯了,面前是平路,等會右拐。”
估計又是編輯安排的什麼劇本吧,眼睛被蒙住的黑暗的環境裡,整個人都會處於一種不安定的狀態,而一旦旁邊有人可以依靠,就會和他慢慢建立信任,把自己託付給他,二人的關系很容易被拉近。
紀寧甚至連節目播出時字幕組會渲染的情感和字幕都想好了。
就在她覺得這是劇本全然放松的狀態下,紀時衍停下腳步,揭下了她的眼罩。
強光陡然湧入,紀寧抬手擋了擋,睜眼那剎樹冠映入眼簾,雲層近得仿佛觸手可及。
她難以置信地往下看。
這是這座城市最著名的建築——玻璃棧道!
腳下地板被修成透明的玻璃材質,位於52層高層的位置一眼望下去,幾乎看不到底,整個人像是懸在半空。
紀寧開始腿軟。
雖然她很久前的確說過想來這裡,但那時候年輕不懂事哪裡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以前的她吹過的牛,為什麼要現在的她來承擔!
她欲哭無淚,倍感後悔。
一邊的紀時衍看她不說話,以為是太高興以致於失聲,側身道:“驚喜嗎?”
“驚喜,”紀寧苦澀地給出名詞新解,“有點痙攣,明白了珍惜生命的重要性,”
“……”
他觀察到她此刻緊繃的狀態,也能理解女孩子站在高處都會有的恐懼,喉結滾了滾:“那還能走麼?”
“能的,還可以跑,”紀寧說,“如果這雙腿還屬於我的話。”
紀時衍這下是真的被她逗笑,垂眸就看到少女無意識地緊緊抓著他衣擺,掐出一層層褶皺。
忽然有了一個什麼想法,哪怕並不是很人道。
但人不人道麼——他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紀寧還在給自己做心理工作克服恐懼時,手忽然被人扯開,紀時衍大步朝前邁去。
她一瞬間慌了,就好像救命稻草被人撥開,一瞬間來不及想更多,伸手就抱住他往後擺的手臂。
“你去哪啊?!”
某人笑得無辜:“我看能不能助跑。”
“……”
“別跑了,”紀寧後怕道,“別留我一個人站這兒。”
男人眉尾幾不可見地一抬,感受著她此刻全身心依靠於自己的溫存,又跟她說了幾句話,這才道:“走試試?”
不過是往前試探性地走了三步,紀寧已經感覺到頭皮都在發麻,抓著救命稻草說什麼都在不往前走,頭搖得跟馬達似的。
她太怕了,以致於連自己此刻緊緊抱著他手臂都不知道。
紀時衍這才道:“其實去山頂還有纜車可以到,你不想坐纜車的話我們隻能走這裡上……”
玻璃棧道至少還要再往上走五層樓的高度,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紀寧沒聽完他的話便不迭道:“那我們坐纜車吧?”
少女聲音帶著商量的語氣,軟綿綿的,還有一點討好和懇求的尾音輕輕發顫,有點像小奶貓在……撒嬌。
某人明顯很受用,看了看遠方,裝作沒聽清似的:“什麼?”
“我說我們坐纜車行嗎?”紀寧自我肯定地點點頭,“嗯,坐纜車挺好的。”
奶貓伸出彈彈軟軟的爪子扒了一下他的手。
紀時衍輕咳一聲:“好吧,那就纜車。”
纜車很快把他們送到山頂,節目組清過場,遊客並不多,能明顯感覺到山頂更純粹的空氣。
可是這樣的空氣和風景並沒辦法讓紀寧覺得遭過的罪都值得。
她問紀時衍:“你覺得值得嗎?”
男人笑得餮足:“值啊,為什麼不值。”
好,飯了他三年,紀寧從不知道他原來還是個熱衷爬山的運動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