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簡簡單單的大男孩,不太容易令女孩瘋狂著迷,但是獨獨吸引了楚昭的喜歡。
她喜歡他身上那股溫暖的力量。
如果從一開始,這就是一段平等的相互喜歡,或許此刻楚昭會感覺無比的幸福。
然而,在許朝陽對她說出了那句“能不能請你和我在一起的話”之後的半分鍾空白時間,楚昭腦海中浮現的片段竟然全是另一個男孩。
那個男孩為她所做的一切,對她說出的那些克制而又深情的話——
“隻要不是撬兄弟的牆角,什麼事你吩咐,刀山火海我也幫你去做。”
“你如果不忘了他,我怎麼會有機會。”
“在你答應他之前…考慮考慮我,行麼,我真的很好。”
“許朝陽不疼你,我疼你。”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男孩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心碎的神情,都已經深刻地嵌入了她的心靈,與她的骨血融為一體。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楚昭抬起頭正視許朝陽的眼睛,那雙漆黑而清澈的眸子。
過去她總是不敢看他,每次對視,她都會感覺血壓升高,心跳像飆車一般的刺激。
現在,她終於可以平靜地凝視他的眼睛,心底再無波瀾。
“對不起,許朝陽,我沒有辦法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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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楚昭便錯開了他,加快步子離開了。
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暗戀發展到現在,楚昭成熟了很多,也明白了自己在這段付出了無數眼淚和辛酸的感情中,感動的隻有自己。
許朝陽從始至終喜歡的都不是她,他隻是因為太善良,所以覺得應該給她幸福,僅此而已。
楚昭並不後悔喜歡許朝陽這一場,但是現在,她心底有更重要的人了。
楚昭想要找到荊遲,想要告訴他自己後知後覺的心意。當她氣喘籲籲跑回了宿舍,卻發現隔壁宿舍空無一人。
她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系統冰冷的提示音告訴她,對方關機了。
許朝陽也踱著步子走了回來,臉上依舊掛著沒心沒肺的微笑,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荊遲學長心情不好的時候,會一個人去後山的河邊散步了,你去那裡看看,興許能找到他。”
楚昭怔了怔,然後認真地說:“謝謝你,許朝陽。”
在楚昭經過許朝陽身邊的時候,許朝陽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來遲了。”
楚昭詫異地望向他。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眸子低垂著,眼神裡透著某種懊悔之色:“對不起,我來遲了。”
……
天色漸晚,後湖邊的路燈分散,所以光線較為陰暗。
楚昭在湖畔的跑道邊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踮著腳偷偷走近他,而荊遲毫無察覺,正低著頭切換屏幕上的歌曲。
微光映照著他柔和的眉宇輪廓,睫毛低覆著,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排陰影。
“原來不是手機沒電,是故意開了飛行模式。”
楚昭一開口,倒真是把荊遲嚇了一跳。
他扯下耳機線,詫異地回身。
楚昭站在距離他不過兩三米的地方,背著手笑吟吟地望著他。
“我不是故意…”
或許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他的嗓音有些啞,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楚昭又朝他走了幾步,問道:“你在聽什麼歌?”
荊遲熟練地將耳機掛在了她的耳朵上,然後調到了一首舒緩的音樂,兩個人默默地走在了青草小徑上。
夜風微涼,快要入秋了。
“許朝陽剛剛跟我告白了,很浪漫,地上鋪了不少玫瑰花瓣,花瓣是淺黃色的,帶淺粉的邊兒,那是紅唇玫瑰。”
荊遲慢慢地“哦”了聲,解釋道:“因為上一次曲萱萱說他告白的時候送她的玫瑰花打蔫了,這讓她覺得很廉價,沒有面子。”
“女孩子都要面子,我也是。”楚昭低頭看著自己的運動鞋尖,仿佛是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把場景布置得很夢幻,肯定花了不少錢。”
“他向來不吝惜這方面的投資。”
“對了,你有幫他出主意嗎?”
“我是傻的嗎?”荊遲笑了:“就算是親兄弟,我也不會幫他追我自己心愛的女孩。”
他這般自然而然地說出“心愛的女孩”幾個字,楚昭的心梢輕微地顫慄了起來。
“你就是個…傻子啊。”
他目光凝視著夜色,遠方的山脈深靄而綿長:“你說是,那就是吧。”
他寧可在她心裡永遠當一個傻子。
微風輕拂過她的耳畔的發梢,耳機裡傳來的低啞的歌聲——
“所有的傷痛都隻不過是微痒,而我最在意的兩件事,隻有你和夢想。”
不知不覺間,荊遲握住了楚昭的手。
他的掌心並不細膩,皮膚上有粗礪的繭子,摩擦著她細膩的手背,她覺得很舒服,所以沒有掙開。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走在熒光跑道的塑膠路上,聽著同一首歌,倆人的步履很輕,除了風,沒有人打擾他們。
“謝謝。”
他沒有說太多的話,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謝謝你選擇我,謝謝你相信我。
年少那些自以為是的愛情總是充滿了變數,但是荊遲卻花了一生的時間,去證明那個的黃昏,她的選擇沒有錯。
**
沈平川是學校裡公認的小學雞,除了處理學生會的事務以外,大部分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刷著一本又一本艱澀的國外經濟理論類書籍。
不過學校裡有任何風吹草動,他總是第一時間知道。
他加了個匿名吃瓜群,在裡面總能吃到熱氣騰騰的新瓜,譬如誰又罵了他,誰又組織了學生會反抗小組……按照他自己的說法,第一時間掌握群眾動態,有助於他更好地展開學生會工作。
那個秋高氣爽的下午,沈平川剛剛刷完一套題,摸出手機便吃到了自家妹夫和大一新生有曖昧的瓜。
群裡說得有鼻子有眼,說薄延把校園卡給了那女孩使用,甚至兩個人單獨在一起說話的畫面,也被神通廣大的吃瓜群眾拍了下來,在各大校園群裡流傳甚廣。
沈平川放大了那張照片,仔細地看了看。
帶著親哥濾鏡來看,照片裡女孩的容貌也還行,但是比她妹妹肯定是差遠了。
沈平川立刻給今汐打電話:“你知道外面現在都傳什麼嗎,說你男人跟別人好了!”
今汐好像是在吃薯片,咯吱咯吱跟小倉鼠似的:“我…知道啊,嗝~”
“知道?知道你還不採取行動?別人都快把你男人搶走了!你還有心情吃,別吃了!”
今汐無可奈何地說:“你叫我不相信薄延,卻相信外面那些無聊的人瞎幾把胡說麼。”
“妹妹,你也沒有遺傳我的美貌,那是什麼給了你這麼大的自信,覺得人家就非你不可?”
“……”
呸,你有什麼美貌!
“還是親哥嗎,你就這樣損我。”
沈平川當然是親哥了,小時候沈石山出差給今汐帶了正版的芭比娃娃,沒兩天就被班上的厲害的女同學搶走了,今汐是個軟包子,不敢和人家正面剛,隻能哭兮兮地跑到沈平川的班上,拉著他的袖子斷斷續續地訴委屈。
最後還是要親哥哥出馬,把那些霸道的女孩子挨個教訓了一番,搶回了妹妹的洋娃娃。
掛了電話,沈平川望著落地窗外被夕陽燒紅的雲彩,摸著自己的下颌,苦心孤詣地籌謀著……
今汐這盲目樂觀的心態,也是被他寵出來的,有哥哥這樣子護著她,她就沒有意識到外面的世道艱難,人心險惡。
薄延這樣的妹夫,那真是打著燈籠都不好找,要是被外面那些別有心思的妖豔賤貨搶走了,那就不是芭比娃娃搶回來那麼簡單了,他總不能把薄延捆著綁著硬塞到他妹妹身邊吧。
沈平川思來想去,沒轍。
他現在已經是堂堂學生會主席了,總不好去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煩,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薄延要是沒問題,外面能傳出這樣的謠言嗎?
沈平川越想越氣,替自家妹妹覺得不值,好像被綠的人是他一樣。
不行,這口氣絕對咽不下去!欺負他沈平川的妹妹,當他這個哥哥是死人嗎!
當天下午,沈平川查到了薄延的公共課課表,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教室門外,等著他。
下課鈴響,薄延剛從教室裡出來,沈平川撲上去,攥住他的衣領,狠狠地把他撞在牆上。
薄延猝不及防,肩胛骨被撞得生疼。
“你媽的,你算個什麼東西,敢綠老子!”
周圍幾個國防學院的小子們驚呆了,沒想到薄延居然還有這種癖好。
看清了是沈平川,薄延倒是沒有反抗,手落在身側,笑著說:“誰惹我沈哥生氣了?”
“你還笑,老子揍死你!”
沈平川說完便要揮拳頭,周圍幾個眼疾手快的小子們立刻制止了他,將他拉了回來,扣住了他的手。
“沈平川,敢在我們國防學院門口動手,誰給你的勇氣?”
“學生會了不起啊,別欺人太甚了。”
“信不信讓你三天下不來床。”
……
薄延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捋順了身上的皺褶,望向被劫持住的沈平川,眼角的笑紋挑了挑:“有話好說,動什麼手,單身狗傷著自己,可沒人心疼,還得老子來疼。”
看著薄延這輕挑撩撥的模樣,沈平川一下子炸了,覺得他對其他女孩肯定也是這個樣子。
“渣男!薄延你個死渣男!老子看走眼了!呸!老子白對你這麼好,查寢都不查你宿舍了,你居然敢對不起老子。”
國防學院幾個鋼管直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有人一拳揍沈平川臉上:“你他媽快閉嘴吧!惡心不!”
“喂!”薄延呵斥道:“別打我沈哥!媳婦知道了會心疼。”
小子們立刻停了手,放開了沈平川。
沈平川不甘地啐了一口血唾沫,憤憤地瞪著他。
薄延走過來,拎著沈平川的衣領,連拉帶拽,將他拖到了沒有人的樓角。
沈平川這一身膘肉在薄延跟前壓根就算不了什麼,跟小兔崽似的,任由他拿捏。
“我怎麼惹我沈哥生氣了?”
薄延溫柔地替他理了理襯衣,又寵愛地順了順他的頭發,漫不經心地喃道:“大清早,這麼大的火氣。”
沈平川一把推開薄延,怒不可遏:“你是不是背著我們,有人了?”
“我有什麼人?”
“女人!”
薄延淡淡一笑:“我女人不就是你妹妹嗎,怎麼,今年流行吃妹妹的醋了?”
“你少跟老子貧,我就問你,你和那個大一新生,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說你是她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