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的光線昏暗,牆面上巨幅的顯示屏幕散發著銀白的光,一盞旋轉燈遊著斑駁的光影。
中途,今汐接到了沈平川的電話。
她告訴他今天晚上可能會晚些回寢室,叫他不要太擔心。掛掉電話剛一轉身,迎面便撞上了薄延。
薄延在她的身後不知站了多久,今汐走過去,捏了捏他的手:“你怎麼出來了?”
薄延順勢反握住了她,他的掌心幹燥而柔軟,指尖的位置略有些粗礪,很硬,是常年握槍射擊磨出來的繭子。
“想和你說會兒話。”薄延說:“裡面有點吵。”
“說什麼呀?”
今汐耐心地看向他,他領口的扣子開了兩顆,露出了一段白皙的頸子,橫著漂亮的鎖骨。
他穿著柔軟的襯衣,衣上帶有某種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給人一種特別幹淨的感覺。男孩子通常都會有體味,或濃或淡,當然,薄延身上也有,但是他的味道很淡,混在衣服的清新裡,是薄延特有的那種味道。
今汐吸吸鼻子,記住了他的味道,這似乎是哺乳動物的天性,熟悉自己配偶的味道,將其標記為是屬於自己的。
薄延開口詢問:“今天為什麼不讓我告訴沈平川?”
這個問題,他肯定已經憋了一晚上了,一直沒有機會問她。
今汐回答道:“我哥那人,你知道的,就覺得全世界的男孩都配不上我,如果讓他知道我們在一起了,肯定唧唧歪歪要說好多好多。”
薄延垂眸望著她,似乎是想從她的眼神裡判斷她的話。
“不對,不是這個原因。”
他的眼睛在幽暗的光線裡,宛若黑色的貓眼石般深邃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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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他似的。
她的手輕輕地攥住了他的衣角,柔聲說:“薄延哥,我如果告訴你,你會不會生氣。”
薄延又朝她走了一步,呼吸輕輕地拍著她的頭頂,湿湿熱熱。
“你可以試試。”
他的嗓音宛如鉛筆劃過磨砂紙一般,帶著某種低醇的性感。
今汐嘆息一聲:“我從小沒有媽媽,沈平川也沒有媽媽,我是被他帶著長大的,他每天帶我上學,等我回家,他為了我努力學做飯,學著做家務,學著了解女孩子成長過程中會發生的一切。從某種意義而言,他隻有我,我也隻有他,如果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可能會…難過,我想過段時間,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他,薄延哥,你看這樣可以嗎?”
女孩眉心微蹙著,眉宇間流露出某種前所未見的柔軟質地,緋紅的唇微抿著,上唇中間有瑩潤的唇珠。
她並非如表現出來的無憂無慮,她的心裡也裝著很多復雜而深刻的感情,從來不會在沈平川面前表現出來,但是她會默默地為他著想。
她和沈平川之間的因緣際遇,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親生兄妹,他們之間沒有血緣的紐帶,可是,將他們緊緊聯系在一起的…
是死亡,是喪失至愛的悲傷,是成長的孤獨。
薄延很難理解這樣的感情,他有些羨慕,但也有些嫉妒。
今汐說完了這話,他伸出手臂,落到了她的背後,稍稍用力,便將她整個摁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今汐不及防,整張臉便已經貼在了他的胸膛。
隔著單薄的襯衣布料,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身體的溫度,感受到他緊致的肌膚,以及肌膚之下燥熱鮮活的心跳。
他的手臂開始用力,她的身體本能地前傾,不僅僅是臉,還有腰,腹,還有她的腿,全部都緊緊地貼在了他的身上。
“你…”
她的臉燥紅不已,嗓音都有些變了,緊張,害怕,同時有隱隱地帶這些興奮,最後,所有的情緒全部化作了安心。
他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帶著些許沉悶:“老子有點吃醋了。”
“唔。”
“抱我,我不開心。”
今汐垂在兩邊的手,緩緩地抬了起來,從他脅下穿過,用力環住了他勁瘦的腰。
她乖乖地將臉蛋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位置,輕輕抱著她的男人,一種巨大的滿足感漫上她的心尖。
緊緊地擁有另一個人的感覺,是那樣滿足而幸福。
周遭偶爾有人經過,似乎對情侶擁抱的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今汐卻覺得有些羞,她想要松開他,卻不想被薄延抱得更緊了,他幾乎是整個將她抵在了牆上。
就在這時,今汐明顯感覺到,冰涼的唇落到了她的頸邊。
她的心猛地一顫,伴隨著他的吮吸,她的整個靈魂好似都要被抽空了一般,陣陣愉悅的感覺蔓延遍全身。
“薄…薄延哥,你做什麼…”
他並沒有胡亂開墾,而是隻停在她後頸的那一處,細細密密地啃噬著:“標記一下。”
今汐全身軟了下來,手攥著他的衣角,想要推開他,可是那點力量在這個強大的男人面前,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終於,男人松開了她。
今汐軟嗒嗒地趴在他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你太討厭了。”她將臉整個埋進他柔軟的衣服裡面,紅著臉根本不敢看他。
薄延看著她頸邊的那株嫣紅的小草莓,滿意地笑了笑——
“汐汐,從今以後,你是我一個人的。”
第46章 壞男人
微熱的晨風帶來初夏的訊息,窗外朝陽灼眼,氣溫開始緩慢升騰。
今汐站在陽臺的面妝鏡前,偏過了腦袋,目光下移,落到側脖頸畔。
頸部的肌膚細膩,是少女特有的水嫩嫩的白,然而此刻,白皙的側頸畔,卻落著一顆嫣紅的草莓,觸目驚心。
昨日的情景還縈繞在腦海裡。
這家伙,也太過分了,竟然這樣…他們連接吻都還沒有,他便做這樣過分的事。
今汐的手指頭緊緊捏著自己的衣領,面頰滾燙。
在她為數不多的與情愛有關的閱讀經驗中,青春小說裡的戀愛模式,永遠循序漸進,牽手,接吻,撫摸,最後才是…他竟然直接跳過。
“壞男人。”
她壓低了聲音,喃喃地念出這三字。
今汐在櫃子裡翻了半晌,特意換了件帶領的半袖衫,試圖遮掩脖頸上的印記,然而初夏降臨,衣衫單薄,衣領根本不夠長度遮掩。
今汐借了林洛的粉底液,撲在頸畔,可是那多草莓顏色那般紅豔,就像某人囂張跋扈的笑臉,向她昭示自己強大的存在。
最後她的脖頸膚色突兀地白了一個維度,可是偏偏遮掩不住那顆紅草莓。
她要怎樣出門見人啊!今汐崩潰地嚎了一聲。
……
恰逢沈平川約了今汐一起去食堂吃早飯,今汐索性從藥箱裡翻出一塊邦迪,貼在了脖頸邊,遮住了小草莓。
她出了宿舍門,沈平川已經倚在梧桐樹下等她了。
他的日常打扮很隨意,黑色的三葉草T,運動短褲和運動鞋,典型的直男日常裝,也沒有意識要主動拾掇自己。
沈家的基因一貫強大而優秀,沈平川的英俊中帶了幾分粗獷的豪氣,顯得有點野,不過長年書卷的浸透下,他的野邁之氣又有所收束,中和起來,竟意外地和諧。
這樣的沈平川跟任何人都不一樣,帥出了自己的味道。
他要是肯好好打扮,指不定還能評選個院草什麼的。今汐曾經一度想要改造他,給他買了很多潮牌的衣鞋。
然而沒幾天,這些潮牌衣物便讓沈平川壓箱底了,說是被室友哥們嘲笑騷包。最後今汐也隻能放棄,她想把沈平川從直男堆裡救出來,委實任重而道遠。
沈平川的早飯向來清淡,稀粥鹹菜配幾個夯實的白面大饅頭,大嚼大咽,吃得津津有味。
今汐嚼著餅子,黑漆漆的鹿眼看著他,嫌棄地說:“怎麼說也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跟小說的豪門少爺男主角,怎麼那麼不一樣呢?”
沈平川喉結一滾,咽下饅頭:“那我該是什麼樣?”
今汐想了想,說道:“高冷矜持,優雅穩重,從不多看女人一眼,走路自帶一股霸道總裁的冷感。”
沈平川又稀裡哗啦喝了口粥:“那霸道總裁還吃食堂不?”
“吃什麼食堂!”
今汐放下大燒餅,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女人,這個食堂已經被我承包了,無論是雞米花還是甘梅薯條,你喜歡隨便吃,刷我的500億校園卡!”
沈平川眨眨眼睛,目光下移,落到她油膩膩的狗爪子上——
“女人,請放手,否則我讓你知道什麼叫總裁的憤怒。”
今汐哈哈一笑,松了手:“你學得還挺快,繼續保持,肯定能找到女朋友。”
沈平川從包裡摸出紙巾,攥過她的狗爪子,替她擦拭油膩的手指頭,教育道:“有空多學習,少看不營養的電視劇。”
“哪有。”
沈平川抬眼望見了她脖頸上的邦迪貼,隨口問:“脖子怎麼了?”
今汐心頭一顫:“啊,那個,讓蚊子咬了。”
“咬了就咬了,頂多冒個小疙瘩,貼什麼邦迪。”沈平川說著便要將她頸邊的邦迪扯下來:“你有沒有常識。”
今汐連連後退,避開他:“被我撓出血了,所以才貼這個。”
“是嗎?”沈平川擰著眉頭,疑惑地看著她,似乎不太相信。
“哥,我想起來,我和楚昭約好圖書館,我先走了!您老人家慢慢吃!”
“哎,你再讓我看看!你跑什麼!”
今汐拎著小包拔腿開溜,跟老鼠似的分分鍾便蹿沒了影。
沈平川無奈地坐下來,繼續啃他的大饅頭。
炸雞窗口飄來陣陣油香,耳邊傳來嗞拉嗞拉的油炸聲。
他心裡還吐槽說,誰家霸道總裁會看上她這愛吃雞米花的小吃貨啊。
便在這時,他隻聽炸雞窗口的阿姨的聲音傳來:“同學,你這卡我們刷不了。”
“怎麼會刷不了呢?”說話的女孩嗓音帶著低啞的質感。
“你這卡,是特困生補助卡吧,隻能在學校的打飯窗口使用哦,我們這邊是商戶窗口,刷不了補助卡。”
沈平川側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迷彩T恤的女孩,站在炸雞的窗口邊,她身材纖瘦而高挑,烏黑的長發扎在腦後,露出了光潔的脖頸。
她手裡緊攥著綠色校園卡,乍眼看和其他同學的校園卡一樣,不過內部芯片設置不一樣。
學校今年開春頒布了春苗計劃,對學校的貧困生發補助卡,每個月學校會撥八百塊在這張卡上,作為生活補助。
但也僅限於在打飯窗口使用,商戶承包的窗口便用不了這張卡。
阿姨繼續說:“同學,你如果要買炸雞,就要付現金哦。”
那女孩將自己的綠色鴨舌帽往下壓了壓,擋住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不要了,謝謝。”
作為學生會幹事,沈平川當然義不容辭地走過去:“來,同學,我幫你刷。”
那女孩詫異地望了望沈平川,立刻說道:“我沒帶現金,就,就不要了,謝謝你。”
“以後還給我也沒事。”沈平川把自己的校園卡遞到了刷卡機邊,阿姨按下金額,十塊。
那女孩見卡已經刷了,無可奈何,望望沈平川,道了聲謝謝。
沈平川聳聳肩,繼續回了自己的座位邊吃飯。
很快,女孩捧著熱騰騰的雞米花,坐到了沈平川的對面:“同學,你把微信給我,我給你轉錢。”
“不用了。”他毫不在意地說:“沒多少錢。”
“一定要!”女孩很堅決。
沈平川側眸望了望她,她個子比一般的女孩要高一些,身材勻稱,偏瘦,穿著軍綠色的迷彩裝,顯得特別精神。而臉龐也不似一般女孩的秀氣可愛,她的唇很薄很銳,眉宇間帶著一股英氣,與其說是漂亮,不如說是……俊美。
“國防學院的?”他問。
女孩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