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薄延要睡多久,小屁汐,你上樓去找他吧。”許朝陽提議:“在這兒幹等著,就不曉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行。”
她沿著樓梯走了上去,樓上是真正的畫室工作間,凌亂地擺放著畫板,油料盤,還有未完成的畫作。
三面的落地窗,視野和採光極好,此刻夜幕降臨,窗外一片闌珊的燈火,星星點點。
一盞壁燈懶洋洋地亮著,房間依舊昏惑。
“學長,你醒了嗎…”
今汐剛走進去,就被腳下什麼東西給拌了一下,直挺挺地往前一撲。
哎喲。
並沒有預想的那麼痛,不是摔在地上,觸感很軟,還帶了溫度?
今汐詫異地抬起頭來,燈光下,男人的五官顯得極立體,眉宇高挺,眼睛埋入深邃的眼廓中,細密的長睫毛在眼睑邊投下陰影,榛色的眸子帶了些微倦意。
“唔。”
她絆著他了。
薄延垂眸睨著她,她長頭發搭在前面,皮膚特別白,身上香香的。
是女孩子特有的那種幹淨的味道,挺好聞。
“學長,你就睡地上啊?”
薄延揉了揉腦袋,悶悶地“嗯”了聲,嗓音低沉,帶了初醒的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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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鋪著用廢的畫紙,他剛剛正畫畫來著,睡意襲來,倒頭便睡下了。
今汐則趴在他的身上,手撐著他的腹部,隔著單薄的衣料,隱約能感受到他塊狀的堅硬腹肌。
她的手攥著薄延的衣領,呼吸柔柔地拍在他的頸部,痒酥酥的。
他關心地問:“摔著沒?”
今汐感受了一下,好像沒毛病,她搖搖頭。
“那把你的腿,挪挪。”
今汐目光下移,發現自己的膝蓋正穩穩頂在他下身的不可言說處……
而她全身的力量,此刻都撐在膝蓋上。
今汐心頭一慌,連忙挪開膝蓋,想要爬起來,卻不想沒穩住身形,碾了一下。
她明顯聽到耳邊傳來男人的一聲低沉的悶哼。
“啊,對不起!”
這是肉眼可見的疼痛了。
今汐手忙腳亂地站起身,退後了兩步,滿心愧疚。
“學長…沒事吧?”
薄延正要說你讓老子頂一腳試試,不過看著今汐這唇紅齒白的乖巧模樣。
真讓他頂…還他媽有點舍不得。
薄延站了起來,長腿筆直,隻是扣了個內八字。
看樣子……傷的不輕啊。
今汐覺得自己這體質也是沒誰,怎麼總是一不小心就把身邊的男性同胞狠狠“傷害”了呢?她很內疚,關切地問:“學長,要不要去醫院?”
薄延:……
讓他去看男科,那不如殺了他。
“沒事,老子撐得住。”
這是來自薄延最後的倔強。
今汐真心誠意地誇贊:“學長,你真行。”
薄延:……
不妙,怎麼他媽有點要硬了的感覺?
薄延緩了緩,感覺好些了,四處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畫板工具挪到邊上去,隨口問道:“怎麼現在才過來。”
“剛剛下了一場雨,耽擱了。”
今汐的目光落到了薄延的畫板上,潔白的素紙上似乎畫了一個女孩子的輪廓,她好奇地走過去:“好漂亮。”
然而她還沒看清楚,薄延一個閃身上前,將畫扯下來卷好。
“學長…”
薄延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微紅:“還沒畫完。”
“沒畫完不能看嗎?”
“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能看。”
“那…學長畫完了給我看嗎?”
“看我心情。”
“嘁,小氣。”
薄延拿著畫進了內室,小心翼翼地展開——
畫中的女孩子,模樣與今汐像了九分,坐在窗臺邊,屈著膝蓋,身體前傾,鵝蛋臉放在膝蓋邊,側臉望著他,光從窗外透射而來,她美的宛如一隻柔軟的天鵝。
隻是畫裡的她,並未穿上衣,寬展柔軟的背,漂亮的蝴蝶骨翩跹欲飛,柔軟的胸部微壓在膝中,邊緣位置卻有明顯的起伏。
這是薄延無數個長夜未眠的肖想。
這畫…決不能給她看到,也不能給任何人看到。
薄延收好了畫出來,見今汐獨自坐在畫室的飄窗邊,微屈著膝蓋,望著玻璃窗外模糊的夜景,微風撩動著紗簾,也撩起了她額間的幾縷發絲,倒與畫中人有了幾分神似。
隻是他想象中的她,還是不及她本人的百分之一的美好。
薄延心下一動,柔聲道:“屁汐,什麼時候來給我當模特。”
今汐回頭望他:“啊?”
“給我當畫模,我想畫你。”
他漆黑的眸子裡,閃動著某種認真而虔誠的意味。
今汐有些不好意思:“怎麼畫呀。”
“都可以,姿勢隨意。”
反正怎樣他都覺得好看。
“那可以呀。”今汐點點頭:“等下次我穿漂亮些,讓學長給我畫。”
薄延其實覺得…她要是不穿,就更好了。
今汐沒忘是有正事過來的:“學長,你說帶我給弟弟選禮物的。”
“跟我來。”
薄延踏著懶散的步調下了樓,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張硬紙板,上面用線條勾勒著繁復的卡通人物輪廓,隻需要自由上色就行了。
今汐看出來,這張卡通人物像一筆一劃都是他親手繪制上去的,並非某寶上賣的打印版塗鴉,這種手繪簡筆,自行上色的塗鴉效果,應該會非常不錯。
“小孩子的益智塗鴉。”薄延柔聲解釋:“去年暑期,我們辦過少兒繪畫班,五六歲的小孩挺喜歡畫這種卡通塗鴉,你覺得還行,我就給你配一套植物的水彩顏料。”
何止是還行,這簡直太行了,今汐本來就是想送這種益智的禮物,比沈平川瞎出主意送什麼遊戲機可好多了。
“謝謝學長,我就買這個!特別棒!”
薄延將塗鴉畫遞給許朝陽:“給你學妹裝禮盒。”
“學長,這個多少錢呀。”今汐低頭摸錢包。
薄延動作頓了頓,側眸望她,清淺一笑:“你覺得值多少。”
今汐這可不好喊價,她拉了拉薄延的袖子,無比狗腿地說:“薄延哥畫的,無價。”
“馬屁挺會拍。”許朝陽笑眯眯道:“不過小屁汐,你薄延哥昨天晚上可是熬了通宵,給你畫出來的這麼一副四開的填充塗鴉,你跟他談錢,不如談談談感情唄。”
今汐秀氣的眉毛皺了皺,低頭想了半晌,說道:“那我換別的方式感謝學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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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畫室,包裝方面還真是沒的說,塗鴉畫經由許朝陽悉心裝裱之後,與水彩顏料一起裝進了禮盒中,非常拿得出手,絲毫不會比那些高雅畫廊藝術品遜色。
這幾人還真是正兒八經做生意的,有模有樣。
薄延讓今汐自己開價,今汐非常狗腿地開了個“無價”,拿錢肯定是不成了,她說要換一種方式感謝薄延。
薄延邊讓她陪自己去買幾件過年的新衣服。
出門的時候,沈平川給今汐的小書包裡塞了一個保溫暖水杯,杯裡裝的蜂蜜大棗茶,今汐嫌礙手礙腳不肯帶,沈平川手腳並用堵在門邊,不帶不準出門去。
“外面這麼冷,渴了不得喝點熱水啊?”
“我可以喝奶茶呀。”
“奶茶有我給你泡的大棗茶好嗎!”
“哎呀,麻煩死了。”
“嫌麻煩,你下輩子就別當女孩。”
成長的大部分時間,沈石山忙於工作,今汐幾乎是由“管家婆”沈平川給一手拉扯大的,冬天喝各種養生養胃的棗泡水,夏天又給她腌檸檬,做冰凍銀耳和綠豆湯。
要是個弟弟,沈平川才不會把自己變成“管家婆”呢。正因為是女孩家,才被他養得格外嬌慣。
女孩多金貴啊,柔柔弱弱的,不能輕易磕著碰著,還要提防著別被人欺負了,可不是萬事小心嗎。
十二歲那年,沈平川給今汐報了一個暑假繪畫興趣班,老師要求大家要交一副《我和媽媽》的水彩繪畫,別的小朋友都畫了自己和媽媽手牽手的畫像。
而今汐的水彩畫裡,穿漂亮白裙子的小女孩身邊,蹲著一隻和自己同樣高的金毛狗,金毛狗脖子上圍著黑色的圍巾,張著嘴微笑,吐著大舌頭。
金毛狗的頭頂,浮著歪歪斜斜的“沈平川”三個字。
在今汐年幼的心目中,沈平川那隻蠢笨的大狗,就是像媽媽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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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街A館外的廣場邊,薄延見到了今汐,她穿著白色的披風樣式的外套,帽子尖掛著一個毛茸茸的小球,貼身的黑褲下,是一雙杏色的雪地靴。
她坐在廣場雕塑下的長椅上,左顧右盼,四下裡張望著。
她的手裡握著保溫的暖水杯,時不時地打開瓶蓋,對著吸管喝一口。
恰在這時,和她穿同款披風衫的小朋友,蹦蹦跳跳從她面前經過。今汐看看那個小朋友,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同款披風,目瞪口呆,手裡的水杯都差點掉了。
她給沈平川發了一條語音過去:“你給我買的童裝嗎!”
沈平川悠哉地回她:“對呀。”
今汐:……
狗日沈平川!
薄延撿起了地上的暖水杯,打量了今汐一眼,笑道:“這件衣服很適合你。”
“才怪!”
今汐接過他手裡的杯子,站起身來,理了理衣領和後衣擺。
要是沒看小朋友穿,她還真覺得這件披風挺可愛的,現在一看,還真是是童裝店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