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沒有察覺到姑娘震驚羞窘的目光,嗓音低柔幾分,說:“能走路不,要不上午先跟單位請個假,下午再過去?”
“不、不用。”溫舒唯反應過來,忙顛顛收回視線,有點兒磕巴地回答道。隨後輕輕把自己的胳膊從他指掌間抽出,默了默,沒忍住,終是咬了咬唇瓣兒,小聲說:“那什麼,你以後能不能把衣服穿好了再在家裡晃悠?”
沈寂靜半秒,表情很冷靜,“我跟自個兒屋裡待著,為什麼非得把衣服穿好。”
“……”
好吧。
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好像也沒辦法反駁些什麼的樣子。
溫舒唯沉默了差不多有三秒鍾,最終選擇妥協,秉承著弘揚“退一步海闊天空,互相包容,互相理解”這一戀愛黃金相處法則的精神,對他說:“那你不穿衣服,把褲子穿好,總行了吧?實在還不行,至少罩條大褲衩?”
沈寂瞧著她,須臾,一側眉峰懶洋洋地那麼一挑,“怎麼,害羞?”
溫舒唯豎起一根細細白白的食指,左右搖晃。
沈寂眸子裡浮起一絲興味兒,“那是為什麼?”
姑娘開口,回答得非常認真:“大佬您的這副造型,真的辣眼睛。”
沈寂:“……”
溫舒唯說完,朝他彎起嘴角真誠地笑了笑,然後低下頭,兩隻光禿腳丫趿拉上拖鞋,轉身噠噠噠地從臥室出去了。
沈寂被她懟得一時沒回過神,側過頭,視線追著那道嬌小纖細的背影沿著過道往洗手間走。
忽的,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邁開長腿幾個箭步跨出去。
前面的溫舒唯察覺到什麼,趕緊一個靈巧閃身躲進洗手間,反手想關門。
Advertisement
但動作仍慢一步。沈寂追上來,一把握住她纖細雪白的腕子把人扯懷裡,凌空架起來,放到了洗臉臺上。
“溫舒唯,”沈寂嗓音低而沉,兩隻手臂撐在她身體兩側,把她囫囵個兒圈進自己的空間裡,“你不想活了?”
溫舒唯見躲不開逃不掉,隻能乖乖認慫,小聲嘀咕道,“我跟你開玩笑的,別當真。”
沈寂揚眉:“有你這麼跟自家男人開玩笑的?”
她促狹地眨眼,吐吐舌頭。
沈寂低頭,在她唇瓣上咬了口,低聲威脅:“自己說,錯沒有?”
小丫頭恃寵行兇,仰著臉兒衝他搖搖頭,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嘴角彎彎。
沈寂又在她唇瓣上咬了口,眼睛裡漫開柔和淺笑,“錯沒有?”
溫舒唯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
“行啊。”沈寂眯了眯眼睛,忽然笑了,勾著嘴角,大掌往下抓住她細白如玉的腳踝,抬高,隨手把那隻拖鞋給摘下來,拿兩根修長手指捻著,動作慢條斯理。
溫舒唯:“……”
溫舒唯:“?”
溫舒唯緋紅的臉蛋上流露出一絲迷茫,“你拿我拖鞋幹什麼?”
沈寂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半秒後,兩指一松,拖鞋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舉高她的腳丫子,開始面無表情地撓痒痒。
溫舒唯:“…………???”
一秒鍾後,
“別別別!哈哈哈哈我真的很怕痒,饒了我……沈寂同志!沈隊長!”這是溫舒唯的聲音,奇痒無比,幾乎抓狂,都快笑岔氣了。
“錯沒有?”沈寂懶洋洋的。
“錯了錯了哈哈哈,我真的錯了哈哈……”
“下次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我跟你道歉,我跟你認錯哈哈哈……沈大佬!沈爸爸!”
*
笑鬧好一陣兒,想按時上班是不可能了。溫舒唯滿心的負罪感,從沈寂手中脫身後,便迅速以最快的速度洗臉刷牙換衣服。
等她從洗手間裡敷著面膜走出來時,一道高大人影出現在眼前。
溫舒唯微微一怔。
深秋時節,早上的陽光難得燦爛。沈寂逆光,靠站在陽臺旁邊,軍裝筆挺,常服軍帽均穿戴得齊整周正,整副身形輪廓都籠罩在淺金色的陽光裡,醒目又耀眼,依稀可以看見雙肩處的金色刺繡軍銜章。
斯人如畫,英秀俊朗,正氣浩然。
不知為什麼,看著這名站在晨光中的中國軍人,溫舒唯眼底忽然一陣發熱,一股自豪感打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這時,沈寂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掐了煙,回過頭來。
兩相對望,片刻無言。
幾秒後,沈寂單手插在軍褲的褲兜裡,朝她很淡地勾了勾嘴角,輕嗤:“哪兒來的小醜鬼。”
“……”溫舒唯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還貼著面膜,微窘,移開視線幹咳著清了清嗓子,“我已經跟我們主編發過短信了,會晚到一會兒。”
說話的同時,她摘下面膜扔進了垃圾桶。
沈寂則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
陽光灑了一室,姑娘臉蛋兒剛敷完面膜,水潤透亮,像顆去了膜的雞蛋白。兩邊颧骨位置有零星一點小雀斑,極淡,若不西瞧幾乎看不見,鬢角的發也在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打湿,幾縷黏在臉頰邊,素面朝天,真實自然。
片刻光景,沈寂忽然動身,邁開步子朝她走了過去。
溫舒唯剛丟完垃圾,正彎腰收拾昨晚堆在沙發上的棉被,冷不防被人從後頭給攏住,緊緊的。
她愣了下,輕輕戳了下他交疊在她腰上的兩隻手背,輕聲:“怎麼了?”
沈寂唇印在她後頸,低聲語意不明地說:“原來是這種感覺。”
溫舒唯沒聽明白,“……什麼?”
沈寂卻沒答話,笑了下,掰正她的身子,低頭,親吻她的唇,“知道麼。有時候我看著你,就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姑娘白皙的面容沐浴在光裡,衝他笑,抓起他的手,臉頰軟軟地貼上去,向他證明:“不是夢。”
沈寂眸色突的一深,輕撫她的臉,“小溫同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我也是。”她眼眶忽的一湿,踮起腳,擁住軍裝筆挺的他,“我也好開心。”
沈寂安靜地抱緊她,沒有出聲。
溫舒唯眨眨眼,笑著笑著就流下了淚來,柔聲:“我多幸運呀。最珍貴的禮物,送給了最好的人。”
沈寂埋頭吻住她的發,閉上了眼睛。
溫舒唯,你知道麼。
在你身邊,我內心總能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和平靜。
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歸屬感。
想擁有,想獨佔,想私藏,想把你藏進我的心尖,想用全身鎧甲,和血肉之軀,為你阻擋一切外界的傷害,和你一起留住所有美好的時光。
你究竟對我下了什麼蠱,讓我迷戀你至斯,十年光陰,未改初心。
*
沒時間做早飯,兩人在樓下隨便買了幾個包子兩杯豆漿帶上了車。
沈寂先送溫舒唯去雜志社。
見他手開著車沒辦法吃東西,溫舒唯便主動把包子掰開,邊一口一口地喂給他,邊自己吃。途中,她提起了昨晚的抓捕行動,詢問沈寂,於小蝶是否已經落網。
沈寂吃進姑娘圍過來的一瓣兒包子,一邊腮幫鼓起,咀嚼著。咽下後才答道:“人已經抓住了。”
聞言,溫舒唯面露喜色,開心道:“真的?那可太好了,這種恐怖分子,逃亡在外不知道還會禍害多少人。”說著一頓,又有點兒好奇,“抓捕過程順利麼?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沈寂靜了靜,淡淡地說:“有啊。”
“……”盡管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溫舒唯心頭仍是一陣抽緊。
沈寂目視前方,調子和表情都平靜如常,輕描淡寫道:“於小蝶上面的人擔心她被警察抓住,會漏出什麼話,派了殺手到火車站去堵人。”
溫舒唯盯著他的側顏,忽然想起什麼,“你之前說,你昨晚上打了架,就是對付那些殺手?”
“嗯。”
她瞬間緊張,脫口而出地問:“沒受傷吧?”
沈寂回:“不都脫光讓你看完了。”
溫舒唯臉微紅,默了默,支吾:“外傷好像是沒什麼,但那些殺手窮兇極惡,誰知道會不會給你留下什麼內傷?”
話音落地,沈寂側過腦袋看她一眼,揚揚眉,嗓音壓低幾分,“昨晚那質量,我受沒受內傷,你不知道?”
溫舒唯:“……”
沈寂說完,又認真思考了下,自己淡淡地補充,道:“不過就算真受了傷,咱夫妻生活的質量也下降不了,夫人不用擔心。”
溫舒唯:“……”
我擔心的是那什麼什麼的質量?你個騷男人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
溫舒唯整顆腦袋都要燒起來了,咬咬唇瓣兒,忍不住抬起胳膊打了他一下,憤憤小聲道,“喂,現在是大白天,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身上還穿著這身衣服,能不能嚴肅正經一點?你可是名光輝偉大的解放軍,注意身份!”
沈寂看她一眼,語氣挺隨意,“解放軍就不是人了?就沒老婆了?就不能有七情|六欲了?”
溫舒唯被硬生生一噎住,腮幫子鼓起來,像隻圓乎乎的小金魚:“……”
他勾嘴角,伸手在她臉蛋兒上輕輕一刮,道:“在我家小寶貝兒跟前,我的頭銜就隻有一個,那就是‘溫舒唯的男人’。至少,目前隻有一個。”
“……”溫舒唯心噗噗跳兩下,嘴角不由自主地翹起來,又有點兒狐疑,“為什麼是‘目前隻有一個’?將來還會多什麼頭銜嗎?”
沈寂低聲:“將來,還會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