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唯聽了抿抿唇,“五年前?”
沈寂沒有吭聲。
她從他復雜隱忍的眼神裡讀出了某些東西,略思索,猛地反應過來,“如果我沒有記錯,你說過,宋哥宋成峰,是五年前執行任務時犧牲的……”她眸光驚跳,“難道宋哥的死和吉拉尼有關?”
沈寂掸了掸煙灰,嘴角微勾,竟很淡很淡地笑了。大手在懷裡小丫頭的腦袋上撸了把,“行啊。平時看著笨,關鍵時候這小腦瓜還挺好使。”
“……”溫舒唯沒有理會他故作輕松的玩笑,一把抓住他的大手,眉頭皺起來,“五年前的任務,才是吉拉尼報復你們的真正原因吧。”
沈寂眼中的笑意褪去,寒聲道,“五年前的惡戰,宋哥丟了一條命,吉拉尼丟了一隻眼睛。”
“這就難怪了。”溫舒唯說,“他應該從五年前開始就對你們懷恨在心。上回‘奇安號’被劫持,吉拉尼本想獅子大開口找中國政|府海撈一筆,結果又遇上了你們。新仇舊恨加一塊,像這種心理陰暗的恐怖分子,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沈寂沒說話。
溫舒唯死死盯著他的眼睛,“從叔叔出事開始,你就知道了?”
沈寂與她對視,答:“當時我隻是懷疑,沒有確定。”
“從我收到炸|彈百合的那一天開始,你就隱約猜到了。”溫舒唯說,“這一系列報復行動的最終目標是你,吉拉尼想要你的命,對不對?”
沈寂靜默數秒,沉聲:“對。”
溫舒唯眼中飛快升起一絲驚慌,腦子裡電光火石又閃過那張陰森森的人臉,霎時連脊梁骨都透著涼意。
屋子裡又安靜了好一陣。
“想這麼多做什麼,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沈寂忽然笑了下,伸手,捏捏她隱隱發白的小臉,“就算塌下來,也有我給你頂著,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溫舒唯咬了咬唇,望著他,心裡忽然難受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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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見沈寂道,“你要我說的事,我說了,要我交的底,我也交了。現在,唯唯,是不是該換我讓你說。”
溫舒唯嗫嚅了下,聲音低低的,有點兒悶,“你要我說什麼?”
沈寂垂眸直勾勾地看著她,道:“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打算怎麼辦?”
窗外忽然起風了。
深秋的晚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少傾功夫,溫舒唯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她看著他,很平靜地問:“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沈寂不說話。
溫舒唯道:“犧牲?”
沈寂還是沒有吭聲。
“那還能怎麼辦。”姑娘嘆口氣,無所謂地聳聳肩,“要麼成為烈士遺孀,每年去陵園給你上柱香,要麼就回歸森林,重新找個男人。”
沈寂微微挑起眉毛,語氣挺隨意,“那小溫同志是想給我上香,還是重新找個男人?”
她眨眨眼,“我覺得吧,我應該會先重新找個男人,再每年跟他一起去給你上香。你覺得怎麼樣?”
沈寂:“……”
沈寂一把勾住她的腰把人圈過來,眯了眯眼,薄唇緊抿,後槽牙在腮幫子裡挫動兩下,一語不發。
溫舒唯仰著脖子看他,揚揚眉。
數秒後,
“本來我以為,你這回答,我他媽得氣瘋。”沈寂忽而彎了彎唇,竟自嘲似的低笑出聲,捏住她的下巴挑了挑,啞聲,“但真聽你說出來。溫舒唯,我反倒覺得放心了。”
溫舒唯:“……”
溫舒唯再也裝不下去了,滿眼通紅地用力打他兩下,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居然還一把揪住了他左邊耳朵,拎起來。
沈寂:“?”
沈寂:“……”
沈寂一僵,都他媽讓這小心肝兒給揪愣了。
姑娘話剛出口便帶上哭腔,奶兇奶兇的,惡龍咆哮:“姓沈的,我告訴你,人是你招惹來的,我跟定你了。要真是有那天,你敢丟下我,姑奶奶追到閻王殿也要錘爆你的狗頭!”
沈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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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不是。你想被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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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4
Chapter 08 燎(五)
揪著沈寂的耳朵吼完這番話後, 溫舒唯安靜下來。剛才氣勢如虹的一番威脅加怒斥消耗去不少體力,這會兒, 她眼眶紅紅的, 胸前起伏呼吸不穩,一雙眸子兇巴巴地瞪著他。
對面的沈大爺直勾勾盯著她看, 須臾,沉聲從後槽牙裡擠出倆字兒,陰沉沉的:“松手。”
溫舒唯跟撞了邪似的, 也不知哪兒來的熊心豹子膽,竟咬咬牙,右手用力把他耳朵揪得更緊, 很淡定地也說出兩個字:“我不。”
沈寂瞧著她, 一雙桃花眼的眸光又沉又邪,語氣輕得危險:“給我松。”
溫舒唯仰頭, 心跳如雷故作鎮定, “我就不。”
男人耳朵被姑娘揪在手裡,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僵持, 你盯著我, 我瞪著你, 誰都沒有任何動作。
過了差不多有十秒鍾,
忽的,出乎溫舒唯意料, 在兩次威逼她松手無果後, 這位大佬竟側過頭、垂著眼皮低低笑出了聲來。
溫舒唯:“……”
溫舒唯一下愣住, 眼睛瞪得更大,著實是震驚了:“你抽瘋啊?被我揪著耳朵還這麼高興?”
沈寂笑完,目光重新落回她臉上,微一挑眉,“你才知道老子瘋?”
溫舒唯:“……”
“老子要不瘋,能被你個傻裡傻氣的小丫頭片子迷得神魂顛倒死去活來?”
“……喂。”溫舒唯臉蛋不爭氣地發熱,手繼續揪著他,低聲道,“我可在生氣,別以為你說兩句好聽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少在這兒嬉皮笑臉插科打诨。”
沈寂又盯著她看了會兒,冷不丁淡聲:“對不起,我錯了。你別生氣。”
溫舒唯:?
溫舒唯再一次愣住,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沈寂是誰?大家伙青春歲月裡的狠人校霸,響徹三軍的海上利劍,身上背負著多少傳奇和故事的人物,臥是一條龍,站是一頭熊,從他口裡說出“對不起我錯了”六個字的驚悚程度,簡直堪比天上下紅雨。
溫舒唯目瞪口呆,支吾了好半天才道:“你、你這就認錯了?”
沈寂的表情很平靜,“嗯。”
她:“……”
“道歉不行,說吧,我怎麼做才能讓你消氣。”沈寂臉上沒什麼表情,說著,他還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鍾,而後非常冷靜地向她給出一個提議,“要不我犧牲一下,以身相許,躺平任操?”
她:“…………”
好大一個犧牲,真是見者感動,聞者落淚。
溫舒唯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陷入沉默,無言以對。
幾秒後,沈寂瞧見眼前的姑娘松開了揪他耳朵的小手,毛茸茸的腦袋垂下來,眉頭皺得緊緊的,忽的,又裹著被子唰一下轉過一百八十度,拿一個粽子似的嬌小背影對著他。
連那撮翹在她頭頂的呆毛都在宣示著無聲的憤怒。
沈寂挑挑眉,傾身,從背後湊近了瞧她臉蛋兒,“還生氣呢?”
溫舒唯心裡不舒服,把腦袋別過去,不理。
沈寂又從另一側貼近她,嗓音低低的,夾雜著寡淡煙草味的呼吸噴在她雪白的耳垂上,“我家寶貝兒這麼舍不得我?”
溫舒唯眼眶又紅了,咬咬唇瓣兒,回過頭看他,深吸一口氣吐出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穩如常,“你這樣嚇唬我,我不喜歡。”
沈寂握住她纖柔的雙肩,將她身子扳回來,面朝自己。他低眸靜靜地注視著她,片刻,淡聲道:“這不是嚇唬你。”
溫舒唯牙齒用力,嘴唇咬得更緊,不吱聲。
沈寂開口,語氣沉穩平靜,再尋不見絲毫往日的戲謔散漫。他很冷靜地說:“我十九歲進軍校,正式入伍,穿上那身衣服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溫舒唯沒有出聲打斷,安靜地聽他說。
“知不知道,我們大學的第一堂課是什麼?”沈寂說。
溫舒唯搖頭。
“是宣誓。”沈寂神色冷峻,說,“我是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我宣誓,服從黨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
溫舒唯聽他說著,忽然淚湿眼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苦練殺敵本領,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隊伍,”男人的嗓音低而穩,一個字就是一句話,“誓死保衛祖國。”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窗外的風聲再次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