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蝶看他一眼,有點兒狐疑:“你那隻八哥呢?”
“昨兒晚上嚷嚷一宿,吵得我睡不著,宰來喂狗了。”百裡洲語氣淡淡的,睜開眼,眉眼間帶著一種消沉的玩兒味和風流,打量她打量她,“辦妥了?”
“我什麼時候失過手。”於小蝶輕哼一聲,又問:“看你這打扮,今天要見客人?”
“下個月月底是梅老七十壽辰。”百裡洲微挑著眉,修長食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眉骨,“梅家四公子也要回來賀壽,雙喜臨門,邀請我參加。我打算去古玩市場給挑塊兒好石頭當賀禮。”
“那個梅鳳年不是一共就三個兒子麼?”於小蝶不解,“從哪兒冒出來個四公子?”
“聽說是私生的,沒名沒分,這些年為了避嫌一直養在外頭。”百裡洲答道,又看一眼於小蝶,“咱蘿莉姐姐今兒心情不錯啊?”
於小蝶拿起座位上的洋娃娃,抱著,小手輕輕理著洋娃娃的金色卷發,很開心地說:“好久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遊戲了。”
百裡洲視線往下一掃,瞧了眼小女孩兒手表上的計時器。
他一彎唇,笑了,“於小蝶,你可真夠狠啊。”
“是死是活,全憑運氣。不是很有趣麼?”於小蝶也笑,“百裡老板也知道,我就那麼兩個愛好,一是賭石,二是賭命,後者可比前者好玩兒得多。”
百裡洲輕聲:“先是老爹,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果溫舒唯出了什麼事,你猜,沈寂會是什麼反應?”
於小蝶揚起眉毛:“我好奇得很呢。”說著,她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戴著的兒童手表,挑挑眉,輕輕撥下了一個摁扭。
滴滴一聲。
電子表上的計時器開始跳動。
179分60秒,178分59秒,177分58秒……
女孩兒稚嫩可愛的臉龐露出一個甜甜的滿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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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溫舒唯抱著那束百合花回到廢棄工廠外時,劫持人質的搶匪已經被警方當場擊斃。
清潔工的後頸被搶匪用刀劃傷,緊急送進了醫院救治。
天已亮透,圍觀人群見沒了熱鬧,紛紛議論著做鳥獸散去。
溫舒唯和攝像同事又採訪了兩名現場刑警和醫護人員。新聞素材收集得差不多,溫舒唯與同事兩人打道回府,回到雜志社編輯新聞稿。
她工作效率很高,從案發現場回單位,再到第一份初稿寫完,總共隻花了兩個半小時不到。
溫舒唯坐在辦公椅上伸了個懶腰,喝了口咖啡,站起身,從打印機裡取出初稿樣件送進了主編室。
隨後去了趟洗手間,剛出來,兜裡手機就開始震動。
她看一眼來電顯示,折回洗手間接起,“喂?”
“怎麼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聽筒裡的嗓音低沉微冷,喜怒莫辨,聽不出多餘情緒。
溫舒唯頓了下,窘迫道:“啊,我今天一大早就跑新聞去了,手機調的震動,可能沒聽見。”
那頭半晌沒出聲。
她自知理虧,吐吐舌頭嗓門軟下來,輕聲說:“不好意思,你別生氣呀。”
“沒生氣。”沈寂說,“就是擔心你。”
“別擔心,我隻是在忙,沒什麼其他事情。”溫舒唯笑笑,“雞湯給叔叔送去了麼?”
“還沒。”沈寂說,“剛丁琦來家裡找我說了點事,人剛走。我正準備出門去醫院,要不要來接你?”
溫舒唯遲疑幾秒,道:“我手上有個稿子還沒定稿……這樣,我先去問問我們主編,稿子還有沒有其它要改的。五分鍾後給你回電話。”
掛完電話,溫舒唯收起手機敲響了主編室的門。
“請進。”
她推門進去。
一襲深藍色職業套裝的梁美娟坐在辦公桌後,正在電腦上看一份稿件,臉色很嚴肅。
溫舒唯問:“梁姐,那份新聞稿還有什麼需要修改的麼?”
“稿子我看過了,很好,沒什麼問題。”梁美娟朝溫舒唯投去贊許的目光,笑笑,拿起之前那份草稿件遞給溫舒唯,“你的業務能力我一直很放心,照著這個發就行了。”
“都是梁姐栽培得好。”溫舒唯應了聲,接過稿件站原地,半天沒出去。
梁美娟察覺到什麼,抬頭看她,“還有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梁姐。”溫舒唯有點兒為難地開口,道,“我男朋友的爸爸生病了,在住院,他們是外地人,在這邊也沒有其他親戚能照應,我……”
梁美娟瞬間聽出她言下之意,挑挑眉,“行了,稿子交給新媒體部,先發在公眾號跟微博上。你去吧,一大清早就把你從被窩裡拎出來也辛苦了,放你半天假去陪老人。省得你們這群家伙又在背後說我是‘沒人性的滅絕師太’。”
溫舒唯笑起來,“謝謝梁姐。”
離開主編室,她拎起包抓起手機給沈寂回了個電話,隨後便往外跑。跑出幾步後又踩了個剎車,急急忙忙倒回來,抱起了桌上的那捧百合,隨即才興高採烈一溜煙兒地飛奔出去。
*
在辦公樓下等了沒多久,一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便進入視野,停在了路邊。
溫舒唯小跑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邊系安全帶邊隨口打招呼:“嗨早上好。”
沈寂一會兒從醫院出來得直接回單位,身上軍裝筆挺,眉目冷淡。聞言,他側目,懶洋洋地瞥了邊兒上的姑娘一眼,傾身靠過去,把自個兒右臉貼近她。
溫舒唯看著眼前這張線條利落輪廓分明的側顏,一愣,“幹嘛?”
“早安吻。”沈寂說。
溫舒唯:“……”
溫舒唯臉一熱,悄悄扭頭看窗外,做賊心虛生怕被人發現似的,頓了下,默默地說:“我剛說錯了,這會兒還差十五分鍾十一點,早上已經過去了。”
“早安吻。”沈寂調子四平八穩地重復,“補上。”
她臉一下更紅,拗不過,隻好湊過去,蜻蜓點水似的親了親他的右臉,吧唧。
沈寂扭頭,又把左臉朝向她。
溫舒唯:“?”
沈寂懶洋洋的:“午安吻。”
“……”她耳根子都燒得燙燙的,又湊過去,吧唧一口。
沈寂心情由陰轉晴,一早上的陰霾情緒掃去半數,勾勾嘴角,伸手捏住姑娘的下巴掰過來,在她唇瓣上不輕不重地咬了口,舌尖舔舔她的嘴角,低聲:“我寶貝兒真乖。”
溫舒唯羞得往後躲,抬手打他一下,小聲:“你能不能清心寡欲點!我單位門口呢,被人看見怎麼辦……”
沈寂淡聲:“又沒在這兒摸你。”
溫舒唯:“……???”
眼瞧著小丫頭整個人丟羞得快冒煙,沈寂眼底漫開一絲笑,撤回身子不逗她了,看見她懷裡的百合,微微一挑眉:“怎麼還買了束花。”
“不是買的。”溫舒唯撥弄了下手裡的百合,“是一個小女孩兒送我的。”
沈寂發動引擎把車開上了馬路,聞言,依然是隨口闲聊的語氣:“哪個小女孩兒。”
“今天我不是去跑新聞麼,結果遇到了一個賣花的小姑娘……”
溫舒唯把今早上遇到一個可愛的賣花小女孩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沈寂。
沈寂聽完,眉心卻微微擰起一個結,低聲說:“一大早,怎麼會有那麼小一孩子在街上賣花。”
“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溫舒唯嘀咕著,“不過那小姑娘爸爸重病在床,又沒媽媽,全家就靠奶奶開個花店維持生計。看著挺懂事的。”
沈寂神色不明,薄唇抿成一條線,不再吭聲。
就這麼一路無言地又往前開了幾分鍾。
忽的,他似察覺到什麼,眸色驟冷,一甩盤子將車靠邊停下。沒說話,徑直從溫舒唯手裡把那捧花給拿了過來。
溫舒唯一滯,“你……”
話沒說完,沈寂已三兩下扒開了那束百合的純黑色包裝紙。淹沒在花枝裡的花泥露出來,呈長方體型,中間位置竟被掏空,嵌入了一個大約半個手掌大的古怪金屬儀器。
那儀器上頭還有一個計時表,正分秒流逝,無聲無息。
1分09秒,1分08秒,1分07秒……
車廂裡剎那死寂。
溫舒唯和沈寂同時抬頭看對方,相視一眼。
下一秒,兩個人同時推門從車裡跳了下去。沈寂速度很快,眸色極沉,臉色也極冷靜,大步走到一個垃圾桶前將那束百合扔進去,反身一把將溫舒唯扯到懷裡護住。
與此同時,轟一聲,垃圾桶在背後整個炸開。
溫舒唯處於震驚中還沒回過神,便覺一股巨大衝擊力襲來,沈寂抱著她飛撲出去,重重落地,寬闊胸膛將她死死護住。
垃圾桶被熊熊火海吞噬。
繁華的鬧市街區驟然陷入一片恐慌。
尖叫聲,議論聲,消防車的警笛聲,混亂交織成一片。四周很快便圍滿了人。
“受傷沒有?”沈寂把懷裡的姑娘扶起來,低頭在她全身各處檢查,“有沒有哪裡覺得疼?”
溫舒唯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也是白的,動動唇,半天發不出聲音。
耳鳴陣陣,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視線中,她看見沈寂兩手扣緊自己的雙肩,眉頭緊蹙,在對她說什麼。
良久良久,那陣耳鳴終於消退幾分。
周圍一切聲響終於逐漸清晰。
沈寂沉聲:“唯唯,說話。”
“……”溫舒唯嗫嚅著,望著他,終於後知後覺有點茫然地擠出一句話,“我中獎了?”
就她也能被恐怖|分子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