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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幾聲,幾個瓶瓶罐罐被隨手撂上了茶幾。
沈寂彎腰坐在沙發上,眉眼垂著,側過身,拿背對著身後的姑娘。臉色冷峻,沒有多餘表情。
溫舒唯心驚肉跳,十根手指頭都在發顫,左手拿棉籤,還沒完全痊愈的右手則拿著消毒用的碘伏瓶,沾了藥,瞪著眼前男人的腰背肌理和猙獰刀傷,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沈寂察覺到她心思,微側目,嗓音不自覺便柔下去,輕聲:“嚇到你了?”
溫舒唯深吸一口吐出來,搖搖頭:“……沒。”說完定定神,抬手拿著棉籤往傷口處貼近,柔聲道:“如果疼,你就說一聲。我會盡量輕點。”
消完毒。
溫舒唯又用棉籤沾上藥粉,小心翼翼塗抹在男人背部的傷口上。
藥粉似有刺激性,傷處肌肉有極輕微的抽搐,溫舒唯心都懸起來,怕他太疼,棉籤挨了兩下就嗖一下縮回來。悄悄看了沈寂一眼。
他背對她,從溫舒唯的角度隻能看見一張線條冷硬的側顏。他眉眼垂著,神色冷靜,仿佛背上的傷口毫無感覺,連眼皮子都沒跳一下。
“……你不疼麼?”溫舒唯小聲問。
他很淡漠,“嗯。”
“……”
嗯個屁,肌肉都神經抽抽了,你是變形金剛麼不覺得疼?
溫舒唯在心裡嘆了口氣,有點兒無奈,繼續給他上藥,忍不住問:“這麼嚴重的刀傷,不知道的還以為黑社|會古惑仔火|拼。你跟人打架了?”
沈寂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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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這麼重,多大仇多大怨。”她心裡難受得厲害,憤憤不平,手都跟著抖,“報警了麼?這是故意傷人罪,得抓進去坐牢才行。太過分了,太過分了……你們為什麼會打架?”
“搶劫的。”
“你這身手都傷成這樣,對方人很多?”
“十二三個。”
“……這麼大一團伙集體作案,就為了搶你一個人?”
沈寂想了想,說:“可能我長得比較有錢?”
溫舒唯:“……”
對方漫不經心風輕雲淡地講述刀傷來由,溫舒唯聽完,半信半疑。這人心思深不可測,她根本分不清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兩人一番對話的同時,藥也上完了,溫舒唯放下棉籤,拿起紗布卷。
沈寂回頭,抬抬下巴,掃了眼她手裡的東西,“你會包傷口?”
溫舒唯一卡,“……不會。”
沈寂勾勾手,溫舒唯隻好把紗布遞過去,眼瞧著他扯出一長段兒,蓋住背部刀傷纏至胸前,往復幾圈,最後刺啦一聲扯斷系結。系列動作也不知自己做過多少次,熟練至極。
溫舒唯默不作聲地看著,抿抿唇,沒由來一陣心疼。
那頭,處理完傷口,沈寂不再說話,從茶幾底下拿了盒煙,摸出一根塞嘴裡,剛要點著,一隻白生生的小手就從眼皮底下飛快竄出來,把煙給他搶了。
沈寂回頭,撩起眼皮瞅那姑娘,眯了眯眼睛。不語。
“……”溫舒唯被他看得心裡發緊,臉蛋兒熱熱的,硬著頭皮把那根煙重新塞回煙盒裡,說:“受了傷就別抽煙了,刺激大,不利於傷口愈合。”說完,把煙盒跟打火機一道收回自己的包裡,扣好,拎起桌上的青菜粥放到他跟前,指指,“還是喝粥吧。”
沈寂眸色微深,直勾勾盯著她看。
溫舒唯清了清嗓子,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瞪大眼睛,回視他,“你看我做什麼?”
沈寂笑了下,懶洋洋說:“姑娘,你不對勁兒啊。”
她心頭慌亂,心跳得像打雷,嗫嚅擠出幾個字:“……什麼不對勁?”
“又是緊張我的傷,又是管我抽煙,還敢大晚上獨身一人跑我這兒來。”沈寂伸手勾起她下巴,低頭,略微貼近她,將她圈進他胸膛與沙發形成的狹小空間內,淺棕色的桃花眼裡挑起一絲不一樣的光,啞聲:“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這麼放心,不怕我對你怎麼樣?”
整個屋子突的一靜。
溫舒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兩人距離極近,她眼睫顫動呼吸急促,幾乎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和他呼吸之間清冽的煙草氣……
溫舒唯左手無意識地絞緊衣服下擺,咬著唇瓣,眼神飄忽徹底不敢看他,也不知說什麼。
沈寂捏著她的下巴,輕晃兩下,低聲:“說話。”
她支支吾吾半晌,“……沈寂同志,你是軍人,思想端正,品德高尚。”
沈寂:“……”
沈寂危險地眯了下眼睛。
天曉得溫舒唯都快窒息了。她瞅準這個空隙,腦袋一側躲開他的手指禁錮,隻想立馬逃離開那道灼灼目光。壯起膽子,抬手拍拍沈寂的肩,故作鎮定地說:“我相信你。那什麼,我去趟洗手間,你先吃飯吧。”
說完站起身,一溜煙兒跑開了。
*
反手關上門。
溫舒唯開了燈,靠在衛生間的門上,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陣比一陣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這段時間,與沈寂的接觸頗多,她隱約也有感知,發覺自己對他的情感的確不同於對尋常朋友。
她時常都會想起他。
有時是在家裡,有時是在公司,睡覺時,洗澡時,工作時,不分時間場合。這個男人的出現就像一道影子,霸道強硬又悄無聲息,潛入進她生活,侵佔她的思維,輕而易舉就能奪走她所有注意力。
而且,每回見面時的緊張不安,偶爾肢體接觸時的臉紅悸動,看見他受傷時的難受心疼,都是清晰而真實的。這種感覺強烈且陌生,她雖然不確定那是什麼,但無可否認,她確實一點點地開始在意起了這個叫沈寂的人……
腦子裡胡七八糟地思索著,溫舒唯甩甩頭,抬手摸了摸燙如火燒的兩邊臉頰,靜默片刻,走到洗手臺前準備給自己洗把臉,物理降溫。
擰開水龍頭,底下卻不出水。
溫舒唯愣了下,又朝反方向擰,依然見不到水流的影子。
她皺眉,視線在並不寬敞的衛生間裡掃視一轉,略過幹幹淨淨的蹲便器,一塵不染的白色地磚,掛在牆上的老式拖布……最後落在洗澡用的花灑上。
溫舒唯上前幾步,把水流開關旋轉到下方出水口,蹲下身,左手接在開關下方,右手擰開開關。
誰知開關一開,頭頂花灑霎時衝下一注強勁水流,跟下雨似的,眨眼功夫便將她從頭到腳澆得湿透。
“……”
?!
溫舒唯傻了,始料不及,低呼一聲,嚇得反手又把開關給擰緊了。
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快而穩,停在衛生間門口。
哐哐。
沈寂抬手敲門,怕她在裡面出了什麼事,皺眉喊道:“溫舒唯?”
過了幾秒鍾,房門打開,渾身是水的姑娘落湯雞似的出現在他眼前。一頭長發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臉蛋兒皺巴成一個小包子,可憐巴巴,委屈得跟要哭了似的。
沈寂:“……”
他視線無意識地往下移。
姑娘身上的白襯衣也湿透了,緊緊貼合著一身玲瓏曲線,鎖骨柔美,小腰纖細,二者中間部分線條起伏,透過襯衣,隱約可以看見裡頭料子呈半月狀,是灰粉色……
“……”眨眼功夫,沈寂眸光驟暗,渾身上下的血流一股腦全往一處匯過去,快要爆炸。
溫舒唯絲毫沒有察覺,皺眉解釋道:“洗手臺的水龍頭不出水,我……”
話音未落,“砰”一聲,某大佬二話沒有,直接又把衛生間的門關了。
溫舒唯:“……?”
就在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門又被打開,門縫裡丟進來一件衣服,“換上。”
“……”溫舒唯低頭一看,是一件黑色的男士T恤衫,寬大得不可思議,帶著一種很清新的皂荚香味。她眨眨眼,並沒有多想,回過去一聲“謝謝”便開始換衣服。
幾分鍾後。
溫舒唯換上了那件寬大的男士T恤。
她照了照鏡子,把頭發上多餘的水分擰幹到百分之八十,然後抱著換下來的湿衣服,打開門,走出衛生間。
客廳燈不知什麼時候關了,外頭黑漆漆一片。
沈寂虛靠在衛生間對面的牆上,抽著煙,盯著她,唇畔火星子明滅閃爍,臉色冷靜,眸色不清。
“……”溫舒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回過神後拍拍胸口,松了口氣,“你站在這裡幹什麼?”
沈寂沒說話。
半秒後,他吐出最後一團煙圈兒,某微垂,隨手把煙頭戳熄在煙灰缸裡,沒頭沒尾自言自語似的來了句:“受不了了。”
溫舒唯:“?”
溫舒唯茫然,沒聽清楚,“唔?”
黑暗中,沈寂腦袋轉回來,直勾勾看著眼前的姑娘,片刻,忽然伸手一把環住她的腰,勾過來,低下頭,狠狠咬住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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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啊啊啊開心!親到媳婦啦了!下一步就可以和媳婦羞羞地睡覺覺啦!【轉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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