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芸感到萬分費解。
看這情形,政委像是對這個兒子漠不關心。但,若真漠不關心,又為什麼會把沈寂的照片放在自己抬眼就能看見的辦公桌上?
性子同樣古怪的父子。
*
國安局三樓某辦公室。
“可嚇死我了,你不知道,剛我趴在窗戶邊兒上往底下瞅,還以為你跟你爹要打起來。果然是父子啊,太有緣了,一起出個差都能在我們單位碰上。”說話的人穿一身便裝,長得風流倜儻,個高臉帥,整個人透著幾分不正經的騷氣,叫丁琦,國安警察。
沈寂幾年前幫著國安局在大西洋海域抓過一個重犯,兩人有過合作,交情還算不錯。
丁琦說完嘖嘖感嘆,“要不是看過你的所有資料,打死我也不信那是你爹。”
沈寂不想理,坐在辦公桌前垂眸看文件,神色專注又冷漠。
“哪個大首長的兒子會待一線,這麼多年出生入死刀尖舔血,你爹也不心疼?”丁琦實在好奇,舔著臉湊上去,壓低聲:“兄弟,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跟你爹到底什麼仇什麼怨啊?”
沈寂翻文件的手指一頓。撩起眼皮看他,微眯眼,“你他媽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丁琦抬手打住,“得得。不問了,我不問了行了吧?”
沈寂視線重新落回手上的文件資料。
拿著的第一頁上是一名富商的個人資料,照片一欄,背景是聾啞青少年教育慈善機構捐款現場,已近不惑之年的老人衣著考究,慈眉善目,臉上掛著和藹微笑。
丁琦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也不闲扯了,頓兩秒,沉下臉色道:“梅鳳年,63歲,外籍華人,這些年長居國內,做進出口生意,家大業大,每個季度都至少有三艘船出海,來往世界各地買賣貨物。經常捐款給各種慈善機構,虔誠佛教徒,是個慈善家。”
沈寂沉聲:“你懷疑,之前‘奇安號’被劫持,有他在背後動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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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是懷疑,還沒有確切證據。”丁琦道,“不過有三點值得深思。”
沈寂抬眸,等他下文。
丁琦坐在辦公桌上,吊著兩隻大長腿,慢悠悠說:“第一,梅家每年那麼多商船出海,時不時還會經過亞丁灣,卻沒一次被海盜光顧過。按理說,以這位大財主在全球範圍內的影響力,樹大招風,應該很容易成為海盜的目標。第二,梅鳳年有二分之一的索馬裡血統。第三,這些年,奇安作為本土企業,有國家扶持,崛起迅猛,已經成為梅家最大的競爭對手。”說著,丁琦喝了口茶,又道,“當然了,我們做特工的比較會腦補,這些也有可能隻是巧合。”
沈寂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玩味,“有點兒意思。”
“大家都是同行,你也知道,有些話不能在電話裡說。”丁琦道,“這次我這麼著急叫你過來,除了跟你聊聊梅鳳年和奇安號之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
“海外地區有伙計傳話回來,說吉拉尼近期準備入境。”丁琦沉聲,“不知道消息真假,不知道具體時間,不知道具體目的,甚至不知道他會以什麼身份。總之,來者不善。”
沈寂聞言,垂下眼,隨手把手裡的一摞資料往桌上一扔,好整以暇地靠回椅子上。
“這不挺好的麼。”
丁琦不解地皺眉,“好?”
“有些事,該有個了結。”沈寂嘴角勾起個冰冷的弧,淡聲說。
*
顧文松十六歲生日這天,溫舒唯去了一趟顧家。
顧長海這些年生意愈發紅火,早已帶著何萍和兒子搬進了東郊別墅,順理成章入駐“雲城富人區”。溫舒唯和繼父弟弟的關系不算融洽,加上這地方離姥姥家的老小區遠,驅車需一個多小時,她很少來,為數不多來的幾次,也都和這回一樣,出於母親的強行要求,過來做客。
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一個客人。
早在顧文松生日的前幾天,何萍便帶著家裡的幾個佣人將別墅布置了一番,裝點上了字母氣球,還在牆壁上貼上了顧文松最喜歡的球星海報。映襯著整面落地窗外的壯闊山色湖景,別有一番美態。
當溫舒唯在佣人的引導下走進大門時,她環顧周圍,微微一怔。
去年自己生日的時候,繼父忙工作,在外地出差,弟弟顧文松約了朋友去馬來西亞旅遊,隻有母親過來姥姥家,陪著她一起吃了頓飯。
溫舒唯很清楚地記得,當時母親送自己的禮物,是一個GUCCI的最新款手提包,售價不菲。
奢侈品,名牌包,這幾年,何萍送給她的禮物永遠千篇一律。
思索著,溫舒唯失笑著搖搖頭,轉身剛在沙發上落座,何萍的聲音就從樓梯口傳來,問道:“唯唯,你手怎麼了?”
溫舒唯回頭,一身CHANEL連衣裙的何萍從樓梯上走下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還纏著紗布的右手,解釋道:“之前在路上有人搶我包,我拽了下,手臂受傷了。”
何萍用力皺起眉,“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我教過你多少次,晚上盡量少出門,如果加班到太晚,就直接在公司樓下打車。”她頓了下,走過去下意識就想去拉溫舒唯的手,“給我看看,在哪個醫院包的,疼不疼?”
然而,手指剛碰到那隻纏著紗布的胳膊,溫舒唯便退開了。
“……”何萍一怔,手懸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溫舒唯朝她不太自在地笑笑,“已經不疼了,謝謝媽媽。”
一如既往的乖巧,柔順,生疏,客氣。
何萍:“……”
何萍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短短零點幾秒,便把手收了回去,點點頭,說:“不疼就好,記得按時去換藥。”
“嗯,好。”溫舒唯答。
母女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多時,何萍上樓接電話去了,一陣喧鬧人聲從別墅外傳來,一幫衣著時尚的年輕男女從外頭說說笑笑地走了進來。
是顧文松和他請來的同學朋友。
少年走在最前,看見屋裡的溫舒唯,他眼底的笑意褪去幾分,挑起眉毛說:“喲,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我那個上了熱搜的網紅姐姐麼。”
溫舒唯:“……”
話音落地,一幫子少年少女都炸了。
有人認出她,喊道:“這不是唯唯嗎?和姚杏兒撕逼那個?”
“我去,顧文松,‘唯唯的花花世界’居然是你姐?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啊!”
“哇,姐姐長得好好看,比網上的照片好看!”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著,把溫舒唯團團圍住,看稀奇似的,還有人從書包裡翻出紙筆遞過來,要她籤名。
溫舒唯架不住大家的熱情,隻好接過紙筆。
但她右手有傷,調理幾日雖有所好轉,動起來仍隱隱作痛。她抿抿唇,埋頭在那些遞過來的本子上寫寫畫畫。
顧文松在邊兒上看了會兒,起先還有幾分開玩笑逗樂子的心態,但眼瞧著溫舒唯用傷手吃力地寫字,甚至連額頭上都沁出一層薄汗,一股莫名的煩躁感卻從少年心底竄出來。
片刻,顧文松皺眉,喊了句:“差不多得了,沒看見她手上有傷麼。”
少男少女們這才反應過來,悻悻把遞出去的本子收回。
顧文松看了眼溫舒唯裹成木乃伊的胳膊,皺起眉,碰碰她肩膀把人叫到一邊兒。
“生日快樂。”溫舒唯說,順便從包裡把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拿了出來,遞給他,“喏,給你準備的禮物。有詹姆斯籤名的球衣,我託搞體育新聞的朋友給你弄來的。”
顧文松:“……”
顧文松接過球衣,冷冷地說:“我不是來問你要禮物的。”
溫舒唯狐疑:“那你把我叫到一邊幹什麼?”
“手怎麼搞成那樣,那個姚杏兒弄的?”少年看了一眼她的胳膊,語氣很低。
溫舒唯不說話,默認。
“你那個男朋友呢?怎麼沒在你身邊保護你。”顧文松繼續冷冷地說。
溫舒唯茫然:“……誰?”
顧文松嗤,“還裝。”
“?”
“前幾天抱你翻姥姥家小區牆那個。”顧文松沒好氣道,“我當時正好坐朋友車從那兒路過,看見了。”
溫舒唯:?
她磕巴了下“,……這麼巧?”
“還有更巧的呢。”顧文松冷哼,“那人我當時看著眼熟,之後回來一想,這不就十年前就把我姐摁在姥姥家樓下親那個,能他媽不眼熟麼?”
溫舒唯:“……???”
What the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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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文松:寂哥,小老弟我助攻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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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走了點劇情,下章就都是對手戲了!!大家別急,唯唯馬上就要跟寂哥回家睡覺覺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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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Chapter 05 甜(三)
對於這個姐姐, 十六歲的少年心中情感很是矛盾,畢竟一個是姥姥帶大的孩子,一個是父母親自帶大的孩子, 雖是姐弟,從小卻沒生活在一起,關系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在幼時的顧文松眼中,姐姐人長得漂亮,成績優異,是個優秀到隻可遠觀的人。每回自己跟著爸爸媽媽回姥姥家, 姥姥都會獻寶似的拿出一摞獎狀,向他們展示。
姥姥喜悅又驕傲的表情, 仿佛在說:瞧,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多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