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別趙姐,溫舒唯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覺得渴,便對身旁的湯瑞希道:“哪裡有水啊?我好渴。”
湯瑞希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溫舒唯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正準備再喝第二口的時候, 水被搶走了。
她皺眉, “你幹嘛?我還沒喝夠呢。”
“稍微潤潤嘴皮子就行了。”湯瑞希翻給她一記白眼,伸出手指戳她腦袋, 低聲罵道:“馬上要走紅毯, 你不怕喝多了水腫成豬頭?缺心眼啊?知不知道人家那些網紅為了參加個活動走個紅毯,可以連餓三天, 就為了不胖不腫上鏡好看, 你好好學一學。”
溫舒唯正色反駁:“每天八杯水, 健康你我他, 養生要從現在抓起,要從你我抓起。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沒聽過嗎?”
湯瑞希:“……”
溫舒唯不理他, 搶過水接著喝。
湯瑞希無語, 頓了下, 忽然想起什麼。他眯了眯眼睛湊近自家姐妹,小聲,換上副有點八卦又有點猥瑣的語氣,道:“你倆剛才到哪一步了啊?”
溫舒唯:?
溫舒唯邊喝水邊含含糊糊地問:“什麼哪一步?”
“就是你跟沈寂啊。”湯瑞希衝她擠眉弄眼,兩根大拇指充滿暗示性地彎了彎,“剛才在化妝間,我都瞧見啦!”
“……咳。”溫舒唯被水嗆了一下。
湯瑞希說著也不等她接話,忽然又抬起右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感嘆,“在化妝間裡……嗯,這個場地很新穎。”胳膊肘一撞自家姐妹,嘿嘿嘿道:“看不出來啊唯唯,長得老實巴交的,還挺有情|趣嘛。”
這一次,溫舒唯直接噴了:“噗。”
她拍拍心口好幾秒才緩過來,嘴角一抽,一本正經地對自家狗閨蜜道:“湯瑞希,我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言辭。我和沈寂就是很正常的朋友,請你尊重這份純潔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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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瑞希根本不信,“哦,是嗎,差點親一起的純潔友情?”
滴答滴答,空氣安靜兩秒鍾。
“湯瑞希。”溫舒唯忽然正色喊了句。
湯瑞希:“嗯哼?”
“虧咱倆這麼好的朋友,你對我真的太不了解了。”
“啥?”
溫舒唯挺認真地瞧著他,說:“你不知道哪種類型的男人是我的菜嗎?”
湯瑞希聞言,也挺認真地瞧著她,由衷好奇:“哪種?”
“清冷如畫,斯文敗類,有潔癖。”常年暢遊在二次元世界,被各色各樣的總裁文陶冶的溫舒唯脫口而出便答道,她邊說邊回憶般眯了眯眼,微微一笑,“再戴一副腹黑男標配的金絲邊眼鏡,高傲冷漠,深情專一。”
湯瑞希茫然了幾秒鍾,“……能說人話嗎?”
“就是封霄那種。”
湯瑞希更茫然了:“封霄是誰?”
“《嗜愛》的男主角啊!”他家姐妹說著,大眼一亮,興衝衝地給自家閨蜜強烈推薦,“《嗜愛》你知道嗎?作者是弱水千流,我很喜歡的一本言情小說!”
湯瑞希:“……”
他家姐妹說完,手一攤,大大的眼睛望著他,居然還問得一本正經:“所以,我說的幾點,你覺得沈寂有哪一點符合嗎?”
驟然聽見這麼一個問句,湯瑞希甚至都愣了一下,緊接著又聽見溫舒唯用二十幾的臉嘆了口八十幾的氣,湊近他幾分,稍微小聲了些:“而且,沈同學的職業,神聖孤獨光輝偉大與世隔絕,和我們存在著一種神秘莫測的代溝,正常人根本無法跨越。你見過天上的神仙和凡間的屁民有一腿嗎?”
兩人正壓著嗓子竊竊私語,就在這時,一陣尖銳女聲卻忽然從不遠處傳來,拔高了嗓門兒,聽起來非常刺耳。
“我的名字怎麼在那個什麼唯後面啊?什麼意思啊?”
“不好意思,杏姐,這份名單是一個新來的小姑娘做的。疏忽了,我們馬上調整。”
溫舒唯微皺眉,收聲,回頭一瞧,一眼就望見一個被眾人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高挑身影。那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紀,留著一頭波浪卷長發,五官立體精致得過分,穿一身豔黃色的亮片禮服,露出一雙雪白纖細的大長腿,看著既妖娆又美豔。
“誰啊那是。”湯瑞希壓低聲,嘖嘖吐槽,“這下巴墊得太假了吧,不怕戳死自己。”
溫舒唯豎起食指比了個“噓”,“B站頂流,叫姚杏兒,很大牌。在微博上粉絲都一千多萬了。”
那頭。
姚杏兒不依不撓,“哪個新人小姑娘啊?站出來我看看。”
人群裡窸窸窣窣一陣,隨後,一個扎馬尾的年輕女孩兒撥開人群擠了過來。女孩兒看上去有些驚慌,連聲對姚杏兒道歉:“對不起杏姐,是我做表格的時候把順序打錯了,對不起。”
“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姚杏兒冷笑。
小姑娘手足無措,“那……?”
姚杏兒這回沒說話,直接抬手就給了那姑娘一巴掌。
啪一聲脆響,
小姑娘始料未及,整個人一下都懵了。臉上瞬間多出五根手指印。
這一巴掌來得突然,圍觀人群先是一陣寂靜,隨後又騷動起來,誰也沒料到姚杏兒會突然動手。一幹工作人員和受邀UP主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半天,誰都不敢站出來管這個闲事。
女孩兒捂著臉轉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瞪著姚杏兒,“你……”
姚杏兒挑眉,“我什麼?這是讓你長記性。”
姚杏兒一直看不慣那個“唯唯”,這個新來的倒好,居然直接把那個UP的名字寫到了自己前面。
女孩兒敢怒不敢言,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嘴唇咬得發白,難堪不已。
“別擋在這兒,幹你活去。”姚杏兒皺眉,不太耐煩地推了女孩兒一把,繞過她款款走開了。
就在這時,
“杏姐,您這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一道柔和溫婉的嗓音響起來,語氣很和善。
眾人都是一愣。
姚杏兒也怔了下,回過頭,幾乎是有點驚訝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溫舒唯。她目光在溫舒唯身上打量一圈,似乎覺得好笑,語調嘲諷,“我還以為是誰呢。怎麼,想管闲事替她出頭?”
溫舒唯臉上笑著,語氣裡卻柔中帶剛:“無論她犯了什麼錯,都有相應的規章制度可循,您動手打人,不合適。”
姚杏兒皮笑肉不笑:“可我今兒就打她了。”
溫舒唯說:“那就請你當著大家的面,給她道歉。”
“你以為自己是那顆蔥?讓我道歉?”姚杏兒覺得可笑,不想再跟她磨嘰,擺擺手,道,“趕緊讓開。”
溫舒唯站著沒有動。
姚杏兒見這人好賴不吃,一下子更火了,臉色一變,抬手就準備去把溫舒唯推開。然而,沒等她的手指碰到溫舒唯的胳膊,一隻大手便鉗住了她的手腕。
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姚杏兒愣住,還沒來得及抬頭去看那隻手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對方便把她給甩開了。
姚杏兒穿著十二公分細高跟,腳下踉跄,沒站穩,直接摔坐在地上。這一摔,高跟鞋的跟不小心勾到了亮片裙的裙擺,刺啦一聲便劃出一道口子。
眼瞧著這位一貫作威作福的“大牌網紅”如此滑稽狼狽的造型,人群裡有些幸災樂禍的沒忍住,直接笑出聲來。
“……”姚杏兒俏麗的臉蛋兒一陣青紅一陣白,憤怒得渾身發抖,扭頭朝自己帶來的兩個保鏢怒斥:“你們是死人嗎!”
兩個彪形大漢這才回過神,咬咬牙,轉頭看過去。
那高個兒男人就站在不遠處,神色如常眉目冷淡,察覺到什麼,撩起眼皮子掃了他們一眼。眼神冷靜威嚴,充滿無形的威懾力。
兩個大漢讓這眼風一瞥,悻悻杵原地,竟愣是沒敢上前半步。
目睹剛才種種,溫舒唯已經完全驚呆了。
這邊兒,姚杏兒氣得臉都綠了,手撐在地上想站起來,又半天使不上力,模樣滑稽可笑。最後還是她回過神的助理匆匆忙忙過來把她給扶了起來。
大美人頭發亂了,妝容也花了,氣得怒指溫舒唯:“你們……”
湯瑞希賞她給白眼,“我們怎麼了我們?裙子都破成這樣兒了,我要是你,我就趕緊找主辦方再借件禮服應個急。外面那麼多粉絲都把你當白月光,您總不想讓你的粉絲全都因為這次活動粉轉黑吧?”
聽完這話,姚杏兒眼裡突的滑過一絲慌亂,恨恨咬了咬牙,隻好作罷。轉身在助理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插曲翻過去。
紅毯後臺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重新恢復秩序。
溫舒唯這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瞪著沈寂,實在費解這位在數分鍾前已經走人的解放軍同志是怎麼悄無聲息忽然又出現的。
沒等她把心裡的疑惑問出來,對面的大佬先開了口。
沈寂轉頭看自己個兒身前木呆呆的小姑娘,語氣和神態都松散隨意,淡淡的,“沒嚇到吧。”
溫舒唯搖搖頭。
“有紙沒。”
“哦……有。”溫舒唯又小雞啄米式點頭,從湯瑞希手裡接過自己的包,翻開,從裡頭取出一包衛生紙遞過去。
沈寂撕開包裝取出一張紙巾,把整包扔回給湯瑞希,然後開始擦手。拿紙巾擦拭著剛才捏過姚杏兒手腕的右手,手掌,手指,仔仔細細又慢條斯理。眸微垂著,額角碎發垂下一縷,微擋住光潔飽滿的前額,臉上沒什麼表情。
溫舒唯欣賞了一番這幅“美男擦手圖”,片刻,清了清嗓子,好奇道:“你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忽然回來了。”
沈寂擦完手,把紙丟進一邊兒的垃圾桶裡,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沒走遠。”他說,“就隨便遛了個彎兒。”
“哦。”
“另外,”沈寂調子不鹹不淡,淺棕色的桃花眼直勾勾瞅著她,微一挑眉,“聽說我‘神聖孤獨光輝偉大與世隔絕,和正常人存在著無法跨越的代溝’,我不得回來‘下個凡’?”
溫舒唯:“……”
這位光輝偉大的解放軍同志,這麼理直氣壯偷聽人民群眾聊八卦,良心不會痛嗎?
*
背後說人被逮住,溫舒唯尷尬不已,又跟沈寂亂七八糟鬼扯了幾句後,她揮揮手,讓他實在沒地方去就先回車裡睡個午覺等她,自己則帶著湯瑞希忙顛顛逃也似的下了樓。
下午兩點半,B站的網紅節活動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