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一定要說這些肉麻話?”李清霽嘴角緩緩噙上一抹笑。
江奈愣了一下, 在他的眼裡竟然看到了幾分縱容。
她心口一跳,反應過來:“不能說嗎?”
李清霽:“可以,但怕我真說, 你不好意思。”
江奈接不住他這種眼神, 下意識地撇開了視線, “我才不會……”
“是嗎。”
江奈此時躲閃的樣子在不遠處江瑤看來,更像是嬌羞。
她難以置信地哼笑了一聲。
李清霽這人在幹什麼,還真甜言蜜語談起戀愛了?!
他還會這樣?
“進去跟爺爺奶奶說一聲, 晚上和我出去吃。”李清霽說。
江奈:“出去?哪?”
李清霽:“去了就知道了。”
“噢……”
兩人說著話,甚至沒有再看她,轉身就往裡間走去。
火氣壓在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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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瑤瞬間面無表情, 一腳踢翻了方才江奈放在地上的灑水壺。
江奈拉著李清霽的手一路往裡走,在拐過一個彎,再看不到江瑤的時候, 她把手抽了出來。
李清霽垂眸看了眼, 淡淡道:“用完就扔, 你速度倒也挺快。”
江奈看向他,此時他的眼裡清清冷冷,半分柔情都沒有了。
情緒是可以演出來的,她相信這一點。
“不好意思啊,謝謝你剛才配合我,”
李清霽沒說什麼,他方才也很快看出她的用意,畢竟,平時她也不可能對他問出這種話。
“你剛才說晚上出去吃,那我現在就去跟奶奶說?”
李清霽點頭:“嗯。”
幾分鍾後,兩人一同出了門。
今天是李清霽自己開車,江奈也沒問他到底要去哪裡,大概率是什麼需要她的場合吧。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江邊碼頭停下,一眼望去,遊艇縱橫間,碼頭停著一艘大型輪渡,
但這輪渡又不是尋常遊客來江邊遊船時坐的那種,它更精致更豪華,顯然是私人版。
“我們要坐船?”
李清霽解了安全帶,“嗯,下車吧。”
江奈下了車,小跑兩步跟上李清霽。
此時天已經逐漸暗下來,江邊霓虹漸起,夜晚的城市即將復蘇。
“先生,您跟我來。”碼頭等候著的人是認識李清霽的,連忙迎了上來。
“陳季明人呢。”
“陳先生已經到了,方才交待我在這裡候著您。”
“嗯。”
江奈原以為上去後會是什麼熱鬧奢靡的派對,但真的走進船中,才發現這層聚集的人是在看展。
一層被裝潢成展區的模樣,白牆名畫,燈光通明。不往外看,還真不知道這個展是在江面上。
“是要來買畫的嗎?”江奈忍不住問了句。
“我對這些沒興趣,你要是喜歡,也可以買。”
“那你為什麼要來?”
“陳季明辦的展,他喜歡收集來自世界各地,或尋常或價值不菲的作品,再進行展覽、拍賣。”
原來是因為朋友才來的,江奈明白過來,也有了點興趣,以前在美國的時候她也偶爾去看畫展,隻不過從沒買過就是了。
“我能去逛逛嗎?”
李清霽:“去吧。”
李清霽站在一旁,沒跟著去。
他對這些是真的沒興趣,原本陳季明邀請的時候他也沒準備來,隻是不久前回到江家看到她和她家裡人劍撥弩張,可憐兮兮地跟他使眼色要他幫忙的時候,他有點軟了心。
他突然想著,把人帶走算了,省得她在家還需要裝模作樣。
於是他們就來了這裡。
江奈往畫區走去,站到第一幅畫面前時,她就有些驚住了。
這幅畫的作者她知道,是美國一個藝術家,這個人擅長用傳統的主題與現代視角做碰撞,色彩明豔大膽,很有自己的風格。
沒想到陳季明這也有他的畫。
江奈細細看了一會,轉頭去找李清霽,後者還站在原來那個位置,身邊已經有迎上去跟他說話的人了。
江奈見他在忙,也不管了,自己繼續看畫,從左看到右,一路安靜地轉移過去。
“這幅印象派畫風的油畫很特別,人群擁擠,燈光通明,明明看著是很吵鬧的街景,卻又讓人覺得很溫暖。”
突然,邊上響起了一個聲音。
江奈轉頭看去,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站在她邊上,長得還挺文藝,也在看畫。
這會邊上沒其他人,他說這話,也隻能是對著她說了。
果然,那男人笑著道:“看你在這幅畫前看了很久,應該是很喜歡吧?”
江奈禮貌地回以一笑:“嗯,它看著確實很溫暖。漢斯.弗裡德裡希的作品向來這樣,總是能讓人看到光明的感覺。”
“你認識這個畫家?!他可挺冷門的。”
“是有些冷門,不過他很有自己的風格,很特別。”
“是啊!難得有人跟我有一樣的見解!”男人眼睛微亮,“那這幅畫,你有興趣?”
來這的人大概都是來買畫的,江奈自然也被這麼認為,但她今天就是糊裡糊塗被李清霽帶過來的而已。
江奈擺擺手:“沒,我今天沒有買畫的準備。”
男人其實早在江奈看畫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一身簡單的霧藍色衣裙,長發,淡顏,在一屋子華麗、隆重人群中,顯得格外特別。
來這種畫展卻沒有買畫的準備,估計是被人帶上來玩玩的。
“你喜歡的話,我送你啊。”男人看著她,掛著和善的笑。
江奈愣了下:“嗯?不用,您太客氣了。”
“畫當然要在看得懂它的人的手裡。”男人道,“難得碰上知己,就當交個朋友。”
這裡隨便一副畫都價值不菲,然而眼前的人沒說幾句竟就說要送她。
江奈有幾分茫然,這圈的人都這麼玩的嗎。
“潘安禹,你差不多行了啊,又在我這裝文藝逗姑娘呢?”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陳季明好笑的聲音,“也不看看人是誰,也敢隨便送畫?”
畫前兩人應聲回頭,這才發現身後不僅站著陳季明,還有李清霽。
潘安禹嘖了聲,瞪了陳季明一眼,顯然是在表達被打斷地不滿,“你說什麼呢。”
後又笑著跟李清霽打了個招呼,“清霽,什麼時候來的呀,剛才沒看見你。”
然而李清霽並沒有理他,走過來的時候也沒有打招呼的意思,隻停在了他邊上的女人的旁邊。
“喜歡這個?”
潘安禹有點懵。
江奈見他問話,點點頭,又很快搖搖頭:“我就是看看,因為之前我在其他展上看過這個畫家另外的作品。”
李清霽短暫地笑了下:“你這又點頭又搖頭,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江奈老實道:“嗯……還是挺喜歡的。”
“那買回家吧,書房正好缺幅畫。”
江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李清霽已經回頭示意陳季明,後者了然一笑,把工作人員叫過來登記。
全程,潘安禹呆若木雞。
“等,等下,什麼意思啊?”
陳季明大笑:“你說什麼意思啊,都買回家了。”
“她不會是……”
“是啊。她叫江奈,李清霽老婆。”
潘安禹瞠目,深吸了一口氣,之前陸楓生日他正好有事沒有去,所以也沒見到過李清霽傳聞中的結婚對象。
要是他知道她是誰,就算給他一百個膽也不敢孔雀開屏啊。
“我……我不知道!抱歉抱歉抱歉!”潘安禹都不敢看李清霽了,趕忙對江奈道,“我剛才就是覺得你很有眼光,沒別的意思!!”
江奈輕笑了下:“嗯,我知道。”
潘安禹可憐地看向李清霽:“那個……”
“去樓上坐坐。”李清霽沒搭理。
陳季明:“可以,正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上樓玩會。”
潘安禹:“我也去我也去。”
李清霽看向他,帶著笑意,眼底卻是冷的,“不繼續留這給別人送送畫?”
陳季明:“噗——”
潘安禹嘴角一抽:“不了!送什麼畫呀,這有啥意思!走吧走吧,上樓喝酒去!我,我先去啊,給你們開開路!”
說著,潘安禹快速溜走了。
陳季明在後面笑得不行。
江奈摸了摸鼻子,有點小尷尬。
李清霽看了她一眼:“走吧。”
“嗯……”
樓層跟樓層間有完全不同的氛圍,一層是文藝氣息拉滿的畫展,二層是西式餐廳,三層卻是觥籌交錯、紙醉金迷的熱鬧場。
上了三層後,陳季明直接帶著人去了熟人局。
陸楓已經在這了,左邊坐著他的新女友,兩人黏黏糊糊,頭靠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女孩咯咯直樂。
看到李清霽他們過來了,陸楓才放開人,起身迎上來:“怎麼才上來了,好酒我都開幾瓶了。”
說著朝江奈點點頭,笑道:“江小姐,好久不久。”
江奈道:“好久不見,你叫我名字就行。”
“好啊。”陸楓道:“來,這兩位置留給你們的,坐。”
江奈隨著李清霽在沙發上坐下。
此時外面的天徹底暗了,輪渡早已啟動。
窗戶外,建築鱗次栉比,燈光五彩斑斓,繁華而遙遠,這座城市夜晚的奢靡在這一刻展露得淋漓盡致。
在場的許多人江奈都在上次陸楓生日的時候見過,尤其是蔣曉文,她們那天還一起喝了許多酒。
“江奈,我們剛才還在一起玩遊戲呢,要不要加入?”蔣曉文很熱情地坐到她邊上來。
江奈:“玩什麼?”
蔣曉文:“很簡單,就玩撲克牌,國王遊戲。”
江奈沒玩過,不明所以,看向李清霽。
李清霽靠在沙發上,正好接過了陸楓遞過去的一杯酒,似感覺到她在看他,他望了過來,嘴角噙著一抹慵懶的笑意:“要玩?”
江奈:“沒,我沒玩過。”
陸楓道:“沒玩過沒關系,很簡單的,放心江奈,你就是正好輸了也可以不喝酒,都讓清霽喝替你喝好了!”
李清霽漫不經心地抿了口酒:“你確定你們隻是玩喝酒?”
“當然不是了。不過呢,江奈第一回 跟我們玩,我們肯定悠著點啊,不會為難她的,你放心吧。”
江奈沒明白過來,直到聽蔣曉文說了遊戲規則,才知道不會為難是什麼意思。
國王遊戲指的是抽到王牌的人可以命令任意一或兩個號碼做任何事,而參與者必須要無條件服從指令。
第一局,陳季明就抽到了王牌。
他選擇不看別人的牌,盲指:抽到梅花3的人跑到甲板外狂奔一圈再回來。
潘安禹就是梅花3,他大叫,說他是不是偷看了他的牌才這麼說的。
這個天氣,行駛狀態下的遊輪甲板上風很大,溫度又低,特別冷,他們這群人在溫室裡穿得單薄,出去跑一圈回來簡直透心涼。
然而罵歸罵,潘安禹還是遵守遊戲規則,深吸了一口氣,下樓,衝到了甲板上。
看他哆哆嗦嗦跑圈,在內的人都起身出去看熱鬧,笑得不行。
江奈是唯二還坐在沙發上的人,另一個自然是李清霽。
“害怕了?”看她望著眾人的背影,他問了句。
江奈:“沒有,我就是在想……還好我今天衣服穿得比較多。”
李清霽微微一頓,繼而笑了一聲,很短的一聲笑,但確實是愉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