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季知節,你裝暈是吧?」我輕拍了季知節一下,「難怪我阿兄說你是隻狐貍。」
「大好的日子,怎麼能陪他們在外面浪費?」季知節猛地起身,「我先去洗漱,阿歲在屋裡等我。」
約莫一炷香後,季知節清清爽爽地坐在床邊,抱著我按在他腿上,親了親我的眼尾。
「阿歲,今日我是什麼味道的?」
我紅著臉,小聲呢喃:「梅子味。」
「喜歡嗎?」
「嗯。」
我最喜歡的梅子味。
15
天色大亮,我閉眼摸去,季知節已不在榻上。
我嗅了嗅被褥間甜膩的梅子味,啞著嗓子喚了聲:「梨清。」
梨清悄聲進屋,輕聲道:「小姐醒了?姑爺去後院了,特地囑咐我們不用喊您。」
「我得起床了。」我撈過衣服,邊穿邊說,「阿娘說我得學會關心季知節,不能讓季知節一直照顧我。」
我讓梨清去看看早膳備些軟點的解酒吃食後,獨身一人去尋季知節。
剛走到浴房就聽見季知節讓阿慶往桶裡加紅棗幹的聲音:「阿慶,再多加些紅棗幹,小廚房那邊安排的棗泥酥先給少夫人送過去。」
阿慶幽怨的聲音響起:「少爺,你天天早上泡晚上泡,一天一個味的,少夫人能喜歡嗎?」
Advertisement
「你以為爺是靠什麼迷住你家少夫人的?」
「靠什麼啊?」我推開窗,跟季知節大眼瞪小眼,「夫君真是不辭辛苦啊,早晚都泡澡哈。」
季知節面色尷尬往水裡縮了縮,哼笑道:「為、為討娘子歡心,為夫泡一天都行。」
我笑得眉眼彎彎:「那小叔就日夜在這泡著吧。」
番外——季知節
七歲時,阿娘帶我去岑府,阿娘說岑府有個小妹妹今日抓周邀眾人去添添喜氣。
到了岑府,五歲的岑隨抱著個肉丸子似的小女娃朝我炫耀:「看,這是我妹妹穗歲,長得可愛吧。」
我看著軟軟糯糯的阿歲朝我伸手拽住我的衣袖,手腳慌亂,袖裡裝的是早上未吃完的梅子酥。
從那以後,我總去岑府找岑隨,陪他一起逗阿歲。
我發現阿歲的小鼻子特別好使,我昨晚用陳皮泡的澡,今天阿歲就能盯著我喊:「桔子。」
後來我隱隱覺得有些許不對勁,因為阿歲總說我身邊的長隨青寒臭。
直到偶然間我發現青寒是家賊,我才知道阿歲可以靠味道識人。
我的課業越來越重,我依舊努力抽空去岑府找阿歲玩。
阿娘問我是不是喜歡岑家大姑娘岑穗荷的時候,我愣了下,意識到自己到該定親的年齡了,怕引起誤會便不再去岑府了。
我怕阿歲忘記我,每年燈會街會熱鬧的集會,我都會去假裝偶遇岑家人。
可阿歲眼裡隻有滿街的美食,後來每次見阿歲前,我都尋些法子泡澡將自己腌入味。
阿歲還是忘記我了,我借著陪林家去給岑穗荷送帖子時,看見了阿歲。
阿歲瞪著霧蒙蒙眼睛瞧我的時候,我一陣心累,我之前在她面前晃了那麼多次,這吃貨硬是一次也沒記住啊。
還不如當年將阿歲偷摸抱回家的時候,留在院子裡養了呢。
我以找岑隨為幌子,天天給阿歲帶好吃的,今日帶麻糖,我就提前一晚用麥芽糖泡澡。
一天一個味道,我不信阿歲還記不住我。
果不其然,阿歲天天湊在我身邊嗅來嗅去,如果能忽略岑隨那張臭臉,我許是早就伸手去捏阿歲的鼻子了。
跟岑隨鬥智鬥勇,日子也過得飛快,陛下說要秋日選秀,給太子跟二皇子擇妃,岑家也在名冊。
陛下來尋我爹喝酒時,曾隱晦地表達了皇後仗著趙家權勢,手都伸到前朝來了,他煩極了。
酒過三巡,陛下醉倒在聖駕上回宮,阿爹擦了把臉散了散酒氣,問我:「你可知陛下是何意?」
我點頭,阿爹說我若是想跟陛下請旨就得有些功勞在身上。
親爹。
連軸轉了幾日,終於查出太子與趙家勾結,貪了大筆軍餉,在東宮不僅尋到了衣衫不整的趙櫟,更重要的是尋到了一件龍袍。
太子被廢,等聖上處理好一切事務後,我跟陛下請旨求娶阿歲。
陛下說我爹既然退了,讓我入朝幫他,我明白這是要給二皇子鋪路培養羽翼。
看著陛下寫完聖旨後,我答應了陛下。
陛下笑我,說一定要見見阿歲,得看是什麼樣的女子能值得我如此大費周章。
我表面答應,心裡卻不願,陛下心眼墨黑的,阿歲不得聞一鼻子墨臭味。
大婚後,阿歲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哄了阿歲好多日,阿歲才讓我上床睡覺。
阿歲窩在我懷裡,說之前聞到過我身上的味道,像是薄荷味的皂香,讓人心安。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泡過澡。
阿歲臨近生產時,我去青龍寺祈願,青龍寺住持說當年阿歲為了不進宮,不惜花重金求他散播她命格不好,命裡缺木一事。
我心裡一暖,忙讓阿慶給住持多捐些香火錢。
命裡缺木,那不就是命裡缺我嗎?
嗚嗚嗚,阿歲果然愛慘了我!
番外——季今安
舅舅說我爹最好的品質就是耙耳朵。
我爹說我舅舅最煩人的事就是妹控。
外祖母說他倆都有點毛病,因為阿娘生我的時候,阿爹跟舅舅聽著阿娘的悶哼在門外抱頭痛哭。
阿爹心疼阿娘,不願再讓阿娘受生育之苦,所以家裡隻有我一個。
可我想要個妹妹,阿爹說舅舅家有妹妹,讓我待著沒事去外祖家看舅舅家的雙胞胎妹妹。
妹妹軟軟糯糯的,一戳就笑,真的太可愛了,我趁著沒人注意偷偷將妹妹抱回了家。
一炷香後,舅舅就殺到了家裡,撈起妹妹,咬著牙罵我爹:「你家這臭小子就是跟你學的,季知節你能不能教他點好的啊!」
舅舅前腳走,我後腳就被阿爹送到了外祖家。
阿爹跟外祖說才能有限教不明白我,希望能讓滿腹經綸的舅舅教我。
舅舅跟我大眼瞪小眼,說我爹就是為了跟我娘過二人世界才把我送來的。
「我知道啊,我給阿爹出的主意。」我點頭承認,「我想天天跟妹妹玩。」
舅舅咬緊了後槽牙又舍不得打我,隻得每日教完我讀書識字後就送我回家。
第二天一早,阿爹上朝前再將送我到外祖家。
折騰了小半年,瘦了一圈的舅舅拎著日漸圓潤的我,陰惻惻地說是上輩子欠了我爹的。
「舅舅若是不願送我也行。」我抬頭瞧了瞧舅舅,「我爹說你得叫他小叔,那咱倆應該是平輩。
「平輩之間跟你要個妹妹總可以吧,畢竟你有倆女兒嘛。」
當晚舅舅將我送到了阿娘那還跟阿娘告了狀,阿娘巴掌落在我屁股上,滿院都是我的哭號:
「我就是想要個妹妹,我有什麼錯!」
(全文完)
番外-岑隨
被阿姐欺負的第四年,阿爹說阿娘有孕了。
我日求夜求阿娘能生個弟弟陪我一起反抗阿姐,可阿娘還是生了妹妹。
阿娘說妹妹叫岑隨歲,希望妹妹歲歲豐收時間所有的美好。
我覺得妹妹像是圓滾滾的麥粒,一摁一個坑,小胖子。
當阿歲朝我咧嘴笑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不嫌棄阿歲是妹妹了,妹妹就妹妹吧,一樣能陪我一起反抗阿姐。
可阿歲也不反抗阿姐,但每當阿姐欺負我的時候,阿歲總去扯阿姐的衣角朝阿姐賣萌。
哭死,阿歲這麼小就知道出賣色相救我,不愧是我的妹妹。
我向所有人炫耀可愛聽話的阿歲,可沒想到遭了賊惦記,阿歲不見了!
我哭著去找阿爹,阿爹抖著手指揮家丁各處去找,還備了銀兩以防是有人為了錢銀綁走了阿歲。
傍晚時,季夫人帶著季知節滿臉的歉意的把阿歲抱了回來。
我哭著狠狠的打了一頓季知節。
匆匆趕來的阿爹瞅著抱著阿歲哭得直抽抽的我跟滿臉傷的季知節,一時間不知道到底是誰被打了。
從那以後,我就嚴防死守,禁止季知節再靠近阿歲。
可季知節陰魂不散,每次一上街就能碰到他,次次不落,為了防止阿歲跟季知節往一塊湊,我總是想法子帶阿歲吃好吃的,從街頭買到街尾。
我捂著空空的荷包,看著笑眼彎彎跟糖葫蘆鬥爭的阿歲,輕聲問:“阿歲不等等季知節嗎?”
阿歲瞪著大眼睛過來牽我的手,“季知節是什麼?好吃嗎?”
這錢花的值了,我滿臉認真的告訴阿歲,“季知節就是大黑窩的黑黢黢的那種粑粑。”
阿歲一張小臉皺得跟包子似的的往家跑就連平日喜歡的大黑都嫌棄了幾日。
可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林家給阿姐送帖子時,季知節也來了。
阿娘說讓我對季知節態度好些,伸手不打笑臉人。
我沒答應阿娘,因為這廝又盯上阿歲了,天天給阿歲帶各種零嘴,引得阿歲天天往他身邊湊。
我恨,這事都怪我,把阿歲培養成滿腦子都是好吃的小吃貨。
搬石頭砸自己腳。
更煩的是阿娘也不攔著季知節,後來阿娘說陛下要給太子選太子妃,陛下重文,我爹又是太傅。
我明白阿娘的意思,若是不讓阿歲進宮,最好的選擇就是季知節。
我讓季知節來我家,我借著酒意問季知節可願娶阿歲,想到阿歲要嫁人,我臉上一片濕潤。
季知節鄭重跟我點頭。
喝暈了的阿歲晃晃悠悠起身,護在我的前面警告季知節別欺負我。
哭得更兇了,不愧是我養大的阿歲!
可後來這小崽子當我的面維護季知節,還說我小心眼。
季知節這個狗東西,渾身幾千個心眼,都是實心的。
就算我再不願意,阿歲也要嫁給季知節了,季知節也算有良心在岑府北街買了處宅子。
阿歲呆著沒事就回家,如果能忽略阿歲身後那隻老狐貍會更好。
阿歲生岑今安的時候胎位不正,從中午折騰到天黑,我聽著阿歲強忍的悶哼眼眶濕潤。
一轉頭看著坐在廊下的季知節哭得鼻涕都流下來了。
繃不住了,眼淚當場就流下來了。
可後來我瞧著那張跟阿歲長得一模一樣的小臉來偷我女兒的時候,覺得當年流的眼淚都白流了。
季今安頂著跟阿歲的一樣臉帶著比季知節還多的心眼,天天來我家磋磨我折騰我女兒。
我還得好吃好喝供著教他讀書。
這小鬼還敢張口說跟我同輩,要我送他個女兒。
我舍不得打不代表阿歲舍不得打。
當天我就跟阿歲委屈告狀,我聽著季今安在院裡被阿歲打得鬼哭狼嚎,意滿離。
小樣,你跟阿歲認識幾年,我跟阿歲認識幾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