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款簡單多了,刻了個星的形狀,另一邊也有個字母x。
喬亦溪,周明敘,都有x。
好像是過了很久,又好像是定格成了一瞬間。
她抬了抬眼,嘴裡忽然冒出一句:“不下跪嗎?”
周明敘怔了一下:“什麼?”
“人家求婚,不是都單膝下跪的嗎……”她舔舔唇,嘟囔,“這還要我提醒你啊。”
少年仍是漫然地笑:“怎麼說我也是未來的世界冠軍,現在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你下跪,不像話吧。”
話音一落,單膝跪地了。
喬亦溪抬眉,咬著音節:“敘神果然毫無尊嚴。”
“是――”少年偏了偏頭,拉長音調,“我未婚妻說什麼都對。”
“誰是你未婚妻了,”她眼珠不知放在何處地亂轉著,伸出手指抬了抬,“戒指不都還沒戴麼。”
好像是。
周明敘從她手裡取過戒指,看似非常淡然,仿佛這小小的求婚於他而言,簡單得仿佛探囊取物。
隻是――
喬亦溪溫聲提醒:“戴錯了,你給我戴的是男款。”
“……”
Advertisement
“知道了。”
他嗓子有些幹澀,輕咳兩聲,“哪個是女款來著?”
喬亦溪憋笑,把女款遞給他:“喏,這個。”
少年捏著戒指,正要套上她指尖,喬亦溪縮了一下手指:“還有個問題沒問吧?”
她一提醒周明敘才回過神來,他闔了闔眼睑,感覺昨晚在心裡排練好、有條不紊的一切,此刻全亂套了。
喬亦溪眼睫也跟著輕顫。
怎麼回事,他應該在這時候也冷靜自如才對。
清了清嗓子,周明敘這才抬頭問道:“嫁給我?”
她一個“可”還沒出口,圍觀群眾舒然立刻衝上來了,“等等等,這麼快就答應了!喬喬你也太好騙回家了吧?”
喬亦溪問她,“那我應該……?”
“等會啊,我找找,”舒然在手機裡一頓瘋狂翻找,然後遞手機給周明敘,“喏,保證書。”
少年低頭看了眼,忽而笑了。
“行。”他說。
喬亦溪正納悶這什麼保證書呢,就聽到男聲緩緩地念著:
“以愛喬護喬為榮,堅決擁護她的領導,不拋棄不放棄,不拈花惹草,不夜不歸宿,時刻關心她的情緒,時刻準備好做其舔狗……”
馬期成在一邊瘋狂起哄:“要是你沒做到的話,是不是得用你那寶貝鍵盤跪個我愛你出來啊?!”
那鍵盤馬期成知道,周明敘當寶貝似的,就差供著了。
“那不行。”周明敘想也沒想就拒絕。
旁觀的傅秋心一緊,心道不會是用他寶貝鍵盤開玩笑,他生氣了吧……
“三個字太少,”他沉吟片刻後低笑,“起碼先跪本情書,再跪套史記。”
“……”
馬期成驚訝得差點就把拳頭塞自己嘴裡了。
瞧瞧這話!瞧瞧這話!這還是那個一點就炸、自我為中心、鍵盤上兇猛得要死的大魔王能說出來的嗎?!
喬亦溪聽見人群裡此起彼伏的歡呼和唏噓,動動手指,抿出一個淺淡的笑:“行吧,勉強同意。”
她抵抵上齒關,輕挑眉尾:“我答應了。”
少年眼尾斂開扇形,笑意緩緩暈開,將戒指推到她指根,調整了一下。
不知道多少人圍在旁邊觀看,這會比當事人還要激動,叫著鬧著鼓掌。
在喧囂的歡呼聲裡,沒人知道戒指內環刻了一行意大利語:ciao, grazie。
喬亦溪是在很久很久之後才發現這個秘密的,如同這人有時候並不張揚顯露的愛意,他沒能講出口的,讓時光替他回答。
ciao是你好,也是她;grazie翻譯過來,是謝謝。
――謝謝你能來到我身邊,在我所有艱辛的時刻陪伴我,支持我,並且願意相信我。
感謝喜歡你的每一秒、每個瞬間。
你是我的驚濤駭浪,也是我最最珍貴的樂章。
你點燃我的生活,做我天幕暗下來時,那顆閃爍不定的星光。
///
一個頗有儀式感的求婚之後,喬亦溪甚至來不及和他約定“有時間一起跪套史記”,他就要趕往集訓了。
電競選手的生活的確很忙。
他求婚時候圍了不少群眾,很快那段求婚視頻就被傳上了網,而後引發眾怒。
【我不看!我做錯了什麼大晚上還吃狗糧!我減肥!我閉緊嘴!】
【我這該死的狗糧養的。】
【好浪漫,我慕了,求什麼?求婚。娃娃裡有什麼?戒指――這太他媽蘇了,我瘋狂檸檬。】
【泰晤士河裡是什麼水,是本老母親流下的淚水。】
【我可以了!!為自己曾質疑這段戀情感到萬分愧疚!這樣的神仙愛情有什麼反對的理由呢!我愛了!!!】
好像一切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走去,周明敘的比賽順利,他們的愛情也終於反轉,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承認。
隻是戰隊還是難免受到了諸多爭議,畢竟他們此前未曾有過職業經驗,國外對於中國電競,素來也是不怎麼特別瞧得起的。
於是那陣子國外電競圈新聞滿天飛,有媒體發文:【你能想象嗎?這支戰隊的隊員,職業訓練時間隻有一年。】
他們把pl奪得第三人稱冠軍看做是一個突然的巧合,或是覺得這是因為中國人根本打不好電競。
【連這種戰隊都能代表國家出戰,中國果然沒什麼優秀選手。】
【當時奪冠說不定隻是運氣好,我是不信這樣一支隻有一年職業經驗的戰隊能殺進世界前三的。】
【今年我們又毫無懸念要奪冠了吧。】
舒然在寢室把這些說風涼話的媒體和網友罵了個底朝天,甚至專門下了個vpn,翻牆去外網為他們說話。
“大多數人的成績的確和練習時間息息相關――但那隻是大多數人,別用你們狹隘的眼光去看一群有天賦的人。”
“如果非要規定訓練幾年才能拿獎牌的話,還要天才幹什麼?”
///
pgi決賽的前兩天,喬亦溪和舒然偷偷跑去他們的酒店看各自的心頭好。
去找周明敘和鄭語之前,她們倆先在某個休息站短暫地歇了歇腳。
她有點暈飛機,下了之後還有點使不上勁來,舒然倒是狀態很好。
舒然四下看了看:“那你先休息著啊,我去對面買點東西。”
“嗯。”
“有沒有什麼要我幫你帶的?”
“手套吧,忘帶手套了。”
她昨天學了個魔術準備給周明敘變,其他工具都帶了,唯獨忘掉了一個手套。
舒然聽了她的話,面上神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沒有問她第二遍,和緩地點著頭:“好……我記住了,我去了。”
舒然兩個小時之後才回來,喬亦溪都吃完了一個面包喝了一瓶水。
“你去買什麼了?這麼久。”
“還不是你,你要的那個屁東西難找得很,我找了一個小時呢。”
她想說塑料手套或橡膠手套有什麼難找的,難道這裡的家庭主婦不洗碗嗎?
可念在舒然滿頭大汗的情況下,她沒說,隻是狗腿地給她擦汗:“然然辛苦了,然然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哼,知道就好,到時候記得給我分享。”
她迷惑分享什麼,還沒來得及問,舒然拉著她起身,“休息好了吧?走,我們去找他們。”
又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二人抵達他們所在的酒店。
酒店有點難找,有段路車子進不去,年輕的司機幹脆下了車幫她們帶路。
進了酒店,二人疊聲感謝。
“不客氣,”華裔司機笑著說,“你們手鏈挺好看的,在哪裡買的?我想買一個送我女兒。”
“淺草寺買的,”喬亦溪笑,“你看起來這麼年輕诶,居然有女兒啦?”
他道:“我結婚早。沒辦法,太太太好了,怕她被搶走,隻好早點拴住她。看你也戴了戒指……隨便戴的嗎?”
喬亦溪看了看自己的戒指,難以壓制嘴角的弧度:“我應該也……快結婚了。”
“看你們倆還很年輕啊,是大學生吧?”
“嗯。”
“大學生活很好啊……”
三個人站在門口攀談,喬亦溪聊的正歡,聽到有人喊自己。
她回頭,看到周明敘:“你來啦?”
“過來怎麼不告訴我?”周明敘挑眉,“我好去接你。”
“給你驚喜呀。”
少年目光落在他身後的司機身上,笑意忽然停了停:“這是……”
“司機,他人很好的,”喬亦溪說,“車開不進來,是他送我們過來的。”
他就沒見過司機還熱情陪顧客聊到酒店的。
周明敘抿唇:“我人不好?”
喬亦溪噙笑拍拍他肩膀:“你人更好。”
後來大家回酒店,舒然跟著鄭語,喬亦溪跟著周明敘。
周明敘的房間很大,不像來訓練的,像來度假的。
她問:“你一個人睡這麼大的床幹什麼?”
“裴寒舟定的。”
他先去洗澡,喬亦溪整理等會自己要洗的衣物。
打開舒然給的袋子,手套並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手銬?
手銬????
她給舒然發消息:【我要的是手套,你給我買手銬幹嘛!!!】
舒然更無奈:【你他媽不是要手銬嗎?】
喬亦溪:【?】
她真是服了。
舒然連連嘆息:【好可惜,我還以為你要手銬,琢磨著讓你到時候給我分享手銬play的意趣呢。】
喬亦溪正要回點什麼,周明敘開了門出來了。
她怕被他看到這些,慌忙把手銬藏在枕頭底下,然後起身。
“我、我去洗了!”
然後紅著臉衝進浴室。
周明敘瞧了她一眼,感覺她今天有點奇怪。
浴室水聲響起,他上床睡覺,挪了挪枕頭,發現一雙手銬。
……??
手銬???
回想到方才少女的不自然,他這才明白了點什麼。
把這玩意放他枕頭下幹什麼?暗示他??
本著關懷女友的思想,周明敘挑了挑眉,掂量了一下掌間的手銬。
還挺有分量。
喬亦溪洗完澡出來,坐在床沿吹頭發。
吹差不多了,吹風機一關,手腕忽然被人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