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泛的痒和躁動難安。
周明敘按了按太陽穴。
不行,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否則他覺得自己可能會瘋。
出了喬亦溪房間,他站在陽臺上吹風。
正巧碰到蝦餃在陽臺上用爪子扒拉誰的衣服,但他心不在此,所以也沒有在意。
誰知道離開了她的房間,迎著夜風,方才的觸感居然更加清晰起來。
那是獨屬於少女的溫度和柔軟,帶著一點點湿潤的呼吸,酒意翻湧蒸騰,擴開她發間香味。
她的呼吸中仿佛還帶著一點伏特加的味道,緩緩渡入他唇齒間。
少女的唇瓣軟得像春天的果凍,壓在他唇角……
他不自知地抬手,觸了觸自己的嘴角。
意識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他手指一滯,趕忙把手放下。
見鬼了。
這都是些什麼事。
周明敘取了衣服去洗澡,可嫋娜霧氣間,想忘的忘不掉,反而愈加清晰。
他上床,蓋好被子,打開輕音樂,強迫自己摒除一切雜念,開始入睡。
結果很顯然,當然是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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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小時都、沒、睡、著。
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喬亦溪已經起床了,而且還在哼著歌倒牛奶。
是的,沒錯,哼著歌,倒牛奶。
蜜糖色的日光傾瀉而下,少女逆著光,發絲被籠罩得細軟,皮膚更顯白皙,場景打光就像是韓劇開頭的那種愜意生活。
抬頭看到他起來了,她笑了笑:“你醒了?”
周明敘捏了捏眉心:“嗯。”
不是醒了,他壓根就沒睡。
“向沐她們跟我說了,昨晚你送我回來的,”她抿抿唇,“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
本來以為周明敘會象徵性地客套回一句“沒事不麻煩”,誰知他居然掀起眼睑,道:“哪裡麻煩?”
喬亦溪被問懵了一下,這才不確定地小聲道:“就、把我送回來,然後幫我脫鞋……這些?”
周明敘:“鞋是你自己脫的。”
她抓抓眉心:“噢。”
那她就不知道了。
剛剛那句就是隨口一說的感謝詞,誰知道周明敘還要盤問她這種事情。
“昨晚我喝醉了,確實記不清楚了,”她抱歉道,“如果有什麼麻煩到你的,真的不好意思。”
周明敘沉吟了會:“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按著腦袋仔細回想了一會:“啊,還記得一點點。”
周明敘感覺喉嚨口有些發幹,問她:“什麼?”
“我買了個煎餅果子是不是?”她粲然一笑,“還挺好吃的。”
周明敘:“………………”
他討厭煎餅果子。
眼見問了,問不出結果,她的確是把昨天喝醉的事忘了個幹幹淨淨——包括親他的事。
這個昨夜害他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始作俑者,一覺起來,居然全部都忘光了。
晨間新聞播報完畢,現在電視裡正在放電視劇,一道女聲哭著說:“他就是個渣男!睡過我就什麼都不認賬了!好像失憶一樣,全部都忘光了!我好恨啊!!”
……
他的目光轉向正在哼歌放早餐的某人。
怎麼講呢,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和電視裡那個女人,某種方面確實存在著共鳴。
他他媽的現在也有一種被渣男辜負的感覺。
問題是這種事也沒法和她說,一是她有可能不信,二她還可能覺得是他先動的欲.念。
第三,他周明敘也是個要面子的人,“你昨晚佔我便宜”這種話,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他尚且不太能說得出口。
放好早餐之後,喬亦溪道:“坐下吃吧,這是我今早打車去買的煎餅果子呢。”
“……”
周明敘吃了一口,聽少女小心翼翼地問:“我喝醉之後……沒做出什麼過激行為吧?”
周明敘哽了一下:“沒有。”
如果親我不算的話。
“沒做什麼令人發指的事吧?”
停頓半晌:“沒有。”
如果親了我還不認賬也不算的話。
“沒影響到你吧?”
欲言又止:“……沒。”
如果害我睡不著更不算的話。
喬亦溪緩緩點了點頭,松了口氣:“那就好。”
周明敘抬眼,瞧了她好一會。
就在喬亦溪以為他要吐露什麼驚天大秘密的時候,聽到少年沉沉嘆息一聲:“以後不要喝酒了。”
“嗯,”她點頭,“我昨天也是因為室友過生日,不然不會喝那麼多的。”
早餐吃完之後,喬亦溪和周明敘都回了寢室。
喬亦溪一到寢室,舒然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上來:“嗚嗚嗚嗚喬喬喬喬,我的喬喬嗚嗚嗚嗚……”
喬亦溪:?
舒然熱淚盈眶:“你還好嗎,喬,昨天是我不對,你現在還……”
喬亦溪轉問阮音書:“舒然受什麼刺激了?”
阮音書:“她回來之後,聽說昨晚我們讓周明敘送你回家,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都怪我!”舒然扶住她的肩膀,“我不該走,不該沒有說注意事項,不該把你送到那個禽獸的身邊!!”
喬亦溪:??
“你這麼喜歡演戲,當時怎麼不報表演班呢?”她很是真誠地問舒然。
舒然面上浮現三個問號:“好,我們姐妹情斷,你現在為了一個男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真的,”喬亦溪把包放下來,“昨天晚上什麼事也沒有,你就別瞎操心了。”
舒然:“真的假的?你喝醉了你能知道啥啊?”
“我喝醉了,但我的身體沒醉吧,”喬亦溪說,“昨晚真的沒事,我很早就睡著了。”
“你怎麼知道自己幾點睡的?”舒然銳利目光直掃過來,“說,你是不是和周明敘串通口供了!”
“不是,我吃完煎餅果子就睡著了,那家煎餅果子晚上九點就關門,再晚也不可能晚多少。”
喬亦溪又仔細斟酌:“可能你真的誤會他了,手銬也不一定就是拿來做那種事情……如果他真的圖謀不軌的話,昨晚那麼好的時機,怎麼可能什麼都不幹呢?”
“你就知道他什麼都沒幹?”舒然眯眼,“萬一他偷親你了呢?!”
偷親·主動者·喬亦溪搖了搖頭:“不可能的,你真的別再亂想了。”
舒然:“我也不是想說什麼,我就是提醒你要記得把握尺度,注意一下。”
“這我知道,但是我之前被你影響有意疏遠他那些,我現在也覺得挺內疚的,畢竟被他發現之後他還挺鬱悶的,不像是真有想法被拆穿的那種。”
喬亦溪確實也有點糾結,但是不願意再想,隻是道,“你看他身邊漂亮妹子那麼多,我又算得了什麼,就算他一定要找人下手,也不一定是找我吧?”
可畢竟也是有巧合發生,注意她肯定會注意一些,隻是不會再那麼刻意地去規避他了。
畢竟這陣子她觀察過了,偶也有巧合他們共處一室,周明敘還是在自己房間打遊戲比較多,不會在她身上滯留過多目光。
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她的想法也會隨著時間而改變。
而且當時也是受舒然影響比較多,她才會那麼想。
現在她也跳脫到了相對客觀的角度。
舒然拍桌沿:“話是這麼說,但那麼多漂亮女生,你看他搭理過誰啊?”
喬亦溪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人家都跟我說了,他對女生的房間沒興趣——”
舒然眼裡的光亮了亮:“你是說……他可能喜歡的是……”
喬亦溪伸手,在舒然面前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行,可以了,你還是趕緊看你的電影去吧。”
她有時候覺得,舒然這種想象力,不去寫懸疑真的是屈才了。
///
周六的時候,學校有一個“蒙面化妝”的比賽。
是為即將到來的化裝舞會預熱。
比賽形式很簡單,大家都可以報名,然後在十五分鍾之內,女生蒙著眼睛給男生化妝。
活動一共持續三天,每天會選出一個蒙面化得最好的女生,最後三個女生比賽,獲勝的女孩子可以得到一套紀梵希的彩妝禮盒。
舒然覺得好玩兒,就給寢室四個人都報了名。
喬亦溪是走到比賽場地才知道自己也要參與的:“啊?那我給誰化啊?”
“圍觀群眾裡隨便挑唄,看誰是那個倒霉鬼。”
說是蒙面化妝,不如叫蒙面塗鴉更為貼切,她們才剛剛大一,化妝技巧也並不是很嫻熟,更何況還被蒙著眼睛,自然化得歪七豎八慘不忍睹,喬亦溪在旁邊圍觀了一下,都深深地為男同胞們默哀了幾分鍾。
觀摩了一會,她心裡有了對策,心道等會她就化淡妝,無論如何,寧可下手輕了,也不能重。
否則就非常災難現場。
很快,她們寢室四個全部上場,被安排在8-11號位。
接下來開始選那個被化的冤大頭。
由於她們寢室四個顏值都不錯,導致男生一窩蜂地往這邊擠。
剛準備去打球的鄭和路過,無論如何也要拉著周明敘看看熱鬧。
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鄭和一聽遊戲規則,樂了,直捅周明敘:“喬亦溪在裡面诶!你去當她模特啊!”
周明敘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去。”
“別啊,”鄭和抬頭,“你看被化的那些男生多慘啊,萬一看到鏡子之後把喬亦溪揍一頓怎麼辦?你心地這麼善良,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周明敘看過去,大概知道了比賽規則,反正就是化妝,女孩子的手在男生臉上忙來忙去。
仔細一想,好像無論是誰都得受這個苦。
他人比較好,那就由他代替別人受著吧。
“人很好”的周明敘上前幾步。
由於報名的人太多,主動權交付到喬亦溪她們手上,舒然和向沐選完自己的模特,喬亦溪轉頭一看,身後人群裡居然還站著周明敘。
主持人:“選一個吧?”
她直指周明敘。
熟人麼,好下手。
周明敘走過來,坐到她身前。
人群裡有小小的躁動。
“我靠,這十號贏定了,模特這麼帥,往臉上刷大醬都好看。”
“我為什麼沒報名,我他媽也想摸帥哥的臉!”
有人給喬亦溪蒙上眼睛,然後計時開始。
她心想周明敘皮膚這麼好,就不用上粉底液了吧,直接摸了盒蜜粉餅,刷子隨便沾了兩下,往他臉上招呼。
蜜粉餅妝效很弱,一般都是拿來定妝的,她本來連這個都不想上,可是怕別人說她作弊,還是隨便弄了點。
散粉弄完,她用手指沾了點眉粉,靠著直覺去摸周明敘的眉毛。
其實眉毛他也不用化,但是走個流程麼,她還是意思了下。
眉毛弄完之後,她又想用遮瑕膏遮一下他嘴角可能會出現的暗沉——
雖然她也不知道周明敘有沒有嘴角暗沉,但她實在不知道幹什麼了。
她在他臉上摸來摸去,從臉頰到鼻尖,從眼角到眉毛,綿綿柔柔的觸摸本就讓他有點痒,結果一出神,少女的手指便摸到了他的嘴唇——
那瞬間仿佛有幾秒的時間靜止,他聽到血液凝固後又回流的聲響,伴隨著瘋狂的心髒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