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有所思, “那豈不是沒時間參加課外活動攢學分了。”
少年淡淡“嗯”了聲, 夾雜了一點鼻音。
抿抿唇, 喬亦溪笑了,神秘又小聲,像是在講一個機密:“滑板社周五有活動, 加0.2學分,到時候你把二維碼發給我,我幫你掃。”
雖然學校是規定了到場才能掃二維碼給學分,但他們這些活動組織者也偶爾能給朋友開開後門,找點小便利什麼的。
她這次反正還要幫阮音書和向沐弄,多加一個周明敘不算什麼。
周明敘勾唇:“你有表演?”
“我沒有,我幫他們掃。你要有時間也可以來看啊,這次我們社長有表演,挺好看的。”
他撓了撓貓下巴,沉聲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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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板社的活動舉辦在即,社長又是凡事要做到最好的類型,於是活動前的幾次排練也是不可或缺的。
周五上午社長給她發消息:【喬亦溪,在嗎?】
喬亦溪:【在,怎麼了?】
社長:【你今天中午有沒有空啊,幫我們去大操場空地佔個位置唄,我們要準備活動排練。】
喬亦溪:【可以,用什麼佔位置?】
社長:【就帶個滑板過去就好了,因為隻有我們和舞蹈社喜歡去那個地方練,所以用一些標志性東西標明就行。一般情況下,如果兩邊撞了,誰先去就是誰的位置。】
她說好,背上滑板去操場佔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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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氣溫降了一點,但也算不上涼快,她穿著闊腿褲,仍能感覺到熱意。
剛到操場,她挑了寬敞的右手邊佔位,把滑板擺在地上。
剛擺好滑板,聽到前後兩側分別傳來喊聲——
“喬喬!”
“喬亦溪!”
她一時間不知道往哪看,但大概分辨出後頭喊她的應該是向沐。
而前面的人……已經快步跑到了她跟前。
是齊甘。
那個籃球場差點把周明敘衣服坐垮的人。
他夾著籃球跟她寒暄:“你也來這啊。”
她說是,也沒多說什麼,齊甘倒是懂得自找話題,又說。
“來玩滑板的?”
“好巧,我們今天也在這打球。”
“是挺巧的。”她有些局促地回了兩句,然後說,“我朋友還在喊我,我先過去了。”
“好!”
喬亦溪轉身去找花壇旁的向沐,向沐正捧著一杯奶茶坐那兒愜意地喝。
喬亦溪:“怎麼一個人?”
向沐眯了眯眼:“物色對象。”
“什麼對象?”
“就是說,”向沐嘖嘖嘴,“我來操場上休息會,順便看看有沒有哪個男生長得像我下一任男友的。”
“……”
喬亦溪拍拍她的背,“那你加油,任重而道遠。”
向沐仰頭往前看,“你看穿黑鞋子的那個長得怎麼樣?他旁邊那個呢?”
喬亦溪索性坐下來,幫向沐參考,反正她已經先把滑板放那兒了,假如舞蹈社的今天也來,看到她的滑板,應該會換個地方訓練。
兩個女生在日光下悠闲地闲聊,而另一邊的情況就沒有這麼安逸了。
非常不巧,水晶渣男丁玄,今天就是負責幫舞蹈社在這裡佔位的人。
還有幾步就要到空地的時候,他發現了自己前面走的是喬亦溪。
這妹子的戰鬥力他可沒忘,當時在咖啡廳可是把他堵得一句話都沒反駁出來。
如果不是寫了欠條,他也不至於這麼早還錢。
要知道,他還的這五千可是東拼西湊求爺爺告奶奶,才在短期內搞到的。
丁玄恰巧又看到喬亦溪身後站的向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看喬亦溪去找向沐後,便走到了她放滑板的位置。
實在是越想越氣,他抬腿踢了喬亦溪的滑板一腳。
滑板整個被踢翻,遠處的喬亦溪沒覺察,但一邊的齊甘看得特別清楚。
他對喬亦溪的心思很明確,喬亦溪的滑板某種意義上就是他的滑板,丁玄這舉動無疑於在他領地上挑釁。
他要捍衛自己的男子氣魄,也想在喬亦溪面前表現一下。
於是他站出來了。
“你幹什麼呢?!”齊甘一米八幾的個子,嚇起人來特別有威懾力,“別以為我在看手機就不知道你在幹嘛了,腳怎麼回事,管不住啊?”
丁玄雖然有點後悔,但這時候輸什麼不能輸氣勢。
“我幹什麼要你管?你算老幾啊?”
“你再說一遍?”齊甘手機也不玩了,專心跟丁玄槓上,“這滑板放這,你踢倒了還不道歉,這麼拽,學校你家開的?你爹沒教你做人?”
“誰他媽看到這有東西了,我是刻意踢的嗎?”丁玄又往上踢了滑板幾腳,“你爸爸今天還就踢了,怎麼著吧?”
齊甘也是個脾氣大的,一下就火冒三丈了。
“怎麼著?你爹今天教你做人!”
下一秒,齊甘的拳頭就抡到了丁玄臉上。
丁玄踉跄幾步,站穩,然後去推齊甘,“你他娘的腦子有病吧?”
來回推了幾下,兩個人就開始打了起來。
手腳並用,拳腳相加,打得不可開交。
那邊的響動和陣勢逐漸吸引了兩個女生的視線。
向沐拍了拍喬亦溪手背:“喬喬——那邊打架了!黑衣服那個你是不是還認識?!”
喬亦溪定睛一看:“另一個人是丁玄吧?”
“……”
男生打得這麼兇,女生肯定是沒辦法勸架的。
天生的體力懸殊擺在那裡,她們倆要是去勸架,混亂中也可能受傷。
喬亦溪視線一晃,瞥到救命稻草:“周明敘!”
周明敘也是來這裡練球的,遠遠就看到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
他快步走向喬亦溪:“誰在打?”
“就是,就是那個,短頭發,個子很高,”喬亦溪一時忘了齊甘的名字,比劃道,“你們隊裡話很多那個。”
鄭和一下就反應過來了:“齊甘跟人打起來了?!”
然後籃球隊的那幫人衝上去勸架,扯了好半天才把二人扯開。
齊甘和丁玄也是打起勁來了,沒扯開一會又打作一團,把半個操場的人都嚇得離這幾十米遠。
最後兩個人是被趕來的值班老師喊停的。
他們臉上都掛了彩,眼眶嘴角青青紫紫,手臂上還有血跡。
值班老師帶倆人去了就近的醫務室,然後開始教育。
“你們倆哪個班的?為什麼打架?”
齊甘握拳,“他很囂張,在我面前把人家滑板踢得翻了幾圈。”
丁玄無語了:“又不是你的滑板,你管我踢不踢啊?”
眼見又要吵起來,老師趕緊喊停:“好好好,先不討論這個——這滑板是誰的?”
喬亦溪上前兩步。
老師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案子”還牽連進了個女生。
雖然她真的很無辜。
“好了,不管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可以溝通解決,不要蠻橫動用武力。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說你們要有個什麼問題,家長得怎麼怪學校?再者,影響自己的心情,也影響旁邊同學們的運動熱情,多少人被嚇著……”
這老師話多,旨在用徐徐道來的平靜嗓音壓抑學生心中的怒火,蕩滌他們的邪念,生怕自己說的不夠長,等會兩個人又打在一起。
喬亦溪雖然全程沒參與,但誰讓那個滑板是她的,所以她也站在齊甘和丁玄旁邊,接受著這念經一樣的嘮叨。
感覺就差一個呂秀才在自己面前捧著一卷書,不停地“子曾經曰過”……
因為自己的學生是這次打架的主角兒,籃球隊教練就過來看了眼,隊員自然也來這邊瞧了瞧情況。
鄭和站在周明敘旁邊百無聊賴,“你說咱們來這幹嘛啊?多無聊啊,還不如回去打遊戲,我跟你說新賽季要開始了,你還不趕緊回去上分嗎……”
周明敘正抄著手,蹙眉透過窗子往裡看。
他確實很不爽,本來好好的一下午就這麼被耽誤了,一場球都沒打。
多大點破事,弄得這麼滿城風雨,恨不得全世界人民都得參與直播似的。
但驀然,餘光掃到站在一側的少女,她垂著眼睑,眨眼的頻率放低,像是困得要睡著了。
意識到自己被催眠,喬亦溪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提醒自己清醒過來,結果反而醞釀出一個呵欠。
正張嘴想打呵欠的時候,她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時機,於是眨眨眼用力一忍,把呵欠吞了下去。
喉頭滾了一下,好像真的吞了團空氣進肚子。
慘兮兮地吞完一個呵欠之後,她微紅著眼眶抬眼覷,小心翼翼地觀察自己開小差有沒有被發現。
答案是沒有。
除了窗外的周明敘,沒人看到她不專心的小動作。
她那樣子像隻松鼠,明明也沒做什麼壞事,在藏完松果之後還要抬頭四覷,小腦袋一聳一聳地觀察有沒有人注意。
他松了松眉頭,笑了。
鄭和:“幹啥啊你?”
“沒什麼,走,回去吧。”
他們轉身欲走,下一秒醫務室的門也被打開,喬亦溪一行人終於被放了出來。
向沐也在門口哀嚎:“等你等得我都要餓死了。”
喬亦溪摸摸她腦袋,“那我帶你吃串串去。”
“是門口新開的那家嗎?”齊甘忽然加入討論,“是我魯莽了,耽誤你們時間也挺不好意思的,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吧!”
喬亦溪驟然哽住。
架是為了她的滑板才打的,作為滑板主人,她好像也無法完全置身事外,似乎還是道個謝比較好。
齊甘受了傷,話都說到這了,她不好再拒絕。
“今天麻煩你了。”她客套道。
四處看了看,喬亦溪準備多找點人,就當是個大飯局了,“今天下午我請你們吃吧。”
鄭和高高舉手:“我可以嗎?”
她松了口氣,“可以的,籃球隊有空的大家都可以來。”
人一多,氣氛就不會尷尬,齊甘也不會一直找她說話。
最後大半個籃球隊都參與了這場飯局,一行人浩浩蕩蕩湧入串串火鍋店。
喬亦溪先挑了個位置坐下,開始點單,其餘的人都去弄調料。
鄭和端著個小碗,就在周明敘旁邊找存在感,不停地舀動醋缸:“吃啥啊敘神?吃醋嗎。”
周明敘:“……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喬亦溪這邊也不安靜,因為齊甘一直在她旁邊噓寒問暖,又是倒水又是抽紙巾,搞得好像她才是那個受了傷的人。
菜差不多點好,服務員正要上鍋底的時候,齊甘也端著兩碗調料來了。
服務生端著鍋底等齊甘先進,誰料齊甘直直走到喬亦溪旁邊,把過道堵住了。
他絮絮叨叨地說:“我順便也給你挑了一份,你喜歡吃什麼樣子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少吃辣,我給你調的這份是不辣的,醬油加一點點芝麻醬,還有香菜……你吃香菜嗎?”
“如果你喜歡吃辣,我這裡還有一份網紅辣譜,是……”
服務生:……
老子他媽手都端麻了。
齊甘持續滔滔不絕:“這個碟厲害了,是我特意背下來的,大家都說香菜配這個……”
話沒說完,忽然有碗盤重重撞在桌邊的聲響,打斷了齊甘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