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許定是小學同班同學?!
梁今越已經沒心情去驗證池再夏的情感關系了。
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沒辦法很自在地面對許定。
就像小時候短暫同班,他刻意忽略,還是會因為這個人的存在,忍不住告訴他媽想要換班或者換所學校。
雖然最後被換走的,不是他。
確認眼前人後,他眼神避開,找借口很快離開了君逸。
池再夏懵了又懵,面對無從消化的信息量,一時都忘了朝許定開口。
還是許定捏了捏她的手,將她往電梯上帶。
他平靜又簡短地解釋:“我爸爸和他爸爸是老同學,他的名字是我爸爸取的。我們小學也確實是同班同學,隻不過不到一學期我就轉班了,夏夏,你不記得也很正常。”
正常嗎…那為什麼他們都記得。
她努力回想,但小學一年級實在太過遙遠,整個小學階段,她也記不起多少完整人名。
不過梁今越爸爸的事情她倒是聽說過一點。
他爸爸好像是入贅梁家,當年很不厚道地坑了老同學才積下資產,在梁家站穩腳跟。
這不是什麼秘密,她記得小時候梁今越還因為爸爸和其他小孩打過架。
等等,許定的爸爸…該不會就是那個被坑的老同學吧?不然梁今越怎麼是這種反應?
她看了眼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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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定神色如常,似乎並不將這小小插曲放在心上。
但她的腦子這會像一團攪散的漿糊。
不久前姜歲歲說過的話和梁今越說過的話反復在耳邊響起,讓她從心底生出一種奇異又陌生的直覺,高中,小學……
她那麼肯定地說高中不認識,是真的不認識嗎……畢竟他們小學就是同學,她都完全不知道。
看許定的反應,他應該是一直知道的。
忽然間,她就不敢再繼續多想。
“夏夏,到了。”“噢。”
池再夏遲緩回神,慢一拍地跟上許定腳步。
房間裡大家依然熱鬧,有人還在吃飯聊天,有人已經開始唱歌。
見他倆一起進來,大家起哄了好一陣,好像這不是過生日,而是什麼戀愛官宣發布會。
鬧完一陣,許定被陳紀他們拉著打撲克,池再夏也被陸明珠叫去聊八卦。
池再夏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往許定那裡看上一眼。
快零點的時候,酒店人員敲門,推著金色小推車,將定制的三層蛋糕送了進來,池再夏收回心神,往上面插好「1」「9」的蠟燭,然後又在大家起哄下,戴好可愛的生日帽。
觀景陽臺外,跨年夜的煙火已經開始沸騰,中央大屏上顯示出新年倒計時,大家在唱熱鬧的生日快樂歌。
池再夏閉眼許願。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10、9、8、7……”
她睜眼的瞬間,窗外煙火將整個世界照亮得如同白晝,市中心的跨年歡呼、煙火升空的轟隆、還有近在咫尺的祝福交織在一起。
“夏夏!新年快樂!生日快樂!!”
池再夏吹滅蠟燭,彎起唇角:“謝謝大家,新年快樂!”
唱完生日歌、許完願,自然是要切蛋糕,池再夏切不好,索性將這項任務分配給了許定。
大家玩牌的繼續玩牌,唱歌的繼續唱歌,池再夏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時,她想起有人說房間管家之前送了許定的禮物上來,頓了下,於是又折轉到堆放禮物的臥室看了眼。
其他禮物她都有過手,所以許定的很好認。
她拿起那份包裝精致、大小和大衣外套盒子差不多的禮物,上下打量了會,正想拆開看看,身後許定敲了敲門,端了一份蛋糕進來。
“這是你送我的嗎?”她抱著禮物轉身。
許定點頭,將蛋糕放在一旁桌上:“其實還有一份,但…不太方便挪動,回學校再給你。”他目光落在禮物盒上,“要不要拆開看看?”
“好呀。”
池再夏有點好奇老土的某人又送了什麼老土的禮物。
禮物外包裝打開,是一個很大的抽拉盒,拉出裡面一層,竟然是一個手工制作的——
“盲盒?”“嗯。”
池再夏很意外,她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尤其這禮物還出自老土的許會長之手。
她好奇心暴漲,數了數,盲盒一共分了十九個格子,大小並不完全一致。
糾結一會,她挑了最底下的一格打開。
這一格裡是一個小小的首飾盒,裡面是一枚磨砂素戒。
許定補充解釋:“這是情侶戒指。”
池再夏拿起來打量,果不其然,某人老套的本質並沒有變,戒指內圈刻著兩人的名字縮寫。
她戴上,舉到許定眼前晃了晃:“好不好看?”
許定淺笑:“很好看。”
換了個格子打開,是一對耳夾。
她怕痛,沒有打耳洞,隻偶爾會戴耳夾。
玫瑰花的款式,很精致。
一連開了十幾格,裡面還有香水、遊戲手辦、錄了生日歌的錄音筆等各種小東西,這些東西她以前都收到過,算不上很特別,倒是正中的護身符和一張彩票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之前說去寺院有事,是去求護身符?”
“嗯。”
他在寺院祈福很久,希望叫池再夏的女孩子可以健康平安,永遠快樂。
“那這個呢,03,07,09,12,19,23,01……這組數字有什麼含義嗎?”池再夏打量彩票。
許定抿了抿唇:“其實是湊的,我第一次買彩票,不知道雙色球一定要選七個數字,而且隻能在1到33裡面選。”
他一個個數字斟酌解釋:“01是你的生日月份。”
“07是我的生日月份。”
“19是因為,你今年19歲。”
“12.23,我們在一起了。”
池再夏一怔,看了下又問:“那03和09呢?”
沒記錯的話,他的遊戲賬號密碼也有這兩個數字。
“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日子。”
第四十七章
那年南橋小學一年級開學,是九月三號。
許定記得很清楚。
奶奶送他到學校上學,摸摸他的腦袋,慈愛地叮囑道:“小定,在學校要乖乖的,聽老師的話,知道嗎?”
“嗯,我知道的奶奶。”
他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是很乖、很聽話的小朋友,老師都很喜歡他。
背著小書包走進教室,他坐在沒有小朋友願意坐的第一組第一個位置,身板挺得很直,雙手規規矩矩搭在座位上,看其他小朋友蹦蹦跳跳地在教室玩鬧。
那天陽光很好,暖洋洋地從窗戶照進來。
他就是坐在近門能曬到太陽的那個位置,看到缺了半顆牙的女孩子不高興地甩開梁今越,氣呼呼走進教室。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梳好看的公主頭,別著亮晶晶的發卡,臉蛋被氣出了一層粉暈。
她找到座位坐下,不開心地用小手託住臉頰:“我不要!我就要我的庫洛牌!”
梁今越朝她吐了吐舌頭:“略略略!不要就不要,我還舍不得給!”
她更不開心了,起身去打梁今越。
梁今越靈活跑開,她也很快追了出去。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池再夏。
明明應該好奇梁叔叔的小孩為什麼會成為他的同學,他卻一直在看那個鼓著臉不高興的小女孩。
心想:她生氣也很可愛,如果能和她交朋友就好了,想捏捏她的臉。
放學回家的時候,奶奶來接他。
他在學校門口的小超市看到了庫洛牌,奶奶給他買了一盒。
晚上寫完老師布置的自我介紹,他把庫洛牌鋪在桌上,認真地研究了好一會。
如果把這個送給她,他們會成為好朋友嗎?
可是,她好像是梁今越的好朋友。
梁叔叔騙了他爸爸。
他爸爸沒有很多錢,去很遠的地方重新賺錢了,媽媽也和爸爸離了婚。
所以他不能和梁今越交朋友。
那他也不能和梁今越的好朋友交朋友了。
他有一點失落,把庫洛牌仔細地收進抽屜裡,開始默默盼望池再夏小朋友和梁今越小朋友趕緊決裂。
其實有好幾次池再夏已經很生氣了,可是小孩子的生氣來得很快,去得也很快,他們第二天又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還是手牽著手一起來上學。
他也想和池再夏小朋友牽手上學。
如果是他就好了,他不會惹她生氣的。
他等啊等,等了好多天,可他沒有等來兩個好朋友決裂,卻等來了自己被調換班級。
換班前一天,梁今越的媽媽來家裡找過奶奶。然後他就從一(1)班被調換到了一(4)班。
他很不安,是不是自己的壞心思被梁今越發現了。
換班之後,他從一樓搬到二樓,不能每天都見到池再夏。但他還是會經常留意一(1)班的動靜。
他們總是形影不離地出現,一起被通報批評,一起罰站,一起做檢討……
大概到三四年級的時候,他已經能明白很多事了,明白梁爸爸的欺騙對他家到底造成了怎樣的後果,明白梁今越所擁有的一切,其中有一部分原本應該屬於自己。
他在電視上看武俠劇,武俠劇裡說,江湖兒女,應該快意恩仇。
嗯,他應該討厭梁今越,打敗梁今越。
在成績上打敗梁今越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生病缺考,總分都能比梁今越高出大半截。
而梁今越一點都不在乎成績,他隻在乎什麼好玩,隻在乎他的朋友。
可搶走梁今越的朋友,是一件很難很難、他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他站在角落,連走上前,主動和池再夏講話的勇氣都沒有。
到後來,他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對池再夏漫長又沉默的關注,還有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執念,到底是因為她本身,還是因為她是梁今越的朋友了。
小學畢業,他們去往不同的初中。
在沒有梁今越和池再夏的三年裡,他度過了一段很平淡的學習時光,也已經成為一個成熟的男生。
在他以為小學的記憶和一些幼稚想法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消失時,時隔三年,平城一中開學,他再一次見到了她。
林蔭道上,她穿一件層層疊疊的提花吊帶,低腰小熱褲,撐著一把櫻桃圖案的遮陽傘,裸露在外的肌膚雪白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