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昊哽了一下,訥訥縮回脖子:“看來這位同學對此等大福利不太感冒啊。”
程遲低著頭,目光不知落在哪裡。
過了會兒上課鈴打響,第一節是殷婕的語文課。
他看她始終繃著背看向講臺,不時做著筆記,很是認真專心。
下課後,老師對著成績和課堂表現綜合了一下,選了阮音書做課代表,笑說:“聽說你在原來的班上課代表做的很好,每次我都看到你準時去辦公室送作業。”
下課後殷婕還布置了作業,說是今天要檢查《勸學》第一二段的背誦。
火箭班的一切都是最嚴苛的,老師是最好的,要求也是最高的,第一天就要開始背書。
不過考入一班的基礎都很好,課本都提前預習過幾遍,所以這個差事不算難,陸陸續續都有人找阮音書來背。
到了下午放學時,班上的人也已經背的差不多,還剩下幾個沒找她。
她有一個名單,背完的人都在上面打了勾,沒背的就是一個鉛筆畫的圈。
她正往底下檢查著幾個人沒有背,看到“程遲”後面跟著一個圈的時候,那人仿佛能感知到似的,不知何時挪到她身側,指尖在自己名字後面點了點。
“喂。”
還是一貫的語氣,帶著幾成的隨意和霸道。
“幫我把這個圈——”指尖又挪去上面的某處,慢條斯理垂下,“換成勾。”
說完這句話,他勾著自己的包準備走,邁出幾步,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朝她略揚首致意,唇邊勾起一縷笑。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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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想x2
這個“打勾通知”下達得莫名其妙,阮音書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往門口看去。
這惡劣的小少爺早已不知所蹤,大概是心安理得地放了學,又或是去進行日常娛樂,反正沒有背書。
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背,又是怎麼進一班的。
不過……她那晚沒有猜錯,靠在牆邊抽煙的人的確就是程遲。
她以前雖沒見過他,但他在課間八卦中出鏡率極高,她聽得多了,靠感覺也能認出。
阮音書拿起筆畫了一下,然後有人走到她前面:“還可以背書嗎?”
把表格放在一邊,她笑:“可以呀。”
檢查完背書已經是放學四十分鍾後了,負責做清潔的也早已收工,阮音書又是最後一個走的。
她每天上下學都由母親接送,而她在班上一貫忙,所以阮母早都習慣她出的晚了。
剛背完書的那個男生等在門口,看阮音書鎖了門:“一起走吧。”
出了校門,一上車阮母就立刻緊張兮兮地詢問:“那男生誰?”
畢竟家裡這個女兒從小生得好,從小學就開始收到情書,此後陸陸續續的異性緣更是斬不斷。家裡多怕她走錯一步去早戀,也隻得把她管緊一點。
阮音書伸手去背後摸索安全帶,笑意彌散:“背完書一起出來的同學而已,順路嘛。”
阮母這才滿意地哼了聲:“也是,我家音書要找,也是找最優質的。”
……
回家之後,阮音書根本不要他們操心,徑自回房間做作業,做完作業聽會兒英語磁帶,預習明天的幾門課目,這才去洗澡睡覺,生活習慣好得可怕。
第二天準時到校門口,她買了碗粉,吃完便背著書包準備進校。
阮母照例叮囑:“一高兩極分化大,好的太好,混的太混,你在學校記得離那些紈绔子弟遠一點。”
她說好,跟阮母告了別,正把東西丟進垃圾桶裡的時候,聽到一道口哨聲——
“喲,我們遲哥今天來這麼早啊?”
緊接著,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回:“一晚沒睡呢,打完最後一把就來了,能不早麼。”
她想了半天,記起來這個聲音似乎是程遲的同桌,叫鄧昊。
看樣子程遲也在這邊,阮音書抓了抓書包帶,不動聲色地往邊上靠了靠。
程遲一高制霸的聲名赫赫在外,她又在太過乖巧的環境裡長大,沒點懼怕是不可能的。
站在門口的人繼續笑咧咧的:“這都熬幾個晚上了,腎能不能行啊?”
“滾你媽蛋,”鄧昊像個易爆可樂罐,上去就是一腳,“能不能行不要你說了算!”
這邊喧鬧,門口學生都把視線若有若無地投來。
阮音書極少熬夜,一方面是身體習慣了健康作息,偶爾晚睡就會力不從心,另一方面則是阮母從小教導的,熬夜對皮膚不好。
這麼想著,她腳步不禁放慢,此刻,又恰好有個身影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
程遲太過打眼,簡直佔盡了她能想出來的所有先天優勢,比例好,天生帶一股無法讓人忽視的氣場。
她忽然生出一個很奇怪的想法,這樣被老天眷顧的人,也不知道通宵會不會長黑眼圈。
她側了側頭,餘光從他微垂的眼睫落下去,看向他下眼睑。
像是能夠感應到她的目光,她才看過去幾秒,程遲便也抬眼望來。
兩個人視線撞了個正著。
她從他有些灼熱的眸光中撇開眼,被抓包的羞窘讓她耳郭微紅,隻好攥著自己的書包帶快步走入教學樓,頭也沒回一下。
明明是她先看過來,反倒像是他做了什麼壞事兒似的,程遲百無聊賴扯了扯耳垂,偏頭送她背影消失。
她一米六的樣子,因為骨架小,看起來小小的一隻,校服在她身上像個擋風衣,無緣無故激起了點人的什麼保護欲。
鄧昊伸手在程遲面前晃了晃:“看什麼呢?看得神都沒了。”
“沒什麼,”他收回目光,神色寡淡如常,“困了。”
///
這邊的李初瓷還在分享阮音書的“情報”。
“什麼?通宵好幾個晚上連黑眼圈都不長的?這是神吧?我羨慕死了。”
何止,不僅沒有黑眼圈,皮膚也連瑕疵都看不見。
這是熬“美容夜”呢吧。
阮音書拿出早讀課本,附和了句:“我也是。”
李初瓷好笑地掐了掐她的臉,滿滿一手膠原蛋白,彈彈軟軟。
“你羨慕什麼啊你,你皮膚也嫩的能掐出水了好嗎?”
“那是我睡得早。”
“得了吧,您就別給自己的天生麗質找理由,試圖安慰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了。”李初瓷交了作業,又說,“不過程遲那張臉顏值高也是真的,也不看看學校多少女生為他如痴如狂。”
早讀開始,殷婕布置了一個繼續背書的任務,她們便投入到背誦裡頭去了。
直到早讀結束,第一節課鈴聲響了又落,第二節課的時候程遲和鄧昊才進了班。
程遲一指勾著外套搭在肩後,就在老師的上課聲中旁若無人地進了教室,講臺上的人也視若無睹地繼續講課,仿佛飄過去的隻是一團空氣。
明明和她一起進的校門,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才回位置。
一坐下他就把外套蓋在身上,擋住陽光然後開始睡覺,一直到阮音書出去打水都沒有再動。
“雖然夜熬得多,但是覺睡得更多吧,”李初瓷提著水杯晃,“我估計他高中這三年就是睡過去的。”
阮音書更覺得反常:“那他怎麼進的一班?”
如果說高一進校分班還帶一點隨機性,加上她那天姨媽痛發揮不好,才去了五班。可高二的分班考完全不同,一班是學校最重視的班級,考試的佼佼者才能留下來。
“因為家裡有錢啊,他們那群不學無術的人都是家裡花錢送進來的,送的越多就越肆無忌憚,前兩年學校重修,程遲和鄧昊家裡直接送了樓,程遲家投的就是我們高二那棟。”
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阮音書不同,李初瓷對這些料可謂是了如指掌,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李初瓷手指過去:“給了學校資金這麼大支持,送個好班位置還不是應該的。”
阮音書明白了:“所以學校才對他們睜隻眼閉隻眼,隻要不太過分都當沒看見。”
“對的,畢竟我們學校厲害,想送孩子來的家長太多了,成績不夠,money來湊嘛。”李初瓷手指搓了搓,比了個錢的手勢。
二人笑鬧走到打水區,發現五班剛上完體育課,好多舊同學都圍在那裡邊喝水邊聊天。
她們倆圍過去,發現這次話題的中心是“程遲今早在球場坐了一節課”。
他果然是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講八卦的十個有七個都能說到他。
“我同學看到他全程坐那兒了,真的蠻帥的,熱血高校看過沒?就那種感覺。”
“雖然帥但是太難接近了,冷得像塊冰,長得又正,可又有點壞壞的,啊,莫名帶感有沒有……”
“收收,口水要把杯子灌滿了。”
“不過好遺憾,平時見他都是一幅低氣壓臉,完全不敢惹。”
“肯定啊,你指望大佬見你還發出如沐春風的笑嗎?這種人隻有捉弄喜歡女生的時候,才會露出自己蔫兒壞的一面吧。”
“對了,他是分到哪個班了啊,下次下課去看看,剛好新買的拍立得還沒拍過人呢。”
“一班吧,”有人轉向阮音書,“音書,他好像和你一個班來著。”
阮音書點頭,正要打水,水杯被人接過:“我來幫你吧,你這細皮嫩肉弱不禁風的,我真怕你被燙著。”
她性格好,在五班的時候經常教大家做題,老師作業布置多了都會去請願調整,人又善良,能幫的都幫,脾氣也好,大多時候笑眼盈盈,屬於沒有攻擊性特招人喜歡那種。
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班寵,大家都喜歡她護著她,簡直當妹妹在養,重活永遠排不到她,擦黑板這種嗆鼻的也不讓她做,她不好意思,就每天給大家抄課表,經常整理知識點復印給大家。
何妍用手背蹭了蹭她臉頰:“哎喲,我們阿音真是軟嘟嘟,特別好捏。”
可別看她滿臉少女感,但該有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全沒有,下巴沒有贅肉,小小尖尖的臉型長她身上,竟也意外可愛。
“誰說圓臉才可愛,我們小臉音一笑,誰不融化我給誰烤到融化。”
“你這也太血腥了,”有人作揖,“社會我妍姐。”
阮音書提醒:“跑題了诶。”
“哦對,聽說程遲在你班上!”何妍忽然嚴肅,“我靠,我們阿音可不能給他欺負了,你離他遠點啊崽崽!”
如果碰上想欺負她的,阮音書這種毫無氣勢的性格還不吃虧得要死。
怎麼大家都這麼跟她說?
阮音書抿抿唇,失笑:“你們不說我也知道的,不會靠他太近。”
“那就好,一是怕你被他欺負,那人霸道著呢,幹架也厲害,二是……主要是怕他泡你,我們音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能被這種戀愛……”
“八字沒一撇呢!”有人為程遲平反,“程遲追過人嗎?不存在的。”
上課鈴響,阮音書從朋友手裡接過杯子,結束課間八卦後回了班。
還有五班的男生站在原地目送她回班,眼中頗有些不舍,步子都舍不得挪動。
同伴笑,“舍不得啊?舍不得別在五班了唄,跟人一塊兒去一班咯。”
“你以為一班那麼好考啊?再說就算我去了一班,肯定也沒什麼用。”
“知道自己追不到就行,走吧,你還有點兒自知之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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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最後一節是語文課,大家紛紛開始準備,隻不過準備的東西不大一樣。
大部分人準備開始上課,程遲和鄧昊準備……放學。
說起來也是奇怪,程遲這人上課一貫看心情,大多數時候下午兩三點就走了,但今天很奇怪,任鄧昊怎麼催,他都不為所動。
最後一節課隻上了半個小時,殷婕留了十分鍾給大家背《勸學》第三段。
“聽課代表說很多同學中午就已經背完了,值得表揚,剩十分鍾給大家收個尾吧,沒背的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