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問問周漾怎麼會抽煙,周漾就垂頭,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
煙草味道不好聞,但沒有林軟想象中那麼難以接受,她被動的被周漾禁錮著,手又下意識去拽周漾的衣角。
這個吻是出乎意料的長,到後來,林軟實在是喘不上氣了,隻得松開手去打周漾。
周漾吻夠了,緩緩放開她,兩人都有些喘。
林軟回過神,羞惱地去踩周漾,左腳踩完還不夠,右腳又踩上去。
還未待她松開,周漾又攬住了她,幹脆的將她抱到了自己腳上,讓她踩著自己的腳尖。
林軟猝不及防,隻得下意識的去摟抱他腰。
動作很親密,心跳也隔得很近。
林軟的小腦袋擱在周漾肩上,好一會兒都不敢動彈,半晌,她輕聲問了句:“周漾,你怎麼了?”
周漾從來就不是一個特別熱情的人。
隔了這麼多年再見,她能感受到,周漾已經在努力外放他的情緒了。
有時候他會說情話,會親吻。可她知道,周漾在感情上還是一個偏向內斂的人。
“對不起。”周漾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吻著她的頭發。
腦袋上一片親昵的溫熱,林軟有種觸電的酥麻感,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其實我今天沒有會議,我是不敢,不敢去見你家裡人。”他的聲音像是浸潤在冰水裡,有點清冷,“對不起。”
他一直以為自己走出來了,也能坦然面對了。可當林軟說,想帶他去參加伯伯的生日宴時,他還是膽怯了,又自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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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軟的家庭幸福美滿,他沒有辦法確定,林軟的父母願意接受他這樣的原生家庭,也沒辦法確定,他們能認可自己和林軟斷聯七年後再接續的這段感情。
時隔七年,他還是不夠優秀,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夠優秀。
他曾經以為自己上大學後就能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可實際上他還是按部就班的讀書、工作,這麼多年,他也沒能實現曾經的暢想。
在感情上他也沒有為林軟付出什麼,甚至,他還不如林軟勇敢。
林軟接受他後,他一直努力在表現得正常,但實際上午夜夢回,總有些患得患失。
林軟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沒關系的,我能理解。”
“你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心髒隨著年齡在慢慢變得蒼老,他學會了要與人交際,左右逢源,打磨稜角。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再有什麼雄心壯志去實現自己曾經的夢想了,隻是再見到林軟,他總會頻繁夢到自己十五六歲時的模樣。
那時他年輕氣盛,選擇不被人看好的信息競賽,在機房玩命般一呆就是二十四小時。
那時他從不肯認輸,表面上漫不經心,私底下拼勁全力。
那時的他,有資格驕傲。
和林軟在一起後,他想找回那份驕傲。
林軟將手繞到他背後,笨拙的撫摸:“我知道的,你不要急。”
周漾折給她的五十九隻千紙鶴裡,都寫著同樣一句話: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以前寫英文作文時,總能用很復雜的句式,用很高級的詞匯,可他其實不太會煽情,就連承諾也就這麼幹巴巴一句。
隱隱約約地,她能感受到周漾的患得患失,他還沒有變成他想要的樣子,所以害怕失去,害怕不被接受。
“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小說,我看的第一本書,男主角就是一個成績特別好,又長得很帥,全校女生都暗戀他的男生。然後我出門接水,剛好就碰到了你。那時候就覺得,你就是那本書裡的男主角啊。別人告訴我,你是十八班的周漾,那個老是紅榜第一的人周漾,我當時就覺得,我得喜歡你了。”
“這幾年我一直以為你拒絕我了,可就算是你拒絕了,我也沒辦法喜歡上別人,所以周漾,我會一直一直喜歡你的,我知道,你是值得我喜歡的。”
林軟的聲音很小,在周漾耳邊,如羽毛輕拂而過,撩動心弦。
他吻著林軟的頭發,抱住她的手又收緊了些。
良久,他才開口:“怎麼辦,我現在就想娶你了。”
第71章 12
我-現-在-就-想-娶-你-了。
劃下句號, 林軟放下水性筆, 滿意的打量紙上這句話,唇角止不住往上揚起。
她買了一個漂亮的小本子, 專門記錄周漾說過的情話。
不知不覺, 也翻頁了。
她寶貝的藏好本子,準備出門。
回南城後, 林軟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滿當, 拜訪老師,見老同學,線上交流劇本。
周漾事情也很多, 要處理公事,還要陸陸續續聯系一些學計算機的同學朋友。
這次回南城, 他主要還想找一個人, 蔣小宇。
蔣小宇是他們那一年高考平南省的理科狀元,全額獎學金被靖大錄取,之後順利留美, 卻在去年來了一個十分神奇的轉折——他回了南城,現在在南城大學物理學院當老師。
蔣小宇上高中的時候是呆過信息競賽組的,他本科是物理專業,輔修計算機, 還選修了部分計算機本系同學的專業課,研究生也是修的雙學位。
知道這些,周漾自然是想要拉他入伙。
“蔣小宇那邊怎麼樣了?”林軟邊開車,邊和周漾通話。
周漾在電話那頭揉了揉太陽穴, 聲音略顯疲憊:“他拒絕了。”
林軟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他說,他回南大當老師就是想要穩定下來。他今年年底要結婚,女朋友在南城日報工作,而且他爸身體不好,已經提前退休了,所以,想留在南城,做一份穩定的工作。”
林軟差不多理解了。
可是蔣小宇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就隻當個大學老師,也太浪費了吧。
“對了,你不是約了你朋友麼,那個叫什麼來著?”
“蕭瀟。”
“對,蕭瀟。你出門了嗎?”
“嗯,我在開車呢。”
“開車你還給我打電話了?”周漾聲音稍微揚起了些,“就你那水平……算了,我先掛了,你好好開,專心點。”
林軟正想接一句“我水平怎麼了”,往右轉彎時,車就輕輕刮蹭過花壇,帶來輕微阻滯感。
她連忙掛斷電話,然後將車停在附近,下車查看。
白色漆面上小半條刮痕分外明顯,林軟湊近看了看,有點心疼。
都怪周漾那張烏鴉嘴!
***
林軟和蕭瀟約在了一家甜品店見面。
她們已經有很久沒見了。林軟在南城念大學的時候,蕭瀟去了陽城。大學畢業後,林軟北上帝都,蕭瀟卻又回了南城。
家裡人幫忙,給她找了份清闲的工作。可是幹了還不滿一年,她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民謠樂隊的主唱,然後陷入愛河不可自拔,毅然決然地拋棄眼前朝五晚九的苟且,去奔向她的詩和遠方。
一轉眼,她那些買買買吃吃吃的朋友圈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文藝範兒的徒步旅行,流浪演出,大冬天披頭散發塗著大紅唇然後套一身麻布裙去看海,坐在小酒館裡抱著吉他來來回回重復一段和弦。
有段時間林軟說寫文沒靈感,蕭瀟還連夜坐火車到帝都去給她提供寫作靈感,什麼她和她男朋友往西一路走,在路上聽到了很多虐戀情深的故事。
她一開口,動不動就是割腕紋身自殺流浪,林軟聽得一臉懵,然後很實誠的告訴她:“現在讀者不愛看這種了,這種銷量會不好的。”
當時她還一臉“我認錯了你”的表情,痛心疾首的表示:“林軟,你也太庸俗了!張口閉口錢錢錢的,錢那麼多有用嗎?房子這麼大,你不是還隻睡一張床呢麼。”
林軟心裡默默辯駁:我的床可要好幾萬呢,和青旅的還是不一樣吧。
林軟先一步到達甜品店,她今天還特意穿了一件素淨的黑色T恤,就是怕文藝女青年批評她生活作風不夠樸素。隻是蕭瀟來的時候,林軟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蕭瀟一身湖水綠露肩抹胸裙,腳踩blingbling的三寸高跟,頭發也燙成嫵媚的大波浪卷兒。
“蕭瀟?”
“嗯?”蕭瀟邊玩手機,邊漫不經心的坐下,“點東西了嗎?我要吃那個抹茶慕斯蛋糕。”
“點了。”
蕭瀟回完話,才放下貼了無數浮誇水鑽的手機。她上下打量完林軟,臉上滿是嫌棄:“你不是和周漾談戀愛了麼,妝也不化頭發也不做,衣服還穿得這麼烏漆抹黑的,準備奔喪啊你。”
“有你這麼說話的麼……”林軟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有點鬱悶。她抬頭,把菜單推到蕭瀟面前,“今天你請客啊。”
蕭瀟一臉無所謂:“請就請。”
她又加了幾份油炸小食,然後要了一杯芒果綿綿冰。
林軟打量她半晌,待她點完單,斟酌著開口問道:“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分手了?”
“咒我呢你?”
林軟真誠搖頭:“不是,我是看你……”
蕭瀟想起了什麼,打斷道:“哦,你說唱民謠那個啊,早分了,去年年底分的。”
???
“我怎麼不知道?”
蕭瀟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以為分手是皇帝登基啊,還得昭告天下?”
“……”
林軟竟然覺得有些無言以對。
她喝了口水,又道:“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說話……變犀利了很多?”
“是嗎?”蕭瀟捧臉,竟然還挺高興的。
林軟狐疑:“你交新男朋友了?”
“對啊,我不是發朋友圈呢嗎,你沒看啊。”
還真沒看。
她又問:“你新男朋友幹什麼的?”
“打遊戲的。”
……?
“就是電競選手,你這都不知道啊。”
林軟沉默了幾秒鍾,由衷感嘆:“蕭瀟,你也太時髦了吧。”
林軟和蕭瀟聊了半晌,蕭瀟的話題全部都在圍著她那打遊戲的男朋友轉悠,話語間還時不時拿那個唱民謠的前男友作對比。
林軟忍不住問:“你和你前男友怎麼分手的?”
“就是覺得沒意思了啊。”蕭瀟說得輕描淡寫,小勺子在蛋糕上輕輕撥弄,“我都想不起來具體的原因了,反正就是一件很小的事。”
她吃了一勺蛋糕,又補充道:“不過啊,那段時間還挺開心的。談戀愛就是要開心嘛,我現在心態好很多了,在一起開心過,也不用追究那麼多有的沒的。趁著現在年輕,也不用那麼瞻前顧後,再過兩年可不行了。”
林軟本來還想勸一勸她,要謹慎一點選擇,可聽她說到這些,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接點什麼話。
蕭瀟說的,好像也有那麼一些道理。
如果在一起的時候能從那段感情裡得到快樂,即便它走不到最後,那段感情也是有價值的。
她喝了口咖啡,輕聲問:“你有和楊洛聯系過嗎?”
蕭瀟拿勺子的手微微一頓:“沒有,他現在過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