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嗎?
不後悔, 我努力過,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但我沒想到, 有一天, 我真的會迷茫得看不清前路,連自己都找不到, 談什麼未來?
對不起。
陸時勉, 我還是迷路了。
……
陸時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默了幾秒,沉聲:“丁小蜜, 愚人節前幾天已經過了。”
丁蜜咬著唇,努力忍住不哭, “我說真的, 不是開玩笑。”
“我不同意,我們沒有理由分手。”
陸時勉篤定,想起兩人最近聯系的是比之前少, 他檢討自己:“對不起,最近忙著參賽的事,我們時間上有些對不上,有些忽略你了, 這兩天我把手上的事忙完,周末飛過去一天。”
這是陸時勉第一次說“對不起”,丁蜜眼淚瞬間盈滿眼眶,“我說真的, 陸時勉,我不想這麼繼續下去了。”
陸時勉有些慌了,“丁蜜,別鬧了。”
丁蜜眼淚都快下來了,“我沒鬧……我考慮了很久了……”
“有什麼等見面再說,丁蜜,我不接受分手。”
陸時勉把電話掛了,獨自一個人靠在實驗室的椅子上,發了一會兒愣,手覆住臉,閉上眼睛,不斷地回想這段時間兩人的問題,覺得自己最近可能陪她的時間太少了。
他不相信丁蜜會真的跟他分手,畢竟丁蜜喜歡他那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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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沒有誰的感情有丁蜜那樣的純粹了。
盡管篤定,但他還是不可抑制的慌了,蹙著眉,久久沒辦法回神。
這學期,丁蜜回過學校三趟,後兩次是律師陪同,她在確定打官司之後,看過之前薛振給她的卡,裡面有八萬塊,大概是當初想補償她的,加上陸時勉的獎學金兩萬塊,以及之前裴奕介紹的商業配音賺下來的錢,全部用來打官司。
她趕在周末前一天回到學校。
陸時勉坐了周末最早的航班過來,直接到她宿舍樓下,以往每次過來都是趕上假期或周末,丁蜜和他都在酒店住,她的宿舍樓他隻來過一次。
他站在樓下,抬頭看了眼,給她打電話,低聲:“丁蜜,下樓來。”
南方四月的氣溫已經夠高,丁蜜穿了條白色連衣裙,還化了妝,讓臉色看起來好看一些。
劉瀟好奇:“丁蜜,你這段時間來學校時間很少哎,你說你要轉專業,真的假的?”
丁蜜看向她,撒了謊,“嗯,如果可以的話。”
“是不是學長幫忙啦?”劉瀟看著她,“前段時間你在的時候,我看見你跟學長出去過幾次,有一次還在街上碰見你們了。”
“不止呢!學長還送她回宿舍!”另一個舍友說。
異地戀很辛苦,堅持不下去很正常,無可厚非,她們一致認為丁蜜跟清華學霸分手了,但究竟是誰甩的誰,她們沒問,畢竟陸時勉那麼優秀,關鍵是長得帥,放在哪裡都搶手,就不信清華才女不心動。
丁蜜低下頭,沒有解釋,隻是笑了笑,出門了。
室友便當她默認了。
劉瀟嘆息:“太可惜了,陸時勉這麼帥的學霸也舍得放手。”
室友接話:“異地戀分手是遲早的事,能堅持下來的有多少?萬一是陸時勉甩的丁蜜呢?”
劉瀟還是覺得可惜,兩人看起來很好,怎麼就到了這一步呢?
丁蜜站在門口,看著那道高大清越的身影,深深吸了幾口氣,才把淚意壓下。
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陸時勉定定地看著她,抬手揉揉她的腦袋,隨後牽起她的手,“走吧。”
丁蜜沒有異議,乖巧地跟在他身後,“好。”
陸時勉繃了兩天的情緒,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終於獲得一絲松懈。
在校門口打了輛出租車,直接到兩人一直住的那家酒店,下車後,陸時勉依舊牽著她,低頭問:“餓了嗎?”
丁蜜不餓,不過她還是點頭:“我們先去吃飯吧。”
陸時勉嗯了聲,找了家附近的餐廳,解決中午飯。
這是丁蜜對陸時勉最冷淡的一次,以前每次陸時勉來看她,她興奮地說個不停,這一次卻異常安靜,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
這頓飯陸時勉吃得如同嚼蠟,堅持幾分鍾,已經完全沒了胃口,他放下筷子,把臉別向窗外,又扭回來,專注地盯著她。
丁蜜把這頓飯當成兩人最後的一頓飯,吃得格外認真,專注,虔誠。
她抬頭看他,“你怎麼不吃了?”
陸時勉看著她,自嘲:“你覺得我還能吃得下?”
丁蜜低下頭,小聲說:“那你等我一會兒,我還沒吃飽。”
她低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吃。
陸時勉咬了唇,抿緊,整個人頹然地靠到椅子上,看著她吃,沒再動過筷子。
丁蜜吃完,喝完果汁,擦幹淨嘴唇,看向他:“我吃完了。”
陸時勉抿唇,面色沉冷地點了幾下頭,叫來服務員買單。
走出餐廳,陸時勉一路把人帶到酒店,開了房,一進門就把人頂在門背上,扣著她的腰,低頭吻下去。
陸時勉的吻更多的時候是認真纏綿的,即使衝動,也隻是吻得激烈,情感上不能自已的宣泄,卻從來沒有這麼粗暴地吻過她,幾乎是啃咬她的唇。
丁蜜吃疼,嗚嗚嗚地泄露聲音,下一秒,唇被完全堵住,連嗚咽也發不出。
整個人被抽空了所有氣息,軟在他與門板之間,臉色泛紅,眼底泛著霧。
許久,連他都沒辦法呼吸,這個吻才停下。
他喘著氣,埋首在她頸脖,輕輕地用唇摩挲,嗓音低啞得變了調:“丁蜜,我做錯什麼了麼?”
丁蜜眼淚差點滾落。
“沒有。”
“那你為什麼想分手?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他扶著她的肩,低頭看她,薄薄的單眼皮下,微翹的眼尾紅了。
高考志願被改她都挺過來了,陸時勉陪她走過那段最艱難的路,他不相信她能離開他,也不相信她會不再喜歡他。
丁蜜抬頭看他,眼睛微紅,卻平淡地說:“沒有為什麼,隻是覺得異地戀太辛苦了,每次跟你分別都是一次折磨,又要等待下一次的重逢,如此反復的折磨讓我受不了。我以前覺得不在一個學校也沒關系,可是漸漸覺得不是的,如果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哪怕是同一個城市,都不會這麼辛苦,想見面的時候就見面,生病的時候可以有人陪在身邊……”
“你覺得辛苦了嗎?”他垂眸看她。
“嗯。”
“可我不覺得。”
他甘之如飴。
陸時勉把她圈在懷裡,低頭看她,“丁蜜,我們已經在一起兩年了,我知道異地戀對你來說可能有些辛苦,我不能時刻陪在你身邊,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我很抱歉。”他揉揉她的腦袋,語調低緩得像在說情話,“已經大二了,還有兩年多,不,除去寒暑假,剩下的時間不到兩年,我以後隻要有時間就過來,等畢業後你去北京,我們就不用再這樣了。”
“所以,別鬧了。”
“嗯?”
丁蜜幾乎軟化,陸時勉什麼時候說過這麼多軟話?可下一秒,嘴裡說出的話卻是:“我畢業後不去北京了,我已經不喜歡北京,對北京也沒有了任何期待,以後畢業了,我要留在這裡工作。”
陸時勉愣住,很快,說:“沒關系,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北京,那我來這裡。”
丁蜜聽著他已經妥協到近乎低聲下氣的狀態,幾近崩潰地推開他,“陸時勉,我說要分手,你聽不懂嗎?不管是兩年還是一年多,我都不想再這樣下去。”
陸時勉把臉別過一旁,閉了閉眼。
下一秒,靠近她,紅著眼,“丁蜜,那你告訴我,你喜歡我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
丁蜜看著他,淡漠道:“在一起過就足夠了。”
“在一起過?”他忽然自嘲一笑。
“對。”丁蜜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包裡手機忽然響了,她如獲救星,連忙摸出手機。
“裴學長”三個字在屏幕上跳躍,丁蜜接通,“學長。”
裴奕在電話裡說:“你在哪兒?一起吃飯吧,順道跟你說說事兒。”
丁蜜抿唇,努力不去看陸時勉的臉,“我已經吃過了,晚上吧。”
裴奕:“好,那我晚上去接你?”
丁蜜低下頭,“好,我在學校等你。”
電話來不及掛斷,被人狠狠攥住手腕,摁在門背上,吻鋪天蓋地落下,手機掉落地板。
丁蜜閉上眼睛,扭著身體掙扎。
陸時勉松開她,一字一頓地說:“丁蜜,我要的,從來不是在一起過,是要一直在一起。”
丁蜜咬著唇,不看他,表情執拗。
他所有的堅持和挽留都變得可笑,他松開手,咬著嘴唇,往後退幾步,坐到單人沙發上,雙肘撐著攤開的兩邊膝蓋上,弓身低頭,臉埋在手掌裡。
最後,像是在做最後一個賭注,他抬頭看她。
“丁蜜,你今天要是想把我的感情踩碎,就從這裡出去,當我今天沒來過。”
丁蜜低下頭,彎腰撿起手機,定定地看他一眼。
轉身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刻,陸時勉輕輕笑了一聲。
當天晚上,陸時勉回到北京。
徐骞看見他,有些奇怪:“怎麼這麼快回來?不留一晚?”
陸時勉沒看他,也沒回答,徑直走到桌前,打開電腦,過了很久,忽然問:“有煙嗎?”
徐骞把煙盒扔過去,“你不是早就戒了嗎?”
陸時勉靠在椅背上,倒出一根煙塞嘴裡,點燃後,重重地吸了幾口,隨後繚繞的白煙從口鼻逸出,煙霧彌漫四周,神經有一刻的放松。
煙是個好東西。
那之後,陸時勉又抽起了煙,煙癮比徐骞還大,整日躲在實驗室裡,徐骞一開始隻是猜測是不是跟丁蜜吵架了,還給丁蜜打了個電話。
第一次打不通,第二天通了。
丁蜜平靜地說:“我跟他分手了。”
嚇掉了徐骞的下巴。
杜明薇也打來越洋電話,丁蜜依舊這麼說。
陸時勉在五一假期,最後去了一趟她的學校,在校門口看見丁蜜和裴奕。
遙遙對視,他轉身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再後來,丁蜜漸漸和所有人斷了聯系。
如果說丁蜜最大的不甘是沒有去北大。
那陸時勉最大的不甘就是丁蜜跟他分手。
年少初識的懵懂,情竇初開的情愫,衝動克制的躁動,他所有的年少輕狂,愛恨纏綿,隻跟她有關。
最後,全部掩埋在歲月長河裡。
作者有話要說: 上卷完。
不如改名為《時光裡的苦果》吧……我可能把很多讀者虐走了【允悲】
可能你們不能理解丁小蜜,就像她說的“我的人生卻披荊斬棘也看不見光”,她已經很努力了,第一次爬得起來,跟勉哥堅持了一年多的異地戀,第二次……也許我們很多人都不如她堅強。下章進入都市卷,都市卷應該是沒什麼虐了,放心入坑,其實我本來想把大學放在都市卷寫的,想想篇幅不多就算了。
勉哥很愛丁小蜜,你們的疑問都在都市卷解答,因為之前時間線沒有細化,我會在修文裡添加時間線,都市卷也有具體的時間線。微博騷操作要大V,我還沒認證,不能設置!好吧等我認證一下,或者放讀者群?要是寫好了就放讀者群吧,到時候我會放群號。剛有個小可愛說可惜兩個劇情沒處理好,說說是哪兩個啊?我很好奇。
明天修文不更,大家晚上別等,1號開始日更下卷,拿個全勤獎給大家發紅包吧。
上卷結束,祝福大家一路風順,就算有不如意也能披荊斬棘,還沒有高考的寶貝們不要虛度光陰,好好加油,送你們一隻考神。
第39章
2015年8月末, 丁蜜回到江州市。
沒有人來接她, 獨自一人推著兩大箱行李走出機場,打車去酒店, 途經江州一中, 她喊住司機:“師傅,開慢一點點兒。”
幾年時間, 江州市變化很大, 日新月異,有些老城區拆遷重建,已經看不出當年的影子, 丁蜜看著有些陌生,唯有這一段路還保著幾分以前的模樣。
正是下午放學時間, 穿著校服的學生從校門一湧而出, 這麼多年,江州一中連校服都沒變,校園城牆外樹影斑駁, 少年少女朝氣蓬勃的青春令人羨慕。
恍惚間,像是看見了多年前,少女騎著自行車追著那人跑的影子。
丁蜜不自覺笑了,嘴角梨渦淺淺。
司機大叔從後視鏡看了眼, 笑著搭腔:“小姑娘,以前是一中的吧?”
丁蜜笑:“對。”
司機大叔樂呵呵:“我女兒也在一中,現在念高三呢,你現在上大幾啊?”
“我已經畢業了。”
“哎, 看不出來啊,我還以為你頂多大二呢,畢業多久啦?”
“兩年。”
“哦,才兩年啊,那也就二十二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