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江柔看他凍瘡挺嚴重的,去街上老醫生那裡買了藥膏回來,不過黎宵總是忘記擦。
果然,要不是江柔提醒,黎宵似乎又要忘記了,他轉身去桌子上找藥膏,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你有沒有看到?我忘記放哪兒了。”
江柔朝他背影翻了個白眼,放下書,伸出脖子看了看,“是不是在那櫃子上面?”
隔著距離,她看得不是很清楚。
黎宵聽了,側過身去看櫃子,果然在上面找到了紅色藥瓶。
他直接拿到床上去塗,隻塗了腳,塗完將藥瓶放到床頭凳子上。
然後抱著女兒在床上繼續飛,小家伙咧開嘴開心的笑,笑著笑著打哈欠了,但她就是不願意睡,黎宵一停下來,她就揮著胳膊要。
她也不哭也不鬧,就“啊啊啊”叫,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你看,仿佛在問為什麼不飛了。
哪怕黎宵心硬,也抵抗不住。
直到小家伙不知不覺中睡著了,黎宵才將孩子放進被窩裡,脫掉外面衣服蓋上被子。
可能玩得太開心了,睡著後的小家伙,嘴角邊還翹著。
每次一到這時候,江柔就會放下書上床。
次數多了,黎宵很懷疑這女人是故意的,她就是不想哄孩子睡覺才裝模作樣拿書看。
小家伙睡著後很乖,江柔上床後摸了摸她小手小腳,是熱的,便將她兩邊的被子壓一壓,才放心躺下睡在旁邊。
黎宵也拉燈躺下了。
因為孩子睡在身邊,所以平時晚上江柔睡的不是很沉,稍微有點動靜她就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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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江柔聽到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皺眉睜開眼,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身邊的小家伙,小家伙睡得正香著,身上被子也蓋得好好的。
江柔又去看外側的黎宵,屋子裡不是完全漆黑,所以能模糊看到男人正摩擦著手腳,似乎痒的很,他抓撓的聲音有點大。
但人沒醒,就是睡得不是很安穩。
一看,便知道是他身上的凍瘡發作了。
江柔看了眼,小心翼翼的從床上爬起來,她是從床尾下去的,有時候半夜她會起來上廁所,怕吵著人,她平時都是從床尾上的床。
下去後,她走到外側床邊蹲下身,找到床頭凳子上的小藥瓶,然後擰開蓋子,從裡面挖出綠色的藥膏,另一手拿過黎宵放在被子外面的大手,摸了摸,確定位置後,輕輕將藥膏塗抹上去。
藥膏冰涼涼的,黎宵舒服了,但也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就看到床邊蹲著個身影。
女人將他的兩隻手都抹好後,挪到床尾那裡,準備去掀開被子。
黎宵反應過來什麼,啞著嗓子出聲,“我自己來。”
江柔聽到聲音,偏過頭看了眼,小聲溫和道:“你睡你的,很快就塗好了。”
扯掉他腳上的襪子,他睡覺前塗抹過一次了。之前被她說過一回,後來在腳上抹藥膏時,他都會穿上襪子,防止弄到床上去。
黎宵就沒動了,不過也沒睡,就這麼垂著眼睛看她。
她的動作很輕,輕的甚至有點痒。
江柔蓋上他腳上的被子,輕輕道:“好了,繼續睡吧。”
“嗯”
黎宵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藥效太好,還是什麼其他,他感覺手腳真的不痒了。
隻是這會兒怎麼都睡不著了。
——
第二天,江柔去王嬸家串門,就聽說黎宵繼父那兒子昨晚回來了,江柔還想著,自己那個便宜婆婆恐怕又要被拾掇著過來鬧了。
果然,中午剛吃完飯,她抱著孩子在院子裡散步,就看到林美如急匆匆過來了,一見面,就問:“我聽說之前朱強叫你去江南山莊上班,你拒絕了是不是?”
江柔聽了忍不住感慨,林美如那個繼子不去當狗仔都可惜了,一回來啥都打聽到了。
林美如氣得拍大腿,“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那麼好的工作不要,我可是聽說裡面一天十塊錢呢,那一個月就得有三百塊了。”
覺得自己這個蠢媳婦簡直腦子被驢踢了,她一天天累死累活,一個月也就兩百多塊錢。
越想越氣,忍不住罵,“你知不知道那裡面的工作有多輕松?每天就端端飯端端菜,而且客人還不多,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你竟然還不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搶破頭都想進去?黎宵怎麼不攔著你?”
江柔聽了又好氣又好笑,也不知道她氣個什麼勁?
之前不是說再也不管他們了嘛。
林美如罵著罵著,突然問:“要不你去跟朱強說一聲,讓我替你進去行不行?”
江柔臉上一囧,“……”
看著人一臉期待模樣,猶豫開口,“呃……那裡服務員要的好像是年輕漂亮的,那是山莊形象,媽你可能不行。要不你去應聘打掃衛生的清潔工吧?”
林美如一聽就皺眉,“誰想幹那個?又髒又累。”
“……”她還挑上了。
江柔就很無語。
林美如看她不說話,就跟她那個啞巴兒子一個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忍不住罵,“真是蠢到沒邊了,這麼好的工作都不要,你還要嘛?肚子也不爭氣,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
江柔見她越說越過分,罵她可以,但罵安安不行,正準備回擊過去。
哪知一抬頭,就看到站在院子門口的黎宵,男人也不知聽了多久了,臉色陰沉沉的,十分難看。
江柔瞬間不生氣了,對上他的視線,還故作委屈的咬了咬唇,然後低下頭去。
林美如見江柔這幅樣子,心氣莫名順了不少,正要再說兩句,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扭過頭看了眼,然後就對上自己那個黑臉兒子。
頓時嚇了一跳。
黎宵冷冷看了她一眼,丟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大步走了。
江柔和林美如都詫異了一下,江柔是一頭霧水,而林美如則是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麼,急的一拍大腿,“壞了。”
什麼都顧不上,直接追了出去。
江柔眨了眨眼,對上懷中小家伙無辜懵懂的大眼睛,忍不住笑了,覺得這對母子倆還怪有意思的。
過了會兒,黎宵沒回來,倒是王嬸急匆匆過來說:“不好了,小柔,小宵把姓何的那對父子打了,你婆婆拉都拉不住。”
江柔一聽,心裡痛快至極,“打得好!”
這對父子的所作所為她早就看不下去了,沒人能管得了他們,讓黎宵出口氣也是可以的。
就算鬧大了,也最多算個家庭矛盾。
誰還不會惡心人了?
晚上江柔把今天買的菜全都做了,本來打算吃兩頓的,但她心情好,決定好好犒勞一下黎宵。
黎宵吃飯的時候對她道:“下次她再來,你就跟我說。”
意思就是——要是再來,他就再去揍人。
對付他媽和何文華,說道理是沒有用的,隻能靠拳頭。
江柔提醒,“也別打太狠了,出事就不好了。”
黎宵點點頭,“我心裡有數。”
剛張口說話,嘴角邊就被扯痛了,輕輕“嘶”了一聲。
江柔聽到聲音看他,就見他嘴角那裡有抓痕,皺眉問:“被抓傷了?”
黎宵冷嗤一聲,“何文化那個孫子,打架跟女人一樣。”
又抓又撓,他身上被撓了好幾處。
江柔聽了不高興,“怎麼,你還瞧不起女人?”
罵何文華就是了,關她們女人什麼事。
“……”
不過晚上洗漱完回到房間,江柔還是讓他坐近點,給他上藥。
黎宵坐到她身前,微微抬起臉。
毫無瑕疵的臉龐上,唇邊的抓痕十分明顯突出,都有點出血了,江柔用碘酒給他消了毒,然後開始抹藥膏。
自從孩子出生後,江柔就在家裡備上這些醫用物品,防止那天小孩子受傷好急救用。
給他抹藥的時候,江柔問起娘家的情況。
今天黎宵特意早回來,中午去進貨的時候說順便去她娘家看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這會兒才想起來問。
黎宵聽了,說:“不知道,中午吃飯的時候她也上桌了,吃的還挺多的。”
“……”算了,懷疑他就是去蹭頓飯。
第二天黎宵一早就走了,原以為經過昨天,林美如應該吸取了教訓,哪知道今天上午就又來了,半邊臉還腫了。
一來就氣呼呼道:“你就不能管管他嗎?看看他把人打的,老何父子今天都起不來床了。”
江柔看著她腫了的半邊臉,皺了皺眉,不覺得是黎宵幹的,黎宵每次都被他媽氣個不輕,但從沒動過手。
忍不住問:“你被何家男人打了?”
林美如聽了,憤憤捂住臉,“還不是黎宵昨天太過分了,老何才把氣撒在我身上。”
江柔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深深吸了口氣,無奈問:“媽,你到底是圖啥?人家結婚要麼是圖錢,要麼是圖人家對自己好,你呢?啥都沒賺到,找了個男人又是養他又是養小,現在還打你,你倒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