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不敢明說,隻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眼神看他,照顧著自家老大的面子。
黎宵被他看得有些訕訕,想到剛才自己在江柔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心裡有些異樣,長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低頭討好別人。
但感覺不是太壞。
不過肯定不能讓周建知道,誰知道他是真關心還是心裡看戲,這小子心黑著呢。
淡淡瞥了他一眼,“你沒媳婦不懂。”
“……”
周建頓時氣得不想說話了。
這還是人嗎?
黎宵吃完飯就將周建趕走了,一個人在家把昨晚江柔泡的衣服洗了,然後晾曬好,又把廚房收拾幹淨,家裡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完了回房間,找出以前自己用的破書包,將早上扔在床上的錢裝好,他既然答應了江柔把錢送回去,就肯定會做到。
這點信用還是講的。
這些錢不能用,他身上就一分錢沒有了。
其實這次裡應外合搞了傳銷團伙,警方是有獎金的,還不少,光黎宵一個人就得了一千塊錢,其他兩個人少點,一人三百。
隻不過當時黎宵也沒多想,覺得這一千塊錢是白得的,花的也不心疼,買了衣服和車票,還給了朱強兩百,這樣一算下來,最後啥都不剩。
現在好了,這次還真是一分錢沒賺。
黎宵咬了咬牙,覺得自己真是娶了個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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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家媳婦傻到將錢往外推的。
不過他還是拿著早上江柔給的五百塊錢出去了,先去新車站買了明早的汽車票,然後又去買了一把鎖,早上門還被他擰壞了,得換一張門。
他本來準備直接買一扇門的,但問了價格後覺得不便宜,幹脆隻買了一把鎖。
回到家,他將自己爺爺以前用的工具找出來,又搬出一根放著生了厚灰的木頭,開始自己打家具。
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他才收手,想著江柔應該睡醒了,才洗了把臉帶上換洗的衣服和破書包出門。
準備明早直接從賓館出發,應該三天內就能回來。
出門前將家裡屋門關好,進廚房的時候還看到早上王嬸送過來的豬大腸。
江柔不在,他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些。
黎宵去了賓館,路上還買了一碗餃子。
怕服務員又要攔著自己,直接爬了窗戶。
動作靈敏的上了二樓,窗戶沒關,他推開玻璃窗的時候,就看到江柔躺在床上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湿潤潤的,看著窗戶這裡發呆。
兩人視線對上,她半天才反應過來,皺了皺眉,在黎宵跳進去的時候,直接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很不爽道:“你怎麼又來了?”
黎宵伸手接住,將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轉移話題道:“王嬸早上送來了很多豬大腸,來問問你怎麼處理?”
江柔瞥了一眼他放下的東西,明知道他說的是借口,但也不好真的趕人了,畢竟和別的相比,掙錢還是更重要一點。
臉上露出一絲糾結,今天不是很想回去,顯得她多好哄似的。
大概是看出江柔不想回去的心思,黎宵補充了一句,“你把做法告訴我,我回去弄。”
江柔抬頭看他,一臉懷疑模樣。
“你做菜那麼難吃,能行嗎?”
黎宵面無表情看她。
江柔隻好不情不願下床了,沒有直接告訴他,怕他記不住,當然,也是不想和他說話。
從自己帶來的包裡拿出平時用的賬本和筆,撕下一頁寫給他看。
倒不是她心軟原諒了他,而是她剛才想了好久,覺得自己不能犯傻,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她一個人的,憑什麼她要吃虧一個人撫養?等孩子長大成才了他再來摘果子?
那也太不劃算了。
而且現在孩子還沒生下來,原身父母都靠不上,身邊也沒個婆婆幫襯,到時生產完她和孩子誰來照顧?
如此一想,隻能捏鼻子認了。
江柔做了這麼久的滷肥腸,對黎家的廚房早就很熟悉了,鍋裡放幾勺水,放多少調味料,她都寫的一清二楚。
寫完板著臉交給他,“你可以回去了。”
黎宵接過紙,他以前沒見過江柔寫的字,這會兒他覺得自己得眯著眼睛看。
小的跟螞蟻一樣。
知道自己說話不好聽,他就沒說了,看了一眼江柔,“把餃子吃了,我回去一躺。”
江柔看著他的背影,沒好氣道:“晚上不用過來了。”
黎宵沒回她,直接走了。
東西也沒帶。
——
黎宵回到家按照江柔的方子將豬大腸給滷了,滷完外面天都黑了。
他給廚房的水缸灌滿,又將門窗檢查一遍才關好門出去。
到了賓館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這次是走的大門。
晚上收銀臺的服務員在打瞌睡,他大剌剌的從人面前經過也沒被發現。
上了樓,按照窗戶的方向摸到二樓走廊倒數第三間,敲了兩下門,門就開了,看到穿著淺紅色寬松睡裙的江柔。
他也不知道什麼是睡裙,隻是覺得這件紅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真好看,皮膚白的發光,小腿又細又長。
心裡忍不住一痒。
江柔看到他似乎也不意外,白了他一眼,轉身進了屋。
黎宵摸了摸鼻子,跟在後面。
關上門,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江柔已經上床了,她也沒睡,而是坐著拿本書在看。
黎宵自然的走到桌子前,看到沒吃完的蛋糕,隨手切下一塊吃,哪知道吃了一口就不太喜歡。
太甜了,有些膩嗓子。
正準備放下,就聽到女人兇巴巴的聲音,“吃完。”
“……”
行,吃完。
黎宵隻好將這塊甜的卡嗓子的蛋糕給吃完了,吃完整整喝了一杯水下去。
然後拿著衣服去了進門旁邊的浴室裡。
他之前就聽說陽光賓館裡有專門洗澡的房間,所以下午是帶了換洗的衣服過來的。
這個賓館確實很不錯,浴室地面鋪著藍色的花紋地磚,有專門洗臉的洗漱臺,至於洗澡的地方,黎宵掃一眼就知道是哪個了,將旁邊安裝在牆上的水龍頭打開,上面蓮蓬一樣的東西就噴出水了。
水撒在他身上,溫度有點燙,一看就知道是江柔洗澡的溫度。
他輕笑一聲,先刷了牙洗了臉,然後用江柔放在洗漱臺上的香皂搓了下身子。
洗完澡,他穿上從家裡帶來的另一套新衣服,淺灰色的襯衫和淺黃色的長褲。
他衣服大部分都是深色,這麼淺色的衣服他幾乎沒穿過,但現在照著鏡子,覺得還挺合適。
他把換下來的衣服搓洗幹淨,放在江柔晾的衣服旁邊才出去了。
徑直上了床,他躺到江柔旁邊。
江柔正坐在中間,看他上來,隻好往旁邊挪了挪。
眼看時間不早了,在黎宵躺下後,她也將書放下了,上了趟廁所,回來關燈睡覺。
她剛躺下來,江柔就聽到旁邊男人道:“我定了明早的火車,那些錢我會送回警局。”
江柔這次沒有不搭理他了,問了句,“你這次的獎金是多少?”
“一千,問這個做什麼?”
江柔算著自己的最近賺的錢,覺得貼補進去的剛剛好,聽到這問,沒好氣道:“你以為還了錢就沒事了,你那錦旗和獎金肯定是要收回去的。”
不過按照她的了解,黎宵這次立的功實在是太大了,要是她沒記錯的話,傳銷就是九十年代初傳入華國的,發展到現在是最囂張的時候,傷害了無數個家庭,也是在這一年,國家以雷霆手段全面打壓。
而黎宵先是聯系警方,後面又做臥底打聽到傳銷團伙的上層頭目,幫助警方徹底摧毀了一個巨大的傳銷集團,這功勞是不可磨滅的,再加上他態度積極,選擇自首,不出意外的話,警方會免除處罰,以批評教育為主。
“我在你包裡放了一千三百塊錢,一千塊錢是作為獎金退回去,三百塊錢你留著,要是被關了幾天,你就自己找個人把自己贖出來。”
她相信,這點本事他還是有的。
黎宵聽了沉默,雖然覺得江柔性子太過正直了,但不得不說,江柔說的做的這些,無一不是在為他考慮。
她讓他把錢還回去,卻沒有因此不管他,甚至把他後路都想好了。
心裡酸酸張張的,讓他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
他突然側過身,往她那裡蹭了蹭,挨近了一點。
江柔一無所覺,心裡正擔心另一件事,“就是怕你交代的時候,你的那兩個兄弟事後會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