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片刻,他揚了揚下巴問:“蘇醫生,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過你?”
就傅言致往常行為來說,真的不會如此。
徐成禮思來想去,隻能想到,或許是蘇婉瑩在什麼時候得罪過傅言致。
傅言致沒搭腔。
他想到了前天趙以冬說的那些話。
——其實趙以冬並不太清楚蘇婉瑩和季清影在走廊時候說了什麼。
她們兩人對話時候,隻是有其他護士看見了,而後小範圍傳播開了。
蘇婉瑩喜歡傅言致,院裡人大多數都知道。但她拋不下身段追人,甚至不太恥女追男這種事,隻偶爾會對傅言致提出邀約,暗示。
至於季清影,也是最近被大家傳的很火的大美人追求者。
對話內容她不知道,但趙以冬卻從同事那兒聽到了其他不太好的言論。
是蘇婉瑩和好友的對話。
她告訴相好的同事,說她問過季清影,她和傅言致什麼都不是。她隻是比傅言致其他的追求者漂亮一點的一個女人而已。
甚至還說,季清影恬不知恥,厚臉皮,追男人追到醫院,給女人丟臉之類的。
很多難聽的話,趙以冬在看著傅言致臉色越來越難看時候,便噤聲了。
……
在趙以冬說的間隙,傅言致走了神。
Advertisement
他想到了那幾天季清影的反常舉動,在有些生氣的同時,更多的是心疼。
季清影不是個會背後說人闲話的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沒和傅言致說一言半語。
如果不是趙以冬,傅言致可能到現在還隻是覺得,她是跑醫院跑累了才不來。
熟悉的人都知道,傅言致很護短。
他看似冷漠寡淡,可一旦是有人傷害到自己在意的人或事時候,他比任何人都要偏心。
好一會沒聽到答案,徐成禮不滿地問了句:“在想什麼?”
傅言致瞥了他眼,語氣冷漠道:“沒有。”
徐成禮:“那你下次對蘇醫生溫柔點,我看她剛剛都要哭了。”
傅言致眼都沒抬,冷漠道:“你心疼的話你溫柔點。”
徐成禮:“……”
他無語了半晌,岔開話題:“不說蘇醫生了,剛剛是那個追求者給你打電話的?”
傅言致一頓,突然停下腳步。
徐成禮一臉莫名:“你幹嘛?”
傅言致看他,一字一句說:“她不是我的追求者。”
“不是?”徐成禮挑眉:“大家不都這樣說嗎?”
傅言致繼續往前走,雲淡風輕說:“他們誤會了,是我在追人。”
當日下午,第一院招牌有了新話題。
醫生護士們在休息間隙,口口相傳。
似高山白雪的傅醫生鐵樹開花了。他親口承認,以前來醫院的旗袍美人,不是來追他的。
那個美人,其實是他的追求對象。
旗袍美人之來醫院送餐,是傅醫生苦苦央求的。而最近,傅醫生表現不好,惹旗袍美人生氣了,所以不來醫院了。
下班時候,林浩然聽到科室小護士斬釘截鐵言論時候,開始懷疑人生。
這怎麼和他知道的劇本,不同了?!
他想也沒想,直接給傅言致打了個電話。
“什麼事?”
“我在科室聽到了點謠言,你知道吧?”
傅言致正收拾東西打算下班,聽到這話時候,他掀了掀眼皮:“什麼謠言?”
林浩然清了下嗓,把聽到的話給他復述一遍,末了問:“他們竟然說你在追人,這簡直是……”
天大笑話這幾個字還沒出來,傅言致打斷。
“不是謠言。”
林浩然眼皮一跳:“什麼?”
傅言致雲淡風輕道:“我是在追季清影。”
林浩然:“……”
他哽了下,脫口而出:“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他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實:“我喜歡她,所以追她,還有問題?”
說完,傅言致也不等他回答,淡漠道:“掛了。”
門口,蘇婉瑩抱著最後一絲念想過來,沒料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傅言致從辦公室出來,一抬眼便看到了她。
他眼神沒在她身上有片刻停留,徑直走了。
-
傅言致來的時候,季清影正在做旗袍。
屋子裡亂糟糟地,一張大桌子,連帶著地上和沙發上,都放了她要用的工具。
門打開,兩人目光對上。
季清影有點不好意思說:“我這兒好亂。”
傅言致挑眉。
他瞥了眼,隨口道:“確實挺亂的。”
季清影窘迫,有點兒被他話給嗆到。就像是自己在家不愛幹淨的模樣被喜歡的人發現了一樣,她瞪他眼:“那你別看。”
傅言致勾了下唇,答應著:“好。”
季清影:“……”
她抿了下唇,想給自己辯解辯解,又找不到合適的話,最後隻能作罷。
她抬眸看著面前眉眼英雋的男人,別開眼:“你今天下班好準時。”
“嗯。”
傅言致看她:“晚上想吃什麼?”
季清影眼睛一亮:“小龍蝦。”
傅言致看著她眸子裡的期盼,笑了笑:“好。”
涼風習習,天色還沒完全暗下去,還有點灰沉沉的光映襯。
小區裡這會並不安靜,正好是下班回家時間,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偶爾,鼻息間還有不知道從哪戶飄散出來的香味鑽入。
季清影跟在傅言致旁邊,安安靜靜地。
兩人沒開車,出了小區左轉,去了另一邊熱鬧的街市。
季清影饞小龍蝦好長一段時間了,但一時間沒找著機會來。
傅言致熟門熟路地帶她進了一家店,剛剛好,兩人到的時候還不用排隊等座。
點好餐。
季清影環視看了一圈周圍環境,低聲和傅言致說話:“好多人啊。”
就幾分鍾功夫,外面開始拿號排隊了。
傅言致“嗯”了聲,解釋說:“可能是味道還不錯。”
季清影詫異看他:“可能?”
她抿唇:“你之前沒來過?”
傅言致點了下頭。
他對海鮮之類的東西不感冒,平時和林浩然他們聚會什麼,也都是路邊燒烤。
小龍蝦這種稍微有點兒麻煩的食物,很少吃。
沒一會,色香味俱全的小龍蝦上桌。
光是聞著香味,季清影就餓了。
頭頂的燈光照下,兩人的面部輪廓被勾畫出來。
季清影先吃了點別的墊肚。她不經意抬眼時候,對面的男人在剝蝦。
他手指修長如玉,慢條斯理地把蝦殼扯下,而後把完整的蝦肉放在一側的白瓷碗上。
季清影直勾勾盯著看。驀地,那碗蝦肉推到了她面前。
她愣住,詫異看他。
傅言致拿過一側紙巾擦手,聲線低沉:“先吃,還要就說。”
注意到季清影沒動,傅言致微微抬了下眼:“不喜歡?”
“不是。”
季清影看他:“你自己吃就好,我有手我可以自己剝。”
聞言,傅言致直勾勾盯著她看了幾秒,忽地一笑。
“季清影。”
“啊?”
他望著她:“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話嗎?”
季清影點頭。
傅言致了然,提醒她:“我在追你。”
季清影眨了下眼,“追人也可以不剝蝦。”
傅言致:“……”
他無奈,低聲道:“你看看隔壁。”
“啊?”
季清影下意識往隔壁看。
隔壁坐著的是一對小情侶,女生正跟男生撒嬌,嚷嚷著要他剝蝦,還說男生不剝就是不愛她。
季清影偷聽了他們幾秒對話,拿過一側的檸檬茶喝了兩口壓驚。
現在是要用剝蝦還證明感情嗎?
“那是不是會太矯情了?”
她小聲問。
傅言致彎了下唇,學著她動作往前傾了傾身,目光灼灼看著她。
兩人視線交纏,曖昧的氣息在發酵,縈繞周身。
在喧鬧的小店,傅言致的話落在她耳邊:“在我面前,多矯情都可以。”
第39章
有那麼一瞬間, 季清影恍然覺得,這家小店隻有他們兩。她耳畔, 隻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暖色調燈光勾畫著男人的臉龐, 看上去少了幾分冷淡, 多了幾分溫情。
她盯著傅言致眉眼看著, 舔了下唇說:“那萬一你嫌煩了呢。”
傅言致好笑看她:“不會。”
季清影再次有不安感:“你怎麼確定不會?”
傅言致沒吱聲, 隻直勾勾望著她。那雙瞳眸,在燈光點綴下,隻有她一人。
季清影覺得, 她好像被傅言致一個眼神給撩了。
她抿了口檸檬茶降溫,沒再追根究底問下去。有些答案,內心知道就好。
後續的時間裡, 她享受著傅言致的專屬服務。
快吃完時候, 季清影手機連續震動起來。
她挑了下眉,瞥了眼說:“融雪給我發的信息。”
說著,她解鎖點開。
一點開,融雪的消息接踵而至, 隔著屏幕,季清影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動心情。
融雪:【清影姐!我剛剛聽到消息!說今年的全國大賽如果過了的話, 可以拿到迪家的邀請函!】
融雪:【啊啊啊啊啊那個高奢迪家啊!!】
融雪:【除了這個之外, 這次它們還對全國設計大賽有投資贊助!】
融雪:【我還偷偷打聽到了消息,說是不少設計師都報名參加了,就為了迪家的邀請函。】
季清影怔住。
她垂眸看著融雪一條又一條的消息進來,走了神。
察覺到她的安靜, 傅言致垂眸問了聲:“怎麼了?”
季清影回神,搖了搖頭說:“沒事。”
她抬眼看向他,抿了下唇:“她在說工作。”
季清影:【嗯,知道了。】
融雪:【清影姐,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激動!!】
季清影:【還沒確定下來吧?現在激動了,萬一後期迪家不贊助了呢,那不是得失望?】
融雪:【好像也對qaq,那我先淡定一點。但我又覺得這種事既然傳出來了,肯定就不是捕風捉影的!】
季清影:【嗯。】
大抵是察覺到了季清影的冷淡,融雪小心翼翼發了個問句:【清影姐,怎麼感覺你不是很開心,你不是喜歡迪家的大秀嗎?】
季清影盯著她這條消息看了良久,敲下兩字:【沒有。】
但這個沒有,她也說不清是否認她沒有不開心,還是沒有喜歡迪家大秀。
-
從店裡出來,時間還早。
夜晚才剛剛開始,馬路上人來人往,風很寧靜。
這周邊高樓聳立,幾個商場環繞,非常熱鬧。
走在路邊,能看見高樓變換的燈光,還能聽見不遠處廣場的喇叭聲。
季清影享受著夜晚的生活氣息,臉上的笑容很淡:“回去嗎?”
傅言致垂眸盯著她看了半晌,低聲道:“沒其他想去的地方?”
季清影轉頭看他,眼眸閃了閃:“我聽說這兒附近有個廣場,每天晚上都有滑板比賽。”
傅言致還是看她:“對滑板感興趣?”
季清影點了下頭:“也不是,就是想去看看。”
“那走吧。”
傅言致其實沒怎麼逛過這周邊。他沒那個時間,而且一個人大男人出來散步也很怪。
兩人不緊不慢地在街上走著,廣場轉一條街就到了。
那一處都是年輕人遊玩場所,還有少部分小孩。
兩人過去時候,恰好看到一群人在比賽。他們站在滑板上,行走順暢自如。
場上少年偶爾還炫技,意氣風發。引得圍觀群眾尖叫連連。
季清影安安靜靜地望著,沒出聲。
傅言致也沒打擾她,他單手插兜,站在她左側,時不時看看場上變化,但更多時候,他的目光在季清影身上。
安靜了許久,季清影突然說:“我小時候也學過。”
傅言致“嗯”了聲:“多小?”
“七八歲時候。”她笑了笑:“那會學校好多同學都玩,我纏著外婆給我買了。”
傅言致微頓,順著她的話往下:“然後呢?”
然後,季清影想著過往事情,倏地笑了笑。她沒人教。
外婆年紀大了,沒辦法陪她玩這種耗費體力的運動項目。其他同學都有父母教,季清影隻能一個人慢慢摸索。
她摔了很多次,膝蓋被她磕破皮,血淋淋的。
她怕外婆心疼,根本不敢讓她知道,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拿著壓歲錢去買藥。
但她怕疼,下不去狠手,讓傷疤久久不能愈合。
之後有次被外婆看見,她就不讓季清影玩了。她太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