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影側目看著他半晌,慢悠悠道:“我覺得有。”
傅言致拿杯子的手一頓,掀起眼皮看她。
季清影接過他的杯子,抿了口甜入心扉的白開水,才道:“用心。”
“……”
傅言致神情一滯。
季清影嘴角溢滿笑容,理性分析:“養花得用心呀,要記得澆水,讓它吸收陽光,下雨了還不能讓它在外面淋雨,要花費很多心思。”
她看著傅言致,停頓了下:“所以我覺得你養花的訣竅是用心,我說的我分析的對不對啊,傅醫生。”
她言語中的揶揄過於明顯,再次讓傅言致失了語。
話落下後。
廚房內安靜了許久。
季清影偷偷地瞥了眼傅言致神色,在他要趕人之前,知趣地找了個理由出去。
說到底,在還沒摸清楚傅言致底線在哪之前,她還是忐忑的。
傅言致看了眼走出去人的背影,耳邊還在回響她剛剛那一段話。
他無奈,頭疼地捏了捏眉骨。
對季清影,好像從認識之初,傅言致就拿她沒辦法。
但他不知道,所有情感的發酵,都是從不知不覺中的無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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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互不打擾。
傅言致下班後沒休息,他在準備一次病情分析,稿子還沒寫完。
跟季清影打了聲招呼後,他進了書房。
季清影也不去打擾,她回自己那邊拿了畫畫工具過來,到陽臺處開始畫設計稿。
離三青設計公司截稿,還有五天。
季清影從小就學了畫畫,也在很小時候,就展露了設計天分。
她喜歡用筆構畫出自己喜歡的一切。
三青的比賽規模不大,但在季清影這裡,無論大小,隻要參加了,她就會全力以赴。
這也導致,她對自己要求高。
坐在陽臺上半小時,她也沒找到手感。
季清影靠在玻璃窗上,抬頭眺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湖水碧波蕩漾,在陽光下隨著風起伏,像擺動著尾巴遊走的小魚。
驀地,季清影眼睛亮了起來。
她把靈感記下,放輕著腳步往書房那邊走。
書房的門沒有完全關上,大概是傅言致的禮貌使然。
季清影走過去,還沒出聲打擾,傅言致便抬眼看了過來。
“怎麼?”
季清影指了指他書房裡的復古掛鍾:“吃飯嗎?”
傅言致:“……”
他看了眼時間,低聲道:“等我十分鍾。”
聞言,季清影也不催促,很聽話道:“好。”
十分鍾後,傅言致合上電腦走了出來。
季清影正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字。
他無意看了眼,筆記本上寫滿了字。
字跡好看但潦草,是藝術家字體。
季清影把最後一個字記下,仰頭看他:“你想吃什麼?”
傅言致拿過一側的杯子呷了口水,垂眸看她拿手機的動作:“不吃外賣。”
季清影:“……”
她抬眸看他。
傅言致已經忽視掉她,往廚房走了。
她愣在原地半晌,緩緩地眨了眨眼,腦海裡有個不太真實的念頭。
“你做嗎?”
傅言致抬了下眼,用行動告訴了她。
冰箱裡有蔬菜水果。
是他母親昨天送過來的。
傅言致工作忙,雖然有時間逛超市,但大多數時候,他是隨便吃點就算了的。
他很少會花太多心思去折騰一頓飯。
一日三餐對他來說,吃飽就行。
但傅母心疼兒子,時不時會過來一次,把他冰箱填滿。
季清影看著琳琅滿目的冰箱,驚嘆了聲:“你早上去了超市?”
“沒有。”
傅言致言簡意赅:“我媽送過來的。”
“哦。”
季清影彎唇一笑:“你會做什麼?”
傅言致瞥了她眼。
季清影得寸進尺:“傅醫生,會做紅燒排骨嗎?”
“……”
季清影看他拿出排骨,眼睛裡溢滿了笑。
“我給你打下手吧。”
傅言致皺了下眉,“不用。”
季清影沒吭聲。
察覺到旁邊人的安靜,傅言致突然問了聲:“會?”
季清影點頭,傲嬌道:“你別小看我。”
季清影發現。
她好像多了一個喜歡傅言致的理由。
打完下手後,她也沒離開廚房。
就安安靜靜地靠在冰箱旁邊望著他,傅言致做事的時候專注,頭頂的白熾燈打開了,照亮著這一片小天地。
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傅言致臉上的每一個小表情。
他動作熟練,對做菜這件事好像練習過千百遍一樣。
每一個動作,就是很普通的做菜。
可在季清影這裡放大,一幕一幕地,都像是電影裡漂亮的景色一樣。
甚至比景色,更吸引她。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
傅言致側目,對上她那雙好奇的眼後,少有的提了句:“大學。”
“住外面?”
傅言致點了下頭。
他從小家境殷實,父母工作雖然忙,但家裡有阿姨會一日三餐準時做好。
剛上大學,傅言致也和同學一樣每天吃學校食堂。
但在一次解剖課後,傅言致到食堂完全沒了胃口。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
傅母憂心忡忡,想給他安排個阿姨做飯,被他拒絕了。
之後,他在學校附近租了個房子,開始自己做飯。
說來也奇怪。
最開始做的並不好吃,但他卻能吃下。
久而久之,也就養成了做飯習慣。
季清影沒再多問。
沒花多長時間,屋子裡便飄散了食物的香味。
傅言致廚藝很好。
在還沒吃的時候,季清影就感覺了出來。嘗了兩口後,她都沒嘴說話了,隻想把面前的食物全部解決。
兩人和諧的吃了一頓午餐。
吃過飯後,季清影主動收拾了桌面,還順便把碗筷給放入了洗碗機。
收拾妥當,季清影也沒敢再得寸進尺。
她跟傅言致說了聲,便抱著東西回了自己那邊。
她完全忽略了一個問題,傅言致從頭到尾都沒問她——
關於她家裡灰塵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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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傅言致補眠醒來,接到了傅母電話。
“晚上回家吃飯嗎?”
傅言致到廚房倒了杯水,抿了口往陽臺那邊走:“您有空?”
傅母失笑:“和我兒子吃個飯的時間,我自然有。”
她笑問:“怎麼,你沒空?”
傅言致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溫度:“我爸呢?”
“也休息,所以才喊你回家吃飯,我們一家三口一兩個月沒一起吃飯了。”
傅言致應了聲:“好。”
他說:“我晚點回來。”
“行。”
掛了電話,傅言致一側頭,便看到了隔壁陽臺上的人。
季清影的陽臺被裝飾的很漂亮,是個適合休憩的地方。
窗外的陽光照著,她趴在陽臺的桌子上睡覺。
用書,擋住了光線。
傅言致看了眼,很快挪開了視線。
但風像是在跟他作對一樣。
他望著平靜的湖水。風拂過,湖面泛起漣漪,鼻息間鑽入了不濃不烈的香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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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影下午睡了一覺,醒來後靈感充足。
她專注畫稿,等把基本樣式定下來後,開始耐心地往上加東西。
季清影一向如此。
沉迷於工作,會忘卻所有。
等她放下手中的畫筆時候,時鍾已經滴答滴答轉到了七點。
她伸手揉了揉發疼的手腕,撈起手機點開。
有點可惜。
沒有傅言致發來的信息。
季清影起身到客廳,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時裝秀播放,讓屋子顯得不那麼的安靜。
她半躺在沙發上,給陳新語和融雪回了信息後,才戳開傅言致的微信。
季清影:【傅醫生。】
收到季清影消息時候,傅言致一家正要吃飯。
葉蓁蓁也在,屋子裡全是她嘰嘰喳喳的聲音。
手機一震,傅言致點開看。
他表情微妙,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回復。
傅母瞅了眼,好奇道:“誰的消息?”
傅正,也就是傅言致的父親淡定道:“肯定不是醫院的。”
他也是醫生,知道不可能是醫院發來的緊急消息。
醫院一般不發消息,有事直接電話。
聞言,傅母意外地挑了下眉:“朋友的?”
葉蓁蓁咬著筷子,冷不防冒出一句:“哥,是我季學姐嗎?”
傅言致:“……”
他冷冷地看她,葉蓁蓁立馬往嘴裡塞飯。
嗚,她不該多嘴。
“季學姐?”
傅母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這是誰?”
葉蓁蓁埋頭苦吃,猛地搖頭。
不敢說。
傅言致垂眸,給季清影回了個問號後,才回答傅母問題:“朋友。”
傅母溫柔一笑,一針見血:“女朋友?”
“……”
“不是。”
傅言致放下手機,並不想多說。
換作是旁人,自然懂得收住話題,但傅母不是別人。
她頭一次聽到傅言致說,有女性朋友,自然充滿了好奇。
“普通朋友?”
傅言致“嗯”了聲,淡淡說:“鄰居。”
傅母挑眉,轉頭去看葉蓁蓁:“蓁蓁也認識?”
葉蓁蓁有傅母保護,連忙道:“認識。”
她說:“姑姑,我之前參加學校比賽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找了個學姐教我,給我幫忙,就是她。”
聞言,傅母訝異道:“會做旗袍的那個學姐?”
“對。”
傅母看她:“叫什麼名字?”
“季清影。”
傅母笑了笑,眼波流轉地看了眼對面的兒子。
沒一會,傅言致放桌面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季清影:【吃飯了嗎?】
傅言致:【在吃。】
季清影:【???】
季清影:【啊,一個人吃飯不覺得很孤單很寂寞嗎,傅醫生缺人陪吃飯嗎?我很下飯的。】
傅言致:【不是一個人。】
季清影:【哦。】
他放下手機。
這一次,手機沒再隔幾秒響一次了。
傅言致微微蹙眉,吃飯間隙不忘看了幾眼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