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梁以璇去浴室拿來吹風機, 一板一眼地說, “現在整個家上上下下,應該隻有我房間一臺吹風機是好的了吧。”
邊敘撇開頭笑起來:“是這麼回事。”
梁以璇覷覷他,給吹風機插上了電。
摁下開關, 熱風呼呼作響, 她站在床邊一手舉著吹風機, 一手撥弄起邊敘的頭發。
邊敘岔著腿坐在床沿, 舒坦地眯起眼來。
這段日子兩人的頭發幾乎都不是自己吹的。
好像同樣的事情, 自己做是勞動, 給對方做就成了有趣的樂子。
要不是太矯情, 梁以璇都覺得她和邊敘或許還能每天給對方刷牙喂飯。
梁以璇見他貓似的眯著眼,覺得這個流氓還挺可愛,在他旁邊坐下來, 朝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邊敘熟門熟路地橫躺過來, 把頭枕了上去。
梁以璇垂著眼,手指尖輕輕磨蹭著邊敘的頭皮,等他一邊頭發幹了,摸摸他的臉說:“換一邊。”
邊敘調整了下躺姿,擱在她腿沿的手順勢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起來。
梁以璇痒得一顫,躲蚊子似的跺跺腳避讓開去:“你不要做小動作,不然我不給你吹了。”
邊敘半闔著眼看看她:“那我這手闲著往哪兒擱?”
“問你的手去。”
邊敘嘆了口氣,手指擱在自己腿側無趣地一敲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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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頭發吹幹,梁以璇拍了拍他的肩:“起來了。”
“再給我躺會兒。”
“被窩裡躺去。”
邊敘側目看了看她:“不趕我走了?”
梁以璇沒好氣地剜他一眼,學著他曾經說過的話問:“知道你現在這種行為叫什麼嗎?”
“什麼?”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看你這無賴樣,我像是趕得走你嗎?”
*
兩人拾掇拾掇躺進了被窩。
梁以璇答應了邊敘留宿,但燈一暗,又後知後覺地起了顧慮,躺在他懷裡問:“你來的時候有被人發現嗎?”
“被人發現又怎麼?”
“你爸媽特意給我安排了房間,這樣他們會不會有想法……”
“會。”邊敘點點頭。
“那你還……”
“他們會覺得,”邊敘嘖了一聲,“他們兒子真不是個東西。”
“……”
梁以璇搡了他一下:“說正經的。”
“放心,沒人發現,”邊敘嘆了口氣,“這麼晚早都各回各房了。”
那也是,除了他這半夜做賊的,應該也沒正經人在外面晃蕩了。
梁以璇放了心,趴向床頭櫃:“那我鬧個鬧鍾,明天清早你趁大家還沒起的時候回你自己房間去,別被抓包了。”
邊敘好笑地看著她操心忙活的樣子,等她設定完鬧鍾,重新把人攬進懷裡:“這麼怕我爸媽?我看你今天不是挺自在的?”
“不是怕,我是看你爸媽都那麼知書達理,我總得規矩點吧,不然他們對我留不好的印象了呢?”
“知書達理?”邊敘笑了一聲,“用不著,你以為他們自己多規矩,還不是老了不能不有點長輩的樣。”
“什麼意思?”梁以璇好奇地眨眨眼。
“你現在看他們恩恩愛愛,以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分居冷戰三百天,剩下六十五天在熱戰。”
“所以你這張嘴這麼厲害,該不會是……”
“有他們的功勞。”
“……”
梁以璇就說怎麼邊家這麼和和美美,文明有愛的環境能養出邊敘這樣的性子來。
這下總算找到源頭了。
她不可思議地回想了下:“那你爸媽變化好大。”
“都在你面前裝著呢,我嫂子當初剛上門時候他們也這個樣。”
“哪有人這麼拆自己爸媽臺的……”梁以璇笑著咕哝,“反正我覺得你家裡人都很可愛。”
“那還說什麼‘你家裡人’?”
“嗯?”
“是‘我們家裡人’。”邊敘看出她今天很多時候都在感懷,也許是從沒有感受過這麼熱鬧的年,揉了揉她的頭發說,“梁以璇,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是喜歡這麼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以後我們就常過來。”
梁以璇摟緊了邊敘的腰,滿足地笑起來:“好。”
*
清早,梁以璇在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中醒來。
她因為生物鍾睡得淺,雖然這響動輕悄悄的,還是一下子睜開了眼。
緩了幾秒鍾神,梁以璇看了眼床頭櫃的時間,想起自己的處境,瞅瞅旁邊還在熟睡的邊敘,想推他起來,但轉念一想——門隻有一道,邊敘現在起也來不及了,反而可能被外面聽見動靜。
她輕手輕腳下了床,走到門邊打開了一道門縫。
門外的邊媽媽探進頭來:“小璇,不好意思哦這麼早敲你門。”
梁以璇搖搖頭:“沒事阿姨,我平常這個點也快起了,您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邊媽媽指指樓下,“家裡每年過年有個習俗,要拍張全家福,你大哥昨天夜裡臨時接到工作得出國一趟,一會兒就要去機場了,我就想著讓你和小敘洗漱洗漱下樓來,我們趁人齊拍一張。”
“好,我們……”梁以璇說到一半一頓,“我馬上就來。”
邊媽媽點點頭,視線似有意似無意地往她房裡一掠:“那你知道小敘去哪兒了嗎?我剛去敲他房門,看他房裡沒人。”
梁以璇目光閃爍著眨了眨眼:“可能是去早鍛煉了吧……他現在每天都陪我早起,跟我一起鍛煉身體的……”
邊媽媽恍然大悟道:“那我去院子裡看看,你先洗漱著。”
梁以璇點點頭關上了門,耳朵貼著門板,正聽外面人有沒有走遠,忽然聽見房裡邊敘笑了一聲:“不用聽了。”
“噓——”梁以璇回頭衝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邊敘下了床走上前來:“我媽沒你電話,還能沒我電話?直接進你房裡來叫人不就是知道我在這兒?”
“……”梁以璇板起臉來,“那你剛才怎麼不幹脆出來答話。”
邊敘笑著捏捏她的鼻子:“這不是想看看我家寶貝兒撒謊鼻子會不會變長嗎?”
*
一刻鍾後,梁以璇和邊敘洗漱穿戴完畢下了樓。
其他人都已經等在了庭院裡。
院子裡擺好了三把藤椅,正中那把藤椅上坐了邊爺爺,兩邊分別坐了邊爸爸和邊媽媽。
三人面前兩米遠的地方架了臺立式相機,邊臣正和妻子站在相機前調整角度和焦距,確認無誤後把相機交給了助理,站到了長輩們的左後方。
邊敘牽著梁以璇的手走上前去,站到了長輩們的右後方。
番外·主角篇(六)
70 番外·主角篇(六)
二月十四日, 梁以璇和邊敘預約領證的日子。
雖然說著“有她每天都是黃道吉日”,但最後總要定個具體日子, 兩人春節裡想了想, 在二月份挑了這個有點俗套的選擇。
一開始是梁以璇提議的,畢竟提到二月份,最先想到有儀式感的特殊日子就是情人節。
但邊敘起先提出了反對意見, 說情人節和領證紀念日同一天, 那以後每年不是少了個節日過?
梁以璇思忖這事好像一般是女孩子才糾結,她都沒在意, 怎麼邊敘反倒計較起來了。
當時兩人爭論了幾句, 梁以璇聽著聽著明白了邊敘的意思。
他是嫌棄連peach都可以經常有她親手縫制的小衣服小帽子穿, 他卻還沒收到過她送的正經禮物, 所以盤算著多個節日多次機會。
梁以璇有點哭笑不得, 心想如果邊敘也有寫日記的習慣, 他的心路歷程說不定比她還精彩紛呈。
她說,那兩個日子碰到一起,雙倍紀念價值, 說不定有更大的禮物呢?
邊敘想了想, 似乎覺得這個想法不錯, 這才同意了。
*
二月十四日當天凌晨四點。
梁以璇睡到半途從夢中醒來, 覺得神志莫名有點清醒, 以為是生物鍾到點了, 但轉頭瞄了眼窗子, 卻見紗簾縫隙外一片漆黑,時間分明應該還早,於是換了個睡姿重新閉上了眼。
但這一閉, 想到幾個小時後就要跟邊敘去領證, 又忽然湧上一種奇異的雀躍感和緊張感,連帶心跳也撲通撲通加速起來。
像小時候春遊前一晚必定因為過分興奮睡不好一樣,梁以璇閉了好一會兒眼都沒找回睡意,聽枕邊安安靜靜的,想邊敘這樣天塌了萬事不管的人果真在睡覺這件事上很沒心沒肺……
她在心裡為自己睡眠的敏感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又換了個睡姿。
這一側身,突然聽到枕邊響起一道低啞卻清醒的男聲:“睡不著了?”
梁以璇嚇了一跳,轉過頭去:“你怎麼醒了?”
“你不也是?”
想來每一位失眠患者都深有體會——在輾轉反側的夜裡能夠找到一位同伴是多麼讓人感激涕零的事情。
更何況這位同伴還是自己的枕邊人。
梁以璇蹭進邊敘懷裡去:“你也有心事嗎?”
“明知故問。”邊敘笑著攬緊了她。
“為什麼這種日子會睡不著?好奇怪。”
明明昨晚她還和邊敘過得很稀松平常,睡前也沒東想西想。
再說他們早就定下了這個日子,做足了心理準備,領證也不像表白或者求婚,又沒什麼懸念,這潛意識到底在緊張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邊敘低低笑了一聲,“難道我不是第一次?”
梁以璇說了句“好吧”,又問他:“現在幾點了?”
邊敘伸手撈起床頭櫃的電子鍾看了眼:“四點多。”
梁以璇嘆了口氣:“那怎麼辦。”
“你以前睡不著的時候都怎麼辦?”
“在國外演出的時候就數綿羊,在國內就數水餃……”
邊敘被她逗笑:“有用?”
梁以璇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