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不叫essay,叫“作文”。
題幹——
墨子說:“視人之國,若視其國;視人之家,若視其家;視人之身,若視其身。”
英國詩人約翰·多思說:“沒有人是自成一體、與世隔絕的孤島,每一個人都是廣袤大陸的一部分。”
要求:結合材料完成議論文,立意自定,不少於800字。
謝瀾對著幾行字沉默了足有一分鍾之久。
而後,他緩緩拔開筆帽,圈出了材料裡唯一字能認全且算是能看懂的半截短句——“沒有人是自成一體”。
嗯。
可為什麼呢。
人怎麼就不是自成一體了?
身邊某人忽然低聲慢悠悠道:“你可以把閱讀抄在作文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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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敲鍵盤的一下一下戳著豆蛋。
幹嘛啊。豆蛋不滿地往旁邊躲。
敲鍵盤的:不許欺負懶蛋,聽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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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欺負他了?豆蛋哼了聲,我罩著他呢,甭操心。
敲鍵盤的繼續說教:要用愛溫暖他。
小雞蛋可不能太溫暖。豆蛋皺眉:你之前養的蛋都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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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紅包,明天見~
第4章 土狗
一上午考完,四班精銳們失去了脊梁。
謝瀾倒還好點,數學挽救了他的心情,尤其在發現每道題都能讀懂後直接起飛。
卷子收上去後,他在最後排抬眼一望,腦海裡蹦出個成語——伏屍百萬。
“同桌啊!鲱魚桌桌——”車子明扭頭朝左邊臊眉耷眼那位哭訴,“我死了。語文不是強項也就算了,數學我強項都考砸了啊。”
被叫“鲱魚”的男生沒精打採道:“別提,老子數學一百一封頂好吧。”
停頓一秒,兩人同時回頭,直勾勾瞅著竇晟。
“豆子,你考的怎麼樣?”
竇晟從手機屏幕上飛快抬了下眼,“一般。”
“竇晟也一般!”
整個班放挺的人都從桌上撐了起來。
那些渴望的眼神,謝瀾腦海裡又噼裡啪啦蹦出一串優美的漢語言——
枯木逢春。
久旱逢雨。
回光返照。
痴男怨女。
好像開始不太對了……
“看我幹什麼。”竇晟活動下手腕:“考完還討論,就沒別的事可幹了?”
他說著,伸手往謝瀾桌上一按。
謝瀾:“?”
竇晟對他核善的眼神回以一笑,低頭繼續玩手機。
“對哦。”車子明恍然大悟,“都忘了還有一新來的帥哥了!”
眾人恍然:“對哦。”
謝瀾:“……”
他算發現了,這個精英班人均貓頭鷹,表達關注的方式就一個字——盯。
看啊,十點鍾方向那隻穿白毛衣的,微胖的身軀圓溜溜的眼,端莊喜慶,雪鸮無疑。
兩點鍾方向那隻穿咖色外套的,兩眼微眯,犀利中又透著一絲羞澀,是雕鸮。
被盯了足足半分鍾後,一個高馬尾女生破冰說,“我叫董水晶,是四班班長,新同學叫什麼?”
“他叫謝瀾,我問過了!”車子明搶答,“應該是轉校的吧?”
謝瀾嗯了聲。
底下人立刻七嘴八舌開了。
“附中的?”
“不說附中這屆沒帥哥嗎。”
“那三中?九中?”
“三中九中優勢學科不一樣,牛頓第二定律和夾逼定理你更常用哪個?”
“……”謝瀾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膨脹:“之前在英國上學,學校是Winchester.”
“哇!”
貓頭鷹們撲稜起來了。
“英音!”
“英國高中難申嗎?”
“高中就出去,雅思得七點五吧?”
車子明哐哐捶著他的桌子,“那你初中也在英國念的嗎?小學呢?為啥回國?明年在國內高考嗎?”
一個戴銀框眼鏡氣質溫文爾雅的男生轉著咖啡瓶子問,“英國也分數理化嗎?滿分多少?”
“無聊。”鲱魚撇撇嘴,回頭瞟謝瀾,“你覺得剛才題難嗎?”
謝瀾:“……”
“有完沒完,我頭都聽大了。”竇晟輕嗤一聲,放下手機,“去食堂麼。”
謝瀾在一隻竇晟和四十多隻貓頭鷹之間選,裝作猶豫了五秒鍾,果斷站起來。
車子明又盯上竇晟,“你倆什麼關系?”
竇晟想了想,“就算——算學校裡的短期監護人吧。”
謝瀾:“?”
貓頭鷹們:“啥?”
車子明品了品,“誰監護誰?”
竇晟微笑,“有那心思挖人老底,不如回憶下,數理A留多少人來著?”
“……”
車子明聲音開始哆嗦:“三……三十!”
如風過戰場,遍地死寂。
竇晟——謝瀾願稱之為貓頭鷹獵人。
竇晟臨出班門還不忘補上一刀:“四班小白兔出去還不讓人生吞了,昨晚我夢見考砸分出去,醒來枕巾都哭湿了。”
貓頭鷹們:“……”
*
食堂和主教之間隔著小操場,林蔭道在小操場一側,三月初樹還沒抽芽,那些枯枝張牙舞爪地擰巴著。
考試壓堂半小時,這會窗口隻排著幾個人,謝瀾排隊時戳開了Messenger。
他拽著屏幕往下掃,謝景明從昨晚到現在轟炸了七十多條,最新一條是幾分鍾前,問他中午吃什麼。
謝景明在多半意義上算是稱職的父親。長到這麼大,謝瀾也隻有兩件事對他不滿。一是他執迷於角色扮演英國人,二是在那個人離開僅僅兩年後,他有了關系親密的女人。
謝瀾看著滿屏的字母,回了一個端正的漢字。
“嗯”
幾秒種後,對話框裡彈出一條新的:“我最後是問句。”
謝瀾回:“原來你還會說中文。”
對話框陷入沉默。他捏著手機給了謝景明一分鍾機會,沒收到回復,於是把Messenger關了。
學生一卡通還沒辦下來,手裡隻有胡秀傑給的臨時飯卡,白擦擦的有些刺眼。
兩葷一素,主食米飯,標配兩隻蛋挞,一刷9塊4,便宜到了感人的地步。
剛坐下沒一會,車子明和鲱魚也過來了。
鲱魚坐下前衝謝瀾打了個招呼:“哈啰,我於扉。”
“痛徹心扉的扉。”車子明接話,“別看他一天到晚耷拉個臉,其實是富二代,被他爸用錢拍傻了。”
“滾。”
於扉長得蠻帥的,就是一直喪著臉,頹廢的神態似曾相識。
謝瀾過了一會才想起來,是像倫敦鄰居養的那條法鬥。
車子明還在叭叭考試的事。
“老天爺,我第一次被數學考傻了,之前沒下過135,這次過百都難。”
“是嗎。”竇晟抬了抬眼,“剛路上還聽老馬跟別班老師說,沒想到連四班都覺得這麼難,他很受傷。”
車子明差點把嘴裡的菜又吐出來,“我操這莫名其妙的愧疚是怎麼回事啊?”
他們嘮嗑聲音很低,語速又快,謝瀾豎著耳朵努力練聽力。
“豆子考的到底怎麼樣?”
竇晟說:“一般,不確定能不能滿。”
“……我操。”
車子明一臉見鬼,“我就多餘這一問,天天上趕著給你這個逼神創造機會。”
逼神這個詞謝瀾沒聽過,但估計不是好話。
他不想表現出很沒文化的樣子,隻能在心裡結合上下文默默揣測。
“诶诶。”車子明扒拉他,“你呢?”
謝瀾猶豫片刻,“我語文不好……你們班通常多少分?”
低頭吃飯的竇晟忽然挑起嘴角,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又沒事人一樣繼續吃。
車子明想了想,“語文分不太穩,這次題難,估計得大幅度降。”
謝瀾剛要松口氣,就聽他繼續說,“也就115?”
“……”
謝瀾估計自己也就15。
自閉著吃掉兩個蛋挞,餘光裡一個高瘦的身影朝這邊過來了,是戴銀框眼鏡那位,路上竇晟說叫戴佑。
他嗯嗯著跟車子明打了招呼,走到竇晟和謝瀾中間,彎腰低聲道:“那個搞競賽的好像碰到點麻煩。”
竇晟嗯了聲,伸手捏著蛋挞的錫箔託,脖子一仰,把蛋挞倒進嘴裡。
三秒後,喉結一動,蛋挞消失術。
謝瀾:“?”
他把什麼給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