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地,樓道下方傳來了密集的騷動,眾人臉色一變,有一群喪屍從樓下衝上來了!
“嗬——”
“嗬——”
此時緊跟他們的喪屍湧入了防火門,橘黃色的應急燈下,這些慘白面孔的人類被照得像浸過血水,邪惡原始,與樓下那一群匯合一道,密密麻麻地將樓道堵得水泄不通!
槍聲密集,血肉、腦漿、殘肢染紅了潔白的牆壁。
一行人退至二樓,周明軒隻打開門看了一眼就大罵一聲:“我操他媽!這是個交易所!什麼年代了還他媽親自出門辦事!”
二樓黑壓壓一片人頭,全是找不到出口的喪屍,數量無法估計!
湯樂與周明軒猛地將防火門關上,無視那門被撞得巨響,湯樂迅速將門上的鎖鏈纏上了:“再往上!!”
“不能上去了!”周明軒分身乏術,掃射著樓下追來的喪屍大喊,“說不定是死路!”
“往下也是死!”湯樂吼道,“那你說怎麼辦!!”
眾人不得不一退再退,轉眼已到四樓,季雨時忽然開口:“去六樓!”
李純扛著段文,都快哭了,不可置信道:“還上?!”
宋晴嵐咬牙掃射著,眼前的喪屍爬過樓道堆積的屍體,源源不絕,他喊道:“上!”
“哐!!”
六樓防火門被撞開,安靜一片。
借著樓道應急燈透進來的光,隻見一個喪屍從黑暗中急速衝來,被走在前方開路的周明軒一槍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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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
“找東西別上!”
黑暗中手電亮起,有什麼響聲隨之傳來。
宋晴嵐聽覺敏銳,低聲制止:“安靜!”
亂七八糟的手電光束裡,一名女性喪屍從拐角處狂奔而來。
“咻——”一聲,喪屍額頭爆出血洞,灰白色眼睛圓睜,應聲倒地。
季雨時黑眸中亮著一點光,通體雪白的鑽石鳥握在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裝上了消音器。
小隊背後的防火門外傳來了撞擊聲,夾雜著喪屍特有的嘶吼。
悄無聲息的解決方式讓喪屍沒有發現他們,僅在門外短暫停留,那混亂沉重的腳步聲就很快略過這裡,一路往上去了。
他們暫時安全了。
燈光大亮,有些刺眼,是湯樂在牆上找到了電源開關。
這裡裝修得很是浮誇,水晶燈、粉色棉花糖一樣的沙發、大理石與玻璃磚的牆面,讓一群男人不太懂這裡是個什麼地方。
“高級美容院。”季雨時收好槍說,“一般沒什麼人。”
周明軒忽然就衝他舉起了自己的镭射槍,瞄準紅點刺激得季雨時眯起眼睛,下一秒,“噗”一聲,他身後不遠處又倒下了一名喪屍。
季雨時回頭看了下,淡定道:“謝謝。”
周明軒則行了個禮。
那頭宋晴嵐已和李純一起將段文放到了美容院的沙發上,鮮血很快將沙發浸湿了。段文失血過多,腿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折起,人已經完全昏迷。
李純負責後勤,隊裡的簡單醫療也是他在做,看到這情形不由得眼眶發熱。
宋晴嵐比李純鎮定,對眾人道:“先止血,去找幹淨的毛巾來!再看看有沒有急救箱!””
眾人:“是!”
忙碌的翻找中,周明軒問:“季顧問,你怎麼知道這裡是個美容院。”
季雨時說:“樓下有樓層分布圖。”
像是不習慣考慮別人能否理解他的話,季雨時又補充一句:“就在大樓標志旁邊。”
周明軒也想了起來,“潤金大廈”四個字旁邊的確有個分布圖,但普通人在那種情況下隻會對它一掃而過,更別提能清晰地記得每一層樓的分布內容了。
這一路過來,周明軒以及對季雨時有所改觀,此時再聽他這麼一說,如果不是心情太沉重,周明軒簡直想由衷地誇獎兩句了。
他們很快找到了急救箱,李純也找來了消毒櫃裡的毛巾。
這種情況下李純連針都沒法縫,除了能暫時用繃帶結合毛巾將段文的左腿包扎起來,別無他法。
好容易將段文的血勉強止住,宋晴嵐的手上已經染滿了血跡,額頭也有了汗珠。他環顧周圍,目光落在了湯樂身上。
湯樂滑坐在牆角,一言不發雙眼無神,好像剛才他隻是短暫地活過來一瞬而已。
宋晴嵐神色凝重地看了湯樂幾秒,似乎有話想說,然而他最終隻轉過頭問:“季顧問呢?”
周明軒微怔,指了洗手間的方向:“往那邊去了。”
*
早上7點40分。
這高級美容院的洗手間寬敞明亮,四個公主式盥洗臺圍成一個圓圈,鋪有地毯,還擺了香薰蠟燭,一走進去還能聞到香氣。
可此時,這香氣中夾雜了淡淡的血腥氣息,地毯上也扔了幾團染了血跡的紙巾。
哗哗水聲傳來。
宋晴嵐圍著圓形盥洗臺繞了半圈,踩在最靠裡的位置發現了季雨時。
季雨時是在洗臉,或者說用幹脆水把頭發都衝了一遍。
粘稠的血液混合著清水,變成粉色流在搪瓷洗手盆裡,他的發梢連同睫毛都在滴水,湿透的皮膚顯得比平時還要白,額頭那個凸起的青包因此更加顯眼了——那是他在車上撞的。
鏡子裡,季雨時也看見了他:“宋隊。”
經過一場惡戰,所有人都幾乎是在喪屍堆裡打過滾。和他們這群兵痞子一樣的守護者不同,季雨時非常愛幹淨,這點大家都看得出來。
奇怪的是,即使已經見過季雨時並非一無是處,更不是想象中來混A級任務的花瓶,他這副長相,還是會讓人覺得他脆弱。
宋晴嵐對著鏡子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不太走心地問:“你沒事吧。”
季雨時道:“沒事。段文怎麼樣?”
宋晴嵐:“左腿骨折,傷到了動脈,腿怕是要廢了。”
季雨時動作停了下。
宋晴嵐說:“扛,不管怎麼樣都要把他扛回去,總比看不到人好。”
這一路發生的太多情況都太快了。
他們措手不及,被情勢步步緊逼,先是湯其,再是段文,再到現在的局面。
但是如果……
大概是都想到了同一個方向去,兩人同時沉默了,卻沒人把那種無法確定的可能性說出口。
宋晴嵐來找人並不是闲聊的,很快他直奔主題:“季顧問,你怎麼知道倉庫後面是後巷?”
季雨時放下毛巾:“那宋隊又怎麼知道哪裡是假牆呢?”
“那個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突變的時候,突然就想起來了。”
“真巧,我也是。”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能記得上一次發生過什麼的人隻有他們兩人。
宋晴嵐抱著雙臂,身上有了點邪氣,不太在意般道:“如果不是我瘋了的話,我記得你們應該逃上車了。”
季雨時點點頭:“是的,但運氣不太好,剛逃上車開出去沒多遠,就被剛才遇到的那輛空間車撞死了。”
看來上一次的死亡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原來墊後犧牲什麼的並沒有起到作用,宋晴嵐低低罵了聲“操”:“看來我們都沒瘋。”
宋晴嵐打開水龍頭,衝去手上的血汙。
那雙大手骨節分明,血汙已經染進了指甲裡,不知是段文的還是誰的。
出去前宋晴嵐頓住了腳步。他轉身,深邃的黑眸深沉,似乎想看穿季雨時的內心。
“對了季顧問,你還記得任務模式嗎?”
“記得,是銜尾蛇。”
季雨時忽地明白了什麼,西方傳說裡,銜尾蛇代表的是循環。
和他們現在的情況何其相似!
宋晴嵐忽然提起這個話題,見季雨時的反應,卻又輕輕放下,提醒道:“這件事還沒有頭緒,誰也不知道我們的猜測對不對,萬一錯了就無可挽回,我希望可以暫時保密。”
宋晴嵐黑色作戰服上滿是暗紅色血跡,像是嫌季雨時磨蹭,他說:“那什麼,盡快來大廳集合,討論下一步怎麼做。”
兩分鍾後,季雨時回到大廳時,對宋晴嵐隨手扔過去一物。
是撬車時剛被拿去做了槓杆,又被拿去做門把手別住防火門的著名殺器——神眠。
防火門則被季雨時用剛找到的消防斧別好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季雨時沒有身為下屬的自覺,語氣正經:“武器要在該用的時候用,最好不要離身。”
眾人:“……”
剛剛使喚過擰瓶蓋,現在又敢指指點點,季顧問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這話落入宋晴嵐耳中有些熟悉,好像是他上一次在公園管理處說過的。
季雨時這個人,果真是睚眦必報。
第10章
蜜蜂大小的袖珍無人機從窗口四散飛走,盤旋在城市上空,在飛行中將實時畫面傳送至季雨時的通訊器上,再投射為全息影像,以便觀察。
“城裡還有幸存者。”周明軒指著一處畫面,“你們看,這裡有濃煙!”
畫面上,城市面容逐漸顯露。
破敗的街景、損毀的道路,處處提示著文明社會已經從這座城市裡消失了。和他們目前所在的地區一樣,其它街道也是僅有喪屍的活動痕跡。
“肯定有幸存者啊,我們剛才不是差點被那空間車撞上麼?”
李純說到這裡,掩不住自己的氣憤和懊悔。
“媽的,要不是那空間車,文哥也不至於傷成這樣……我當時真的沒辦法做得更好了!”
季雨時道:“是我提醒得晚了點。”
李純張了張嘴巴,然後說:“季顧問,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他也不是那個意思。”
宋晴嵐用望遠鏡看了看周明軒指出來的位置。鏡頭裡,那幢大樓樓頂,有三四個人正往一個藍色的大鐵桶裡堆放燃料,地面則用白色油漆寫了個巨大的“SOS”,看得出來他們是在求救。
“有幸存者也是等死。”
不遠處,那道吞噬一切的黑牆靜靜佇立著。
前有喪屍,後有黑牆,這些人不過和他們一樣,都是夾縫中勉強生存,也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完蛋了。
目之所及之處,無數的喪屍正從各種大廈、小區、地鐵口等地方走出來。在四周沒有“可捕食”同類的情況下,這些喪屍動作如常人,走得不快不慢,隻是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隨著走上街的喪屍越來越多,一眼望去,密集的人頭就像過去跨年夜一樣熱鬧。
宋晴嵐觀察了幾分鍾,皺起了眉頭:“這些喪屍還保留了社會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