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和之前一樣。」他側過頭,迅速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熱道,「不過我看你日子倒是很快活。」
「怎麼可能!」我趕緊自我澄清,「我這幾個月痛經都比之前劇烈,過得可不好了。」
他嘆息一聲,好像有點無奈:
「之前就跟你說過,生理期前後一星期都不要吃冰的,結果呢?這段時間你隔三岔五就喝冰奶茶,不難受才怪。」
他竟然知道我喝的是冰奶茶?
難道我的每一條朋友圈他都放大看過,連奶茶杯上的標簽都沒放過嗎?
我精神一振,可憐巴巴地撒嬌:「還不是因為你不在我身邊,都沒人監督我。」
這話說出口,車內氣氛驀然一滯。
轉頭看到慕時緊繃的下頜線,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其實我們已經分手了。
可是我還喜歡他。
慕時把車開到我家小區門口,淡淡道:「下車吧。」
我試圖邀請他:「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媽不在家,我新換的床單很好看。」
慕時一手搭著方向盤,轉頭看著我,一字一頓:「你既然已經要結婚了,何必還來招惹我?」
「陳南嘉,我不是你的玩具。」
賭氣說的話被當真,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我終於意識到,我好像……有點作過頭了。
「……我沒有要結婚,那是我隨便說的。」我揪著他的袖子,小聲說,「我來找你,隻是因為我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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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問我:「前兩天,你跟誰去抓的娃娃?」
我斬釘截鐵:「我表弟。」
慕時的手輕輕顫了一下,然後他打開車門:「走吧。」
我愣了一下:「去哪?」
「我還有半小時上班。不是要我送你回家嗎?」
灰暗的心情一下就亮起來,我響亮地應了聲好,跟著下了車。
伸手試探著挽慕時的胳膊,他也沒拒絕,反而握住我的手腕,像之前一樣微微側低了身體,以便我能挽得更舒服。
他出醫院脫了白大褂,露出裡面棉質的白襯衣,胳膊蹭上去,有種柔軟的觸感,溫溫熱熱地傳遞到我心裡。
心神蕩漾,我正要開口說話,前方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姐姐。」
一抬頭,是秦軒。
他拎著一袋汽水,小跑到我面前,正要開口說話,被我火速開口截住:「表弟,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秦軒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擠眉弄眼,瘋狂暗示。
他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當然是來看表姐的。」
說著,他主動向慕時伸出手:「你好,我是陳南嘉的表弟。」
慕時繃著唇線,和秦軒握了一下手就迅速收回。
他淡淡地對我說:「既然你表弟也在,那我就回去上班了。」
我握著手機,戀戀不舍地沖他揮手:「好吧,那你要回我微信。」
慕時說了聲「好」,轉身走了。
我一直盯著他,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小區門口,耳邊忽然響起秦軒的聲音:「這麼舍不得啊?表——姐。」
轉頭看到秦軒,他正微笑地看向我,那張小臉近在咫尺,嫩得像能掐出水來。
是挺好看的,但我不喜歡。
「剛才謝謝你。」我說,「但我會跟我媽講清楚,我對你這種類型的不感興趣。」
秦軒怔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我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
他垂眼望著我笑:「可是怎麼辦?我好像對姐姐這種類型的,特別感興趣。」
我拍拍他的腦袋:「乖。」
秦軒:「?」
「以後少在外面認幾個姐姐,年紀輕輕的,別這麼油膩。」
說完,我拎著包揚長而去。
4
我約蘇蘇吃晚飯,並在見面後向她宣布:「我要把慕時追回來。」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他啊。」
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我:「既然你喜歡他,當初為什麼提分手?」
「因為他忙到忘記了我的生日,還不回我微信,還在提前說好的約會中放了我無數次鴿子……」
我說著,聲音漸漸低下去,有些沮喪,「可是分手這三個月,我真的好想他。」
「那麼,如果你把他追回來,這些問題就能解決了?他就能陪你過生日,陪你約會,秒回你微信?」
我無法反駁。
蘇蘇和我雖然是朋友,但卻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
我作天作地,嬌氣又公主病,想一出是一出;而她冷靜通透,看問題一針見血。
「慕時是個醫生,他很忙,而且大概率一輩子都這麼忙。」
「可你連上班都不用,每個月除了趕幾幅畫稿,剩下的全是空閑時間——陳南嘉,你需要的是一個能時刻陪著你的男人,而他,永遠不可能成為這樣的人。」
道理我都懂。
我也不想這樣,可那是慕時誒。
我難受極了,趁著蘇蘇去洗手間的工夫拿出手機,給慕時發消息:「你今晚要值夜班嗎?」
過了幾分鐘,他回我:「不用。」
我絞盡腦汁地想了個借口:「我突然想到有東西忘了帶走,晚上可以去你家取一下嗎?」
「可以。」
我在心裡安慰自己,有進步,好歹之前隻回一個字,現在都是兩個字了。
吃過晚飯,我告別了蘇蘇,回家換了衣服化了妝。
還噴了點香水,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妖艷綠茶,然後踩著高跟鞋打車到慕時家。
結果到了門口,才發現他居然不在家。
發微信不回,打電話佔線,我在門口傻等了半個小時,越等越委屈,最後忍著鼻酸往樓下走。
走到花壇旁邊,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停著一輛熟悉的車。
還沒反應過來,車裡就下來了兩個人。
慕時依舊像從前一樣,挺直了脊背站著。
夜色模糊了他的輪廓,讓他身上那股冷漠到疏離的氣質微微淡去,反而有種禁欲的迷人。
而站在他面前,正仰著頭和他說話的女孩……
不就是他的那個病人?
所以慕時是因為她在,才不接我電話的嗎?他說不會跟她在一起,也是騙我的?
我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嘴唇被咬得生疼,等緩過勁兒來,他們已經從花壇另一邊的小路過去了。
大概是天色太暗,慕時沒看見我。
我想追上去質問,又覺得自己連質問的立場都沒有,越想越委屈,幹脆拿出手機,在地圖上定位了最近的一家酒吧,然後打車過去。
我在酒吧門口自拍了一張,精心P好,發到了朋友圈,並特意附上定位。
事實上,長這麼大,這是我第一次來酒吧這種地方,心裡還有點緊張。
但想到慕時竟然騙我,又很委屈。
我點了杯精釀啤酒,又不敢喝,就端著酒杯去吧臺那邊,聽臺上的樂隊唱歌。
聽了一會兒,身後忽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好巧啊,陳南嘉,又見面了。」
又是秦軒。
他端了杯酒走過來,在我對面坐下,笑瞇瞇地望著我。
我緩緩地說:「其實……」
「嗯?」
「當初我媽介紹我們見面的時候,說你是個老實本分的小孩。」我看了一眼他手裡已經見底的酒杯,「你真的很會演。」
他大呼冤枉:「天地良心,陳南嘉,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我嗤之以鼻,過了一會兒卻忽然反應過來:「你怎麼開始直接叫我名字了?」
「還不是那天,你讓我不要亂叫姐姐。」秦軒一臉委屈,「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油膩。」
我有點想笑,想到慕時又笑不出來,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一片死寂。
他沒有給我發消息,也沒給那條朋友圈點贊。
我看著秦軒:「既然你這麼聽我話,那再幫我一個忙?」
他像隻大型犬似的湊過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什麼忙?」
「和我拍張合照。」我要再發一條。
我和秦軒並肩靠在一起,打開美顏相機,找了半天角度,正要按下拍照鍵,忽然有個人站在面前,擋住了本就昏暗的光線。
我視線下移,看到一雙白皙修長的手。
接著一寸寸往上,是寬松白T,綴著一顆小痣的鎖骨,突出的喉結,線條緊繃的下頜,還有一張熟悉的、冷若冰霜的臉。
慕時看著我,扯了扯唇角:「陳南嘉,十秒鐘,和我離開這裡。」
我很想硬撐著說一句「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但直覺告訴我,他現在很生氣。
於是乖乖放下那杯一口沒喝的酒,跟在慕時身後走了。
秦軒在身後喊我,做戲要做全套,我轉過頭,語重心長地說:
「表弟啊,你現在長大成人了,表姐管不了你,但你還是稍微注意影響,早點回家。」
他驚愕地看著我,我看到他用口型說了四個字:「過河拆橋。」
5
坐進慕時車裡,我第一時間仔細嗅了嗅,沒有陌生的香水味。
但還是決定先發制人:「你為什麼要騙我?」
慕時冷冷地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好兇,我眼眶一下就紅了:「你騙我,你說那是你病人,你不會和她在一起,可是你居然帶她回家!」
慕時怔了怔,忽然蹙起眉頭:「你剛才,在我家樓下?」
好啊,他反應這麼快,一定是心虛了。
我瞪著他,眼淚都快掉下來:
「當然了!我給你打電話發消息你都不回,我在樓下等著你,結果就看到你帶人回家——你要是移情別戀了,為什麼不跟我說清楚?難道我會對你死纏爛打嗎?」
「你不會嗎?」
「……」
我一時語塞,進而想到,之前我提的分手,現在又是我主動跑回來找他,看上去的確顯得很死纏爛打。
眼睛一閉,我幹脆破罐子破摔,無理取鬧道:
「既然你明明知道我會死纏爛打,為什麼還要喜歡上別人?你不怕我去你的婚禮砸場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