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周昀的肩膀讓他別多想。
然後提著打包盒進了茶水間。
好在茶水間沒人。
我走到程晏身邊。
「程總,你還沒吃飯吧?我給你帶了午飯。」
我舉起手中的飯盒,笑瞇瞇地跟程晏邀功。
程晏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
「你跟周昀出去吃飯了?」
「嗯。」
「就你們兩個人?」
「嗯,有問題嗎?」
「沒問題。」
鬼信。
我都聽見他硬邦邦咬牙的聲音了。
我把打包盒放到程晏的手邊。
「你記得吃啊。」
Advertisement
我轉身準備走,突然就被程晏拉住手。
「走這麼急幹什麼?」
「不是,我怕待會有人進來。」
現在雖然是午休時間,但保不齊誰就醒了往茶水間來啊。
「你先放開我,等一下有人看見了。」
我去掰程晏的手。
程晏松得倒是挺快,但親我的速度也很快。
我都沒反應過來,唇上就一陣刺痛。
他還咬了我一下。
「離周昀遠一點。」
「為什麼?你不喜歡周昀?」
「我為什麼要喜歡他?」
程晏皺起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蒼蠅。
「那你幹嘛這樣說,周昀人很好的。」
我不解。
程晏盯著我的眼睛幾秒鐘,我都能看見他眼睛裡我認真清澈的模樣。
過了一會,程晏說:
「你不是說你能分辨綠茶嗎?」
「對啊。」
這個周昀有什麼關系嗎?
「……」
程晏又不說話了。
我感覺他有些無奈,因為他嘆了口氣,說了句算了。
「晚上等我下班,我有個客戶要見,到時候回來接你。」
「哦,好。」
十四、
下午我們在工作棚搭架子拍攝樣品。
周昀帶著他的團隊站在一邊商量修改著什麼。
我搬著要拍攝的樣品箱子走過。
地上也不知道誰把架子亂放,我一個沒注意,就被絆了一下。
整個人狠狠地往地上撲去。
「啊!」
我直接五體投地。
手上膝蓋上都被蹭禿嚕了皮,還流血。
「邱嫣!你小心點啊,樣品都被你摔壞了!」
我:「……」
拜託!我比樣品傷得還更嚴重好嗎?!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我周圍立馬就圍了一群人。
周昀也停下交流,直接沖了過來要扶我起來。
我痛得直呼:「疼疼疼!慢點!」
「能不能站起來?先慢點。」
周昀小心翼翼地扶著我。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要去醫院。
周昀:「我先送你去醫院,大家都散了吧,先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一下。」
大家收了東西又各自幹活去了。
周昀問我能不能走。
我忍痛點頭。
他扶著我往電梯走去。
剛走到電梯就看見要出門的程晏。
他先是看了一眼扶著我的周昀,下一秒目光就落在我身上。
看見我腿上和手上的傷。
「怎麼回事?」
「沒事,不小心摔了一下。」
「我送你去醫院。」
程晏要過來扶我。
我連忙擺手:「別,讓周昀陪我去就好了,您下午不是還要見客戶嗎?不勞煩您。」
程晏的動作僵在半路。
他收回落空的手,目光深沉凝重地落在我身上。
周昀也沒敢浪費時間,扶著我下了電梯。
到了醫院,他又忙前忙後掛號繳費,還給我找了張輪椅。
折騰下來,過去兩個小時。
「不好意思啊,耽誤你工作和下班了。」
我有些抱歉。
「我們倆還客氣什麼,我去給你拿藥。」
周昀一走,我一個人坐在走廊邊上。
十五、
周圍人來人往,我無聊地掰著手機殼。
沒一會就聽見了腳步聲。
我還以為是周昀。
「這麼快……」
哦,不是周昀,是程晏。
程晏應該是趕著過來的,整個人風塵僕僕帶著外面的氣息。
「程晏?」
「你怎麼樣了?」
程晏半蹲在我面前。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這麼緊張。
程晏這麼關心我嗎?
心裡突然湧上怪怪的感覺。
又暖又漲。
「我沒事,醫生已經上過藥了,周昀去給我拿藥了。」
說曹操,曹操到。
拿完藥回來的周昀正邊走邊念叨我的注意事項。
一抬眼就看見我身邊的程晏。
「程總,您也來了。」
程晏點頭,目光落在周昀身上。
難得沒有露出太過冷淡的態度。
「今天,謝謝你,麻煩了。」
「這有什麼,都是老同學了。」
周昀笑笑。
程晏也笑了一下。
「是啊,畢竟邱嫣現在是我太太,這聲謝是必須的。」
我:「……」
周昀:「……」
不對勁,不對勁。
這語氣怎麼聽都怪怪的。
雖然這是事實,但我總覺得程晏好像在宣告什麼。
而且周昀也是。
他不是早知道我和程晏在一起了嗎?
怎麼還是一副驚訝的樣子?
我沒想明白,目光在這兩個男人身上逡巡。
程晏說完,笑又加深了一些。
但明顯地皮笑肉不笑。
他從周昀手上拿過藥,直接就把我抱起來,連輪椅也不要了。
我正要和周昀告別。
沒想到程晏的步子居然加快了。
我隻好朝著他揮揮手。
十六、
回到家我問程晏走那麼快幹什麼,都沒來得及謝謝周昀。
「我不是謝過了?」
「那不一樣。」
我嘀咕道。
程晏把我放到沙發上,正要去倒水給我吃藥。
聽到這句話他倒水的動作忽然僵了一下。
「哪裡不一樣?」
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
像是在自問。
我沒太聽清。
就又聽見程晏說:
「為什麼你受傷了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我?為什麼要拒絕我送你去醫院?我們的關系,在你看來很難以啟齒嗎?」
程晏問了好幾個為什麼。
我第一次察覺到原來他也有那麼多的困擾。
而且他的這些困擾是因為我。
我有些愣。
「我是工作的時候受的傷,身邊關心我的人挺多的,而且,你今天中午不是跟我說,你要去見客戶嗎?所以我才沒有叫你。」
「至於我們的關系,之前不是說了……」
「那是以前了,現在你覺得還不應該公開嗎?」
程晏打斷我的話。
我傻眼了。
不是,這求名分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程晏沒聽見我的回答。
轉頭看我,又走到我的身邊。
「邱嫣,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我:「……」
我現在隻能仰著頭看。
「你……什麼意思?」
我磕巴地問道。
程晏的手落在我的臉頰一側。
「我已經和你解釋了我和白舒雅的關系,那你呢,你和周昀,你心裡還念著他?」
我:「……」
十七、
「算了。」
程晏也沒有逼我。
他將熱水塞到我的手裡。
「先把藥吃了,我去給你放熱水。」
他語氣冷靜平穩。
剛剛執著的樣子仿佛隻是我的錯覺。
我在家休息了幾天。
手上的傷好得其實挺快,就是膝蓋有些嚴重,暫時不太方便行走。
程晏讓我在家休息。
我本來不想的,畢竟還有工作。
「你的工作我已經安排別人去做了,你不用操心。」
「你親自安排的?!」
我有些驚訝。
開什麼玩笑,我隻是一個小員工啊。
哪裡有大老板親自來關心安排我的工作的?
「辦公室的人沒懷疑什麼吧?」
我問。
程晏正在給我洗臉。
聞言氣息沉了沉,他將毛巾蓋住我的臉。
熱氣敷在我的面部。
我看不見程晏。
隻聽見他悶悶的聲音:「放心吧,沒人懷疑。」
他沉默地幫我洗好臉,然後又給洗腳。
這次他沒多說話了。
但我就是能感覺到他不太開心。
好像又是因為我。
又過了幾天。
我膝蓋上的傷開始結疤。
走路已經不太影響了。
程晏上班前將水杯放在我的床頭櫃。
「我給你把水放這裡了,中午我請了阿姨過來做飯,你要是有事,就打電話給我。」
「哦,好。」
我目送程晏出門。
他走後一個小時不到,門鈴就響了。
我還以為他忘記帶什麼東西了。
打開門看見一個我意料之外的人。
十八、
「嫣嫣。」
白舒雅溫柔地彎起眼睛。
「程晏不在嗎?」
「他,去上班了。」
「那真是不巧,我要回美國了,這次是來告別的,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白舒雅將手上的袋子遞給我。
我也有?
我有些詫異,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請白舒雅進來坐坐。
「進來喝杯水吧。」
我讓開位置去吧臺的地方找水。
又準備了水果。
「奇怪,程晏把水果刀放哪裡了?」
我準備切個臍橙,半天也沒找到水果刀。
隻好尷尬地把車釐子往白舒雅面前推推。
「沒找到水果刀,還是吃點車釐子吧。」
白舒雅臉上帶著溫柔的笑看我。
看得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平時水果都是程晏削的。」
所以找不到水果刀還真不能怪我。
白舒雅:「你和程晏感情真好。」
「哪有,也就那樣。」
我笑笑。
白舒雅說怎麼會,她看我和程晏從小的感情就是很好。
還說那時候我總喜歡跟在程晏身後。
「那個時候我們大家都知道程晏有個妹妹。你們青梅竹馬的感情,肯定是別人比不了的。」
我被白舒雅說得越來越羞澀。
不知道怎麼接話。
程晏不在,我和她也不怎麼熟悉。
好在白舒雅善解人意溫柔美麗。
她坐了一會起身就要告辭。
「我愛人來接我了,我要走了。對了,祝你和程晏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呀。」
她語氣太真誠了。
絕對是真心的。
我瞬間對她的羞愧感更重了。
「那個,舒雅姐,小時候我不懂事,程晏高三那年想跟你表白的,是我舉報的,對不起啊。」
白舒雅愣了一下,忽然失笑。
「原來是你啊,不過你搞錯了,那不是程晏要跟我表白,是另外一個男生。」
咦?又是我搞錯啦?!
白舒雅:「程晏是跟著瞎起哄的,說起來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那群男生,太幼稚了。」
我:「程晏不幼稚。」
我下意識為程晏說話。
白舒雅微愣,然後笑得更好看了。
「好的,我知道了,再見。」
等她走後我才知道她為什麼要那樣笑。
……
中午的時候程晏才打了電話回來。
我說白舒雅來過了。
然後把她來的原因說了一遍。
「嗯,我知道了,晚上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
「草莓蛋糕。」
「好。」
程晏柔和且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
明明隻是一個字。
但就是聽得我耳朵發燙。
那天程晏問我的話,我忽然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十九、
你要問我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
其實我不太能說得出來。
因為我一畢業就和程晏結婚了。
我唯一一次心動萌芽確實是因為周昀。
那時候從高中升入大學,帶著對美好未來生活的憧憬和幻想。
溫柔體貼,優秀雋雅,穿著白襯衫的周昀滿足了我對男友的大部分幻想。
隻可惜那時候我還沒來得及表明自己的心意。
周昀就出國了。
大學四年沉浸在學業中,也沒接觸其他的男生。
再後來我就嫁給了程晏。
因為從小雙方父母就開玩笑說要把我倆湊一對。
長大後也是努力撮合。
我一直以為我和程晏就是要在一起的。
那時候他沒有女朋友,我也沒有男朋友。
怎麼看都非常合適。
我們青梅竹馬,兩家世交知根知底。
我們太熟悉了。
熟悉中感情夾雜得太多,都分不清是愛情、親情還是友情。
那天程晏問我是不是還想著周昀。
誠然他是我年少時一個遺憾唏噓的夢。
但我和周昀的交集其實不過半年之久。
在他出國後一直到我嫁給程晏三年。
我對他的印象早就已經模糊了。
他就像寫在沙灘上的字,時間的海浪一沖就沒了。
但程晏,是佇立在海岸邊的巖石碼頭。
他不曾缺席我的任何一段人生。
我雖然感情遲鈍,但好歹也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
晚上程晏回來得晚,我已經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