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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桃都不知道怎麼過完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的。
她隻知道,從雲間宿念完她私信並作以點評開始,她整個人就如同身置巖漿渡劫那般煎熬。
一等他下播,她就破功去找他。
她的“非常6+1”計畫在實施的第一天就宣告結束,實在是憋不住。
她有話要問,還振振有聲:為什麼要讀我私信?
雲間宿反應在她預想之中:哪條?
裝,繼續裝。
蒲桃:我不信你不知道噗噗噗萄是我。
畢竟他們曾共同出現在一張名單上。
雲間宿:不知道。
他的冷漠回應並沒有擊退她: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我現在要正式回答你了,你聽好,都有。
蒲桃:不管是我的耳朵,還是我,都想認識你。
雲間宿靜默片刻,問:聽我直播了?
蒲桃:嗯,我發現我還是更適合當迷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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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酸巴巴道:當你的萬千迷妹之一,就不用望眼欲穿巴望著你回消息,不用想方設想找話聊,隻要被你念私信示眾當你的直播工具人就可以了。
雲間宿:我沒這個意思。
蒲桃:那你什麼意思。
雲間宿:讀私信是我直播傳統。
蒲桃:我知道,我就是無理取鬧,誰讓你剛好念到了我的,我就來碰瓷了。反正我已經坐在你車前蓋上了,怎麼處理你看著辦。
雲間宿大概是笑了:你能別這麼逗嗎?
蒲桃認真:我沒有。
雲間宿:好,麻煩你先下來,我們好好溝通。
蒲桃不依:我不,你先告訴我,我算認識你了嗎?
雲間宿:怎麼不算。
他回好快,陰霾散盡,蒲桃心裏一下子是豔陽天,百花園。
蒲桃用手指掐掐笑肌,試圖讓它們鬆弛:怎麼證明?
雲間宿:還要證明?
蒲桃:對啊。
雲間宿問了與她一樣的話:怎麼證明?
蒲桃:你剛才下播前說晚安了對吧。
雲間宿:嗯。
蒲桃:你私底下再跟我說一句晚安,我就信你同意我認識你了。
雲間宿:晚安。
蒲桃:不是!
雲間宿:[語音消息]
看,這人壞的要死,明明心知肚明她需求,還跟她擱這欲揚先抑。
蒲桃雙手按了下耳機,點開這條語音。
“晚安,”
一秒停頓:
“信了嗎?”
天吶。
好認真啊。
與他廣播劇裏那些男主無異。
要不是怕隔壁或樓下業主舉報,蒲桃絕對要狂跺腳加跑圈。
她下意識探了下額頭,懷疑自己在發燒,病源是雲間宿。
蒲桃死抿了下唇,要堵住那些泡騰片溶化一樣恣意翻湧的笑意:信了。
她態度一下子弱化一百度,仿佛剛才那個趾高氣昂耍賴皮的人根本不是自己:那……我以後每天都可以聽到嗎?
雲間宿:我叫交警了。
蒲桃:別啊。
她適可而止:晚安。
反正,也不急這一天,明天她再想新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草(一種植物)
我真是喜歡這種曖昧期
第9章 第九句話
翌日,蒲桃又起了個大早,準備便當,還花心思擺拍下來。
這個做作習慣已經持續小一陣了,好不容易湊齊九張美圖,她一次性po到了朋友圈,僅對雲間宿可見。
她開闢出一片荒草地,精心打理,把它變成隻對雲間宿開放的私人花園,他推開窗就能看見。
可惜的是,盼了一早上,蒲桃都沒等來雲間宿動靜。
不知是有意無意,她都要走去他窗前一問究竟。
午休時分,她直接給他發消息:吃飯了嗎?
雲間宿回的不算慢:還沒。
蒲桃順理成章道:我在吃自己便當。
雲間宿:我看見了。
蒲桃失語了一下,想問他不值得留評點贊嗎,如此大費周章的九宮格,就隻是他沿途一閃而過的平凡風景嗎。但她忍了忍,最後隻無辜說:啊?看見什麼了。
雲間宿:看見一棵大蒜。
蒲桃秒懂:……幹嘛。
雲間宿:不適合你。
蒲桃原形畢露: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雲間宿:有話直說不好麼。
蒲桃:可便當就是我親手做的啊,不是網路盜圖。
雲間宿:我知道。
蒲桃心漏一拍,因為他忽而認真起來的語氣。
當然,這種語氣可能隻是出自她腦補,對面不過是稀鬆平常回了句“我知道”。
蒲桃忍不住要貪得無厭了,她擱下筷子,問:那你看完九張圖,有沒有一絲絲小心動。
雲間宿:我存了一張。
他答非所問,清清白白說著曖昧不清話。
蒲桃胸口驟緊:哪張?
雲間宿:有貓頭飯團那張。
蒲桃仰頭猛蹭兩下椅背,好像要削去一些她無法承載的偌大欣喜:是我頭像這種貓頭嗎?
雲間宿:大條那種貓頭。
哼。
哼哼哼。
蒲桃心頭養了窩置氣小粉豬,咬牙打字:有區別嗎?
雲間宿:應該有吧。
故意跟她唱反調是嗎?
可她還是笑得合不攏嘴:我看我頭像好像更可愛,拍它的人攝影技術一定很好,而且真心喜歡,才能有這種效果。
雲間宿:行吧,誇組骨幹成員。
蒲桃:過獎。
蒲桃開心地吃掉半隻雞蛋,問:你怎麼還不吃飯?
雲間宿:朋友約了飯局,在等他。
蒲桃:他。
雲間宿:?
蒲桃重複:他。
雲間宿:……
蒲桃:為什麼不用“它”,好讓我抓心撓肝茶不思飯不想。
雲間宿:我活在人類世界,不是動物星球。
蒲桃:……
蒲桃:可以發條語音證明一下你的確是人類嗎?
她見縫插針的本事令人欽佩。
程宿單手點著桌面,失笑無言。
蒲桃自嘲:我是不是特像那種聊著天然後冷不丁跟女生要自拍的猥瑣男?
雲間宿:你還知道啊。
蒲桃一本正經:嗯,我的自我認知還是比較清晰準確的。
蒲桃:我就是圖你聲音,我知道。
程宿剛要回復,左肩被拍一下,他掀眼,友人已經到場。
“看什麼呢,笑成這樣。”他說著話,在他對面入座。
程宿按熄螢幕,仍未斂起唇角:“看五歲小孩聊天。”
“這麼好玩?”友人呷了口茶。
程宿低“嗯”了聲。
友人問:“沒先點菜?”
程宿:“等你來啊。”
朋友笑:“我以為我來了就能吃上。”
程宿:“不是你請客?”
“好……好吧。”朋友招呼服務生,讓她送來餐單。
趁友人點菜勾畫間隙,程宿拿起手機,斂目看了眼微信。
裏面有一條消息撤回提醒。
程宿勾了下唇,每次都他回慢了,回晚了,她就來這招,第一次,第二次,他會問發了什麼,她的回答相當統一:不用在意,我隻是在確認自己沒被拉黑刪除。
無奈之際,程宿也產生自我懷疑,他很像那種人?
他覺得還是有必要告知一下省的這姑娘又胡思亂想:我吃飯了。
對面秒回:您慢用。
她鬼機靈地著重強調:跟他。
程宿哼笑一聲。
笑完就察覺到來自友人的灼灼目光:“又在看五歲小孩視頻?”
程宿把手機倒扣回桌面,沒否認:“嗯。”
“誰啊,我也去關注下。”
程宿果斷轉移話題:“雍靖舒呢,怎麼沒跟你一起?”
朋友說:“她有事回老家,讓我跟你請幾天假。”
程宿道:“哦,沒事,她也跟我說了,這幾天我去店裏好了。”
服務生端來兩碟精緻小菜。
程宿道了聲謝,問:“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友人皮笑肉不笑,反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程宿皺了下眉:“我?”
友人:“對啊,這麼愛看小崽兒,不如早點結婚生子。”
程宿:“……”
他淡定給自己斟茶:“我還年輕。”
友人譏他:“你也五歲啊?”
程宿笑了:“也不是不行。”
——
當晚,蒲桃加班到淩晨才回家,並意外碰到了自己足不出戶陰暗生長的古怪室友。
她正在廚房泡杯面,頭髮快長到臀部,蓋住整片背脊,末端參差不齊,仿佛從不打理。
隻一個照面,女孩就匆匆走回自己房間,轟隆帶上門,避她如避邪。
她乾瘦蒼白如紙片,真怕哪天暴斃都無人問津。
蒲桃莫名憂心,並企盼著退租日期早日來臨。
訂了份宵夜,蒲桃換好寬鬆的家居服,靠到床頭,百無聊賴地來回刮拉著好友列表。
她發現,不知不覺間,雲間宿已經成為她工作之餘的生活重心。
一下午沒敢打擾,她就想他了,好想他,想跟他說話。
而她最擅長地就是順心而行,她旋即點進置頂,按門鈴: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一分鐘後,雲間宿:哪種說話。
蒲桃笑了起來,有些小得意,又有點同情他,兩種情緒交織,讓她不由用手捶床兩下,回:你得了蒲桃PTSD嗎?
雲間宿:我看是。
蒲桃:我不逼你了。
雲間宿:你最好說到做到。
蒲桃:你還在外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