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甚至不願看向受傷的他。
餘蒼忽然開口,“我、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帶你們去。”
餘蒼說的地方是一個老舊小區裡的一家私人診所,一共兩層樓,看著很舊很小的樣子。
“我常來的,你們放心。”
晚上七點,這間診所的一樓隻有一個坐在電視機前輸液的老奶奶,看著十幾年前流行的電視劇。
餘蒼幫著許其琛將牧遙扶到一邊的空床上坐下,而後走到裡間,小聲地喊著:“張醫生……您在嗎?”
一個穿著背心胡子拉碴的男人走了出來,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又是你這個小老鼠,怎麼了,又吃壞了肚子嗎?”
餘蒼搖著頭,指了指外面,“我、我朋友受傷了……您、您幫我看看他怎麼樣?”
那個男人瞟了一眼外面,從裡間的衣架上拿下白大褂穿好,走了出來,看了一眼靠坐在床上表情痛苦的牧遙。
“這是摔著了?”
餘蒼跟在這個張醫生的後面,“不是的,是被人用手肘撞傷了。”
張醫生停了下來,皺著眉問道:“人?”
“不是,是黃鼠狼……”
張醫生點了點頭,眼神落在了許其琛的身上,“這兒倒是有一個人。”
齊萌立刻開口,“他是我們的朋友。”
“知道了,搞不懂你們這些小孩子的交友原則。”張醫生彎腰給牧遙做檢查,然後帶著他去到二樓,過了一會兒把拍好的片子拿了過來,遞給餘蒼,“兩根肋骨骨折了,不過還好,不嚴重。”說完從裡間拿了膠條、胸帶給牧遙做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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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不要運動,尤其不要壓迫到胸口,這個繃帶能不松開就不要松開。”說完走到抽屜裡拿出兩盒藥,“疼得厲害的時候吃這個,另一盒是防止感染的,一天兩顆。”
許其琛開口,“請問,他的傷多久能好?”
“如果是你的話,起碼三個月,就像你們人類喜歡說的一句話,傷筋動骨一百天嘛。”張醫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渣,“不過這小子跟你不一樣,隻要自己不作死,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許其琛暗自舒了一口氣。
但他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於是在餘蒼會齊萌扶牧遙出去時,獨自問了張醫生一個問題。
“妖的體力相差很大嗎?”
張醫生叼著棒棒糖,看了許其琛一眼,“當然,照理說,這小子本體很強,他的身體機能已經是妖裡很強大的了。”說著他把糖拿了出來,“我也是納悶,一個黃鼠狼居然能把他傷成這樣,這不符合邏輯啊。”
許其琛沉默了,說了句謝謝,離開了診所。
回去的時候,許其琛和牧遙一輛車,氣氛很沉默。
過了十幾分鍾,許其琛對司機說:“麻煩您掉個頭,去天怡小區。”
牧遙終於悶悶地開口,“學長,你生氣了嗎?”
確實生氣。
如果自己當初強硬些,無論如何也不讓牧遙繼續上場,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可是這樣想著的許其琛,隻是越發的覺得自己任性。
“沒有。”
牧遙扯了扯嘴角,看著一言不發的許其琛,“你不先送我回學校嗎?”
許其琛仍舊不說話。
司機將車開進了許其琛住的小區,他先開門出來,給司機付了錢,然後走到後座。
“從今天開始,你先暫時和我一起住。”
許其琛的聲音很低。
我沒辦法讓你一個人。
就這樣把牧遙帶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這種感覺怪怪的,好像撿了一條受傷的流浪狗回家。
打開門,發現宅男室友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打遊戲,聲音很大,透過門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大概是以為家裡沒人,所以開了音響。
這樣反而給了許其琛一種安全感。
把牧遙扶到房間裡坐下,許其琛一直在反思,自己剛才對他的態度是不是太冷淡了。
因為很生氣,氣那個惡意撞傷他的人,氣他沒有在意自己說的話。
更氣自己,明明知道原劇情,卻還是沒能做出改變。
這麼多的情緒雜糅在胸口,變成一團晦暗的棉花,將所有的關切、溫柔、心疼和痛苦都生生堵在了喉嚨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隻是受傷而已。
可是一看到牧遙痛苦的表情,就無法抑制地想到原本的結局。
好害怕。
好黑。
許其琛挪開步子,想去開燈,卻被牧遙拉住了手腕。
“別生我的氣了。”
他的聲音也很低,有種求饒的意味。
“我這不是……已經受到懲罰了嗎?”
牧遙仰著臉,對著偏過頭去的許其琛露出一個笑容。
“下一次,我一定會乖乖聽話。”
第41章 犬系男友飼養法則(十一)
看到牧遙近乎討好的笑容, 許其琛再也沒辦法壓抑住自己的心情。
沒理由這麼對待他。
愧疚感一下子湧了出來。
“對不起,我……”
想要說出的話, 卻再一次終止。
牧遙站了起來,張開了沒有被束縛住的右手, 輕輕地將許其琛攬入懷中。
“不要推開我。”他的聲音被月光浸泡得太過溫柔, “會很痛。”
似有若無的笑聲裡帶著一絲討喜的狡黠。
就算是用這些半威脅半撒嬌的小伎倆, 隻要可以擁抱你,哪怕是因為同情心而無法推開, 也算得逞。
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
卻沒有料到, 許其琛的雙手緩緩抬起,環住了自己的後背。
像是一個無聲的回應。
意料之外的回應。
沉默中貼近了一分鍾,就在感覺到許其琛快要準備終止這個擁抱的前一秒,他還是選擇了自己打破。
“學長,”牧遙開口, “我想洗澡。”
許其琛抬頭看向他, 一臉茫然,“那就……洗啊……”
牧遙勾起嘴角, 右手指了指被捆綁住的左臂, “這個……幫我拆一下。”
許其琛立刻明白過來,輕手輕腳地幫他拆開固定帶,牧遙擺了擺有點酸麻的左臂,卻不小心扯到胸口, 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現在一動, 就能聽到骨頭嘎吱嘎吱響。”
“怎麼辦,很疼吧,你最好不要動胳膊。”
“那我怎麼洗澡啊?”牧遙笑著問道,“衣服都沒辦法脫下來。”
許其琛想也沒想直接回答,“我幫你。”說著就抓住了牧遙球衣的下緣,“你輕輕地抬胳膊啊。”
牧遙很想克制住自己的笑,告訴自己別太明顯,別太明顯,但嘴角就是非要跟他作對,不受控制地上揚。
一抬頭看到牧遙唇邊的小虎牙,許其琛疑惑道:“你在高興什麼?”
“沒啊。”牧遙抬著胳膊,“好痛,學長快一點幫我脫下來。”
這話說的,許其琛對著牧遙噓了一聲,“小點聲兒,隔壁有人的。”
被脫掉上衣的牧遙笑得停不下來,“你心虛什麼啊。”
“會被誤會。”許其琛小聲解釋。
牧遙饒有意味地哦了一聲,“被誤會的話確實挺煩人的……那……”
說著把手伸到了許其琛的腰側,“幹脆把誤會都變成事實好了。”
許其琛痒得直往後縮,手肘撞到了櫃子上,吃痛地低呼了一聲,牧遙見他磕著了,主動放棄惡作劇,抓過許其琛的胳膊肘,輕輕地揉了幾下,“好啦,不跟你鬧了。”
最終還是自己洗澡。
糾結了半天都沒開口,果然還是不敢太越界。
生怕步伐太快,反倒讓他生厭。
面對太喜歡的人,總是會覺得如履薄冰。就算感知得到對方對自己的好感,卻也總覺得那好感的堅強程度抵不過一個泡沫,說不定哪一步走錯,就被戳破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太在乎了。
遇到最喜歡的人,第一反應是不會喜歡上自己。
牧遙坐在浴缸裡,失望地拆開頭頂的小揪揪。
忽然聽到門把擰動的聲音,“我進來了。”
心情突然間從陰轉晴。
這並不是許其琛的性格,所以完全在意料之外。
不管怎麼說,剛剛沒鎖門也算明智了。
許其琛穿著拖鞋拿著個小板凳走了進來,坐在了浴缸邊,“你把眼睛閉一閉。”說完澆湿了牧遙的頭發,擠了些洗發水在掌心,雙手覆蓋在牧遙的頭頂,手指輕柔地揉搓著他深黑色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