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我不想要你爸的酒店,鐵定這還是什麼送咱們的訂婚禮物。接下來要把他的來電轉接到養驢場去嗎?”
江子蹇:“談正事兒,我是絕對不會和你結婚的!天和!”
天和:“驢,雖然我也這麼想,但跟我結婚就這麼丟人嗎?!我還不想和一頭驢結婚呢!你除了上床和學驢叫以外還會做什麼?”
“怎麼人身攻擊我!”江子蹇說,“太過分了!你以為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就不敢打你嗎?”
天和:“打我啊。在關越面前打我。”
江子蹇馬上改口道:“是的,不敢打你。但我要申明一下,不是丟人不丟人的問題,和你在一起,我就不能再找別人了,你是這麼專一的人,萬一我和別人談戀愛,你一定會很難過,對不對?這樣一定會傷害了你。實話說,如果好好培養下感情,和你共度一生,我承認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們一定會幸福……”
天和慘叫道:“給我閉嘴吧!”
天和抓著江子蹇的領帶,把他拖出了家門。
江子蹇:“我明天,不,今天晚上,待會兒就把候選人的簡歷發你!現在已經搜集到四十七份了,你一定要選一個,假裝談也行,幫幫忙了!”
天和:“總有一天,一定會有人來收拾你的!祝你早日遇上能收拾你的那個人!給——我——滾!”
天和破天荒地說了句“Fuck”,回到家裡,鬱悶地坐著。
關越反倒淡定地坐下了,打開一本詩集。
這天下午,天和隨手翻了下關越給他的那本聶魯達的詩,關越則開始讀另一本書。
“你在看什麼?”天和隨口道。
“雪萊。”關越說。
天和想找點話來說,今天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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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居然喜歡聶魯達。”天和說,“諾貝爾獎詩人。”
“Aquí te amo.”關越說,“小時候給你念的詩,就是他的作品。”
“也沒有很小,”天和說,“四年前吧。”
關越翻過一頁詩集,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現在還隻有十四歲,剛到倫敦的日子,就像在昨天。”
天和笑了起來,說:“一眨眼就四年了。”
關越:“可是直到今天,天嶽說起來,我才發現,你已經成年了。”
天和沉默了,手裡攤開的詩集,始終停在第一頁,這本八十年前的書實在太古老了,稍微一碰就要散架,天和甚至不敢翻它,生怕翻著翻著,紙張會突然碎掉。
關越:“我還記得,你許過的那些願望。”
天和說:“我也記得。”
關越說:“我也記得。”
天和笑了起來,說:“我也記得。”
關越就像與天和在玩一個無聊的遊戲:“我也記得。”
天和:“我也記得。”
關越:“我也記得。”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無數次,關越先不說了,天和等不到下文,也不說了,又翻了翻書。
手機提示音響,江子蹇發來了一個2G的壓縮包,天和差點吐血。
關越看了眼天和,天和說:“江子蹇把資料發過來了。”
關越說:“我看看。”
天和道:“不要了吧!”
關越:“現在我還是你的監護人,看看怎麼了?”
天和就算不給關越看,關越也會查他的手機,想看自然有的看,天和便直接把資料解壓縮,說:“希望裡面不是2G的種子。”
關越:“?”
天和:“沒什麼,我們班上同學常開的玩笑。”
裡面全是各種照片,天和嘴角抽搐,盤膝坐在地毯上,一頁頁地翻,看得眼花繚亂,各種英國與亞洲帥哥的照片,劍橋的、倫敦大學的、皇家海軍學院的,甚至還有牛津的。
關越:“牛津那幾個我還認識,家世都不錯。”
天和:“這些人都是哪兒來的啊!”
“還有海軍軍官。”關越說。
天和:“應該是參加皇家儀仗隊認識的。”
關越:“怎麼連艾伯特都接客?三千萬歐元一晚上?”
天和:“那是別人的總資產……還有GPA換算,這是怕我看不懂嗎?!別錄我了,你在做什麼?”
關越拿著手提攝像機錄天和,天和去搶攝像機,把他按在沙發上,奪了過來。關越又按他肋下,天和頓時開始討饒,所幸關越作勢幾下,便起身走了。
天和:“你看上哪一個,準備接受他和咱們一起生活了麼?”
關越沒吭聲,天和開始給這些照片玩連連看。關越在花園裡轉了一圈,又進來看了眼,頓時滿頭黑線,把投影強行關了。
“讀書,”關越說,“聶魯達都不知道。”
天和:“就是這麼沒文化。”
晚飯後,天和在沙發上睡著了,關越便把他抱進去,半夜天和又醒了,也不敲門,推門進了關越的房間。
關越赤著胸膛,隻穿一條藏青色的睡褲,躺在床上發呆,見天和突然進來,似乎有點惱火,剛要起來,天和卻睡眼惺忪地爬上床,蓋上薄被,睡在關越身邊。
“你還不睡覺?”天和說。
關越在等十二點,天和卻已經困得不行了,關越便關了燈。
十二點,手機屏幕發出光芒,關越看了眼,把手放在天和肩上,看他睡著了沒有,天和轉了個身,抱著關越的腰,舒服地枕在他的肩上。
這一刻,天和在睡夢裡成年了,關越的監護人身份正式解除。
天和熟睡時,一手無意識地在關越胸膛前、腹肌上摸來摸去,關越一身肌膚被摸得灼熱滾燙,握住了天和的手,制止他繼續往下,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確定他已經睡熟了,並讓他調整姿勢,天和便摟著關越的脖頸,繼續酣睡。
翌日,天和回憶起自己昨晚上的夢,居然夢見了十四年前,與小時候的關越初見那天,他抱著關越,枕在他的肩膀上,想玩他睡衣上的第二顆紐扣,卻怎麼找也找不到。
但是睡醒時,天和還夢遺了!實在是太尷尬了!
幸好關越已經起來了,天和快速回自己房,其間他探頭看了眼,不見關越,換了衣服,生怕佣人看見,卷起睡衣與睡褲,扔進洗衣機裡,發現關越的睡褲也在裡頭。
啊啊啊!一定是不注意,把關越的也弄髒了!
天和徹底炸了,早上一直有點心不在焉,問過管家,得知關越大清早就出去了,早飯後他便無聊地坐著看那本聶魯達的詩集,直到外頭直升機響,便知道關越回來了。
管家說:“關先生請您換身衣服,他想帶您去倫敦玩。”
天和迎著狂風,快步走向直升機,上去以後卻不見關越,問:“人呢?”
駕駛艙裡,關越戴著頭盔與墨鏡,側過頭,朝天和比畫了個手勢。
“你什麼時候考的駕駛證?!”天和叫道,“沒有教練嗎?”
關越:“敢坐嗎?”
天和瑟瑟發抖,不過想到反正掉了也是一起死,沒關系了,說:“你真的會開嗎?”
“這不是已經飛了很遠了!”關越用機艙廣播說,“需要玩點花式給你看看嗎?”
“不不不!”天和忙道,“認真開!”
關越用機艙廣播說:“聶魯達讀完了嗎?”
天和根本沒讀幾頁,卻答道:“讀完了!”
關越:“真的讀完了?”
天和:“你要在我生日的時候檢查功課嗎?”
關越:“你成年了,我現在沒資格管你了!”
直升機在倫敦的停機坪上停下,教練員趕緊上來接管。關越脫了駕駛外套,摘下頭盔與墨鏡,帶著天和坐電梯下樓,出去開車,前往泰晤士河。
天和:“今天要出去玩嗎?”
關越把車馳到昨天的停車場,那艘遊輪依舊停在碼頭上。
陽光萬丈,倫敦夏天的陽光實在是太好了,泰晤士河上波光粼粼,金芒萬道,就像一條宏大而綿長的夢境長河。
昨天根本沒時間看風景,天和站在欄杆上,享受河上吹來的風。
“去哪?”天和說。
“米德加爾特,”關越說,“世界樹的中庭。”
“那就是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人間。”天和過來,坐在甲板上的餐桌前。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關越給他講的北歐神話故事——精靈之國亞爾夫海姆,巨人的世界約頓海姆,世界樹的中庭米德加爾特,環繞人世的巨蛇耶夢加德,巨狼芬裡爾的後代追逐著太陽與月亮,將它們吞噬後,諸神黃昏降臨……
關越也過來坐下:“昨晚睡得好麼?”
天和:“呃……”
所幸關越很快就轉過了話題,又說:“今天不會有別人來敗興了。”
關越簡單粗暴地把聞天嶽與江子蹇劃入了“敗興的別人”行列裡,天和簡直哭笑不得。
天和說:“昨天就想說了,景色真好看,午飯味道也很不錯。”
關越:“也許,隻要你高興,雖然我覺得現在想讓你高興越來越難了,很多時候你隻是假裝高興。”
侍應過來,給兩人上酒,天和說:“居然主動讓我喝酒。”
按照英國的法律,十六歲到十八歲成年前,與成年人一起用餐可以喝酒,十八歲後不受約束可飲用所有類型的酒。雖說英國的青少年也沒幾個在意這條法律,但在今天以前,關越很少主動讓天和飲酒,除非天和自己要求。
“還可以抽雪茄。”關越與天和碰杯,兩人各喝了一點。
“十八歲,”關越說,“可以考飛機執照,考潛水證,抽煙,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