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一臉茫然,以為在看變魔術,大神!這鐵定是大神!關越握一個出一個,握一個出一個,簡直和機器一樣,天和忍不住笑了起來,關越也不禁笑了。
一個長發女孩開冰箱拿牛奶,背朝兄弟倆,沒注意到他們,淡定地喝著牛奶,走了過去。
關越的目光注視著那女孩,直到她快步上樓去,消失在樓梯拐角。
天和好奇地看著關越。
天和:“你喜歡她嗎?”
那女孩的背影讓關越想起了張秋,繼而想起遠在中國的家人,想到過年本該帶著天和回去,但假期實在太短了。幸而在除夕夜裡有彼此的陪伴。
不過關越想起那個“同性戀”的說法,決定逗天和一下,並看看弟弟對女孩子的態度,說:“喜歡,你覺得她怎麼樣?”
關越今天一點也不想聽這家主人分享和幾個愛爾蘭妹子談戀愛的事,奈何那朋友存心炫耀,把關越搞得有點煩躁。
自己再過幾個小時就十九歲了,眼下還是個處男,一身精力無處宣泄快要把自己逼瘋,卻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對象。荷爾蒙躁動不堪,見了女孩子總想認識,卻又覺得一切不該是這樣的,想不當處男很簡單,可為了不處男而不處男,這有半點意思嗎?
天和:“需要我幫你追她嗎?”
天和則想起了其他留學生對關越的評價,認為他很無趣,結合關越每次把各種點心與禮物帶回家的現象,大致猜測關越每談一段時間的戀愛,都因為不懂討女孩的歡心無疾而終。所以他決定幫幫關越。
關越:“你有這麼無聊?”
天和拍幹淨手上的面粉,正要過去,關越卻抓著天和,把他拉了回來,說:“別鬧。”
午後,大家開始跳舞,等北京那邊過十二點,花園中彌漫著白霧,關越在花園裡搭著天和並肩而坐,一起給家裡打視頻電話,問候了關家父母、爺爺、奶奶。其間天和回別墅裡去,拿著一支玫瑰花,敲了敲女孩子聚集的小會客室的門,走到那個長發女孩的面前。
“哇——啊——”所有女生見天和拿著玫瑰花,走向目標對象時,頓時尖叫起來。
“姐姐,你有男朋友嗎?”天和笑道,背著手,把玫瑰花遞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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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聽到這聲“姐姐”差點當場心梗,滿臉發紅,正色道:“不要賣萌,你幾歲了?”
“待會兒就十五了,不過我哥哥,想請你跳支舞。”天和溫柔地說。
“切——”所有女孩一聽是幫忙的,同時發出噓聲。
那長發女孩當場無語,說:“是你的話我就跳。”
“要不要先見見我哥?”天和眉毛一揚,認真地說,“不喜歡咱們再另想辦法?”
“好吧。”那女孩愉快地起身,樂了。
關越打完電話,轉過花園,正要進別墅裡時,忽聽到一陣小提琴樂聲。天和站在雕塑後,借來一把主人家的小提琴,稍稍低頭,拉起了“The last waltz”。
那長發女孩站著看關越,正面確實很漂亮。
天和拉著小提琴,抬頭看了關越一眼,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快請人跳舞啊。
關越無可奈何,隻得上前請她跳舞,兩人在霧氣裡跳了支舞,樂聲停後,關越便請人回去,別冷著了。
關越從側門出來,進花園裡,走過白霧,四處尋找天和,聽到角落裡傳來天和的聲音,聞天嶽給弟弟打了視頻電話,天和本以為關越還會聊一會兒,就在噴水池旁坐著接了。
“……我發現關越實在太心計了。”聞天嶽說,“你老實告訴我,他是不是把你一個人扔著不管,自己出去泡妞?我還怕他天天被你折騰得沒空去約會,結果他根本就沒理你!是不是?每周拍幾張照給我,你自己不會自拍嗎?管家不會拍嗎?我以為他二十四小時都陪著你,結果一周拍個十來張,存著當票據,三不五時發我一張看!”
“哥!”天和說,“他要上學!他每天都會回家的,就是通勤時間太長了,子蹇告狀嗎?我就隨便說說。”
聞天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天和:“你上班的時候,不也每天把我一個人扔家裡,你還說別人?你回來得比關越還晚呢。”
“回來吧,”聞天嶽說,“不讀了,你太小了,答應讓你出去就是個錯誤。”
天和:“我這不是過得好好的嗎?我不小了,他們好多念高中就來了,也是一個人在這兒。”
聞天嶽:“媽給我打電話,把我罵了一頓,說你在倫敦一個人沒人理,也交不到朋友,都抑鬱症了!”
關越:“……”
幸好天和沒有說什麼“與關家非親非故,願意照顧我就不錯了不要貪得無厭”這種話,否則關越鐵定更鬱悶。雖然聞天嶽背後懟他讓他很不爽,至少有一點還是保留了基本原則——即天和將關越徹徹底底地當成了家人,絲毫沒有半點見外。
聞天嶽心煩意亂,說:“我下禮拜過來,不讀了,帶你回家。”
天和:“你別來,我能照顧好自己的,你等復活節再來玩一下吧,我們帶你去逛逛。”
聞天嶽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說:“寶寶,你能不能別什麼都憋在心裡?你有什麼想的,可以告訴我嗎?”
天和:“想你們,不過越哥放假,回來很早了,好多了。”
聞天嶽的眼眶頓時紅了,那邊他正在江家過除夕,剛吃過飯,在陪江子蹇放鞭炮玩。
聞天嶽:“關越就沒把你住的地方當家,別人在倫敦市區早就買了房,還帶遊泳池!每天紙醉金迷地泡著妞,在家裡開party呢。劍橋郡的房子隻是買來給你住住,就你個白痴,才成天‘回家’‘回家’地喊。”
天和:“哦是這樣嗎。我隻是覺得他太折騰了,那也挺好的。”
關越又頓時火起,卻不知道朝哪裡發。天和自從過來求學以後,每一個晚上,關越哪怕再晚都會開車回來,雖然大多數時候到家時天和已經睡了,早上他出門時天和還沒醒。卻是從來沒在外面過過夜!
聞天嶽:“不然呢?你覺得關越會去住牛津的宿舍嗎?”
兄弟倆沉默片刻,天和有點難過,不過想想也是正常,於是說:“他實在是太累了,開春以後我讓他住倫敦吧,別老兩邊跑了。”
聞天嶽:“你在哪兒過年呢?”
天和:“在朋友家裡,不過我不太喜歡一些客人,他也許覺得我也需要朋友吧?其實我隻想和他一起過,不想認識新朋友。”
聞天嶽身後,江子蹇跳了跳,朝天和比了個鬼臉。
“同學沒什麼共同話題,”天和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哥,一輩子有一個朋友就夠了,兩個就太多了,你自己說的。”
江子蹇大喊道:“是我吧!說的我吧!”
天和朝江子蹇拋了個飛吻,江子蹇也跳起來,朝天和拋了個飛吻,又朝天和霸氣地一指,喊道:“等我!寶貝!再過八個月我就去找你了!”
關越沉默地站在長椅後。
聞天嶽說:“你搬出來吧,在劍橋宿舍找個兩人間,至少還有個室友,每天能和你說說話,我看你中文磕磕絆絆的,幾個字幾個字地蹦,都快不會說了。你老實說,你每天是不是幾乎不和人說話?”
天和笑道:“我和諾依曼說,但我不知道中文它能聽懂不。”
關越:“……”
家裡管家佣人保留著還在德國的習慣,隻要沒事,從來不會與僱主闲聊,更別說感情交流了。
天和:“越哥是家人,就像你一樣,有時候忙,顧不上我,又有什麼的。他交女朋友,我也很開心,好了,就這樣吧?哥,我愛你,新年快樂。子蹇!不要那樣點炮!你會炸死他的!”
江子蹇正把一截煙花朝聞天嶽褲兜裡塞,喊道:“不會的!”
聞天嶽嘆了口氣,說:“照顧好自己,我都心疼死了,你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叉,算了,掛了。”
天和掛了電話,四處看看,起身繞過花園,在落地窗外看客廳裡,想偷看關越和那女孩發展得怎麼樣了,卻沒見人。
天和:“?”
天和到處轉了圈,一臉疑惑地轉身,差點撞在關越身上。
天和:“……”
關越忽然道:“在倫敦很寂寞嗎?”
天和笑道:“不會!玩得挺開心的。”
關越:“對不起。”
天和心想該不會是聽見我在視頻了吧,不對啊,剛剛明明看著他們進去的。
天和觀察關越的臉色:“什麼?失敗了嗎?”
關越看著天和,忽然別墅裡的音樂響了起來,留學生們開始跳舞了。
“會跳探戈嗎?”關越岔開話題。
天和搖搖頭,關越說:“我教你,來。”
關越伸手,天和笑了起來,關越說:“一、二、三……Progressive link……不要著急,Head turn……”
天和:“你其實可以浪漫起來的嘛。”
關越:“不知道為什麼,總沒用對地方。”
天和艱難地跟著關越,在霧裡學探戈,說:“不對!你不該找那姐姐跳嗎?”
關越說:“和女孩跳舞總覺得全身不自在,和你就輕松多了。可惜你是男生,不然等你長大我就娶你了。”
天和哈哈笑,被關越摟著轉來轉去,示意不玩了。
兩人於是在長椅上又坐了下來。
“過去的半年裡,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嗎?”關越想了想,說,“我在檢討,作為監護人,我對你……”
天和看了眼關越,打斷了他的話,說:“晚上如果你回家很晚,我睡著了,你可以來陪我睡會兒嗎?”
關越說:“當然可以。我會想辦法,早點回來。”
天和:“這段路太遠了,你總是很累,其實隻要每周回來一兩天也一樣的。”
關越:“我會想辦法解決,要麼在倫敦與劍橋郡中間找個地方住,或者別的什麼辦法……總之,交給我吧。”
天和非常高興,點頭道:“好。”
當夜,眾人各自坐著,等衛星電視上,中國春節倒數完畢,一年又過去了。
天和還是沒與陌生人說幾句話,也沒認識朋友。關越拿著個飯盒,站在桌前,開始挑餃子,一筷子一個。
天和:“……”
關越示意天和看,裡頭十六個餃子,就像被亞瑟的騎士們碾過一次,傷兵滿盒。
天和炸了:“你居然都找出來了!”
關越:“小意思,我們回去了,Jerry,謝謝招待。”
“還是不要吃了吧,”天和說,“全破了。”
關越在車上給管家打了個電話,到家時晚上七點半,桌上放了一盆和好的面與打好的肉餡,旁邊還有小煙花,關越便捋了袖子,開始包餃子。天和在一旁笑著擀皮,把皮擀得五花八門,餃子皮過去一張,關越便包一個,時不時還得停下來等天和。
“包點芝士進去,”天和說,“我喜歡吃。”
關越:“待會兒你自己吃,我可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