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點了根煙含在了嘴裡。
白羅羅回家之後照例數了數今天賺的錢。
草莓的成本高,賣的價格也高,隻是不好保鮮,但其實比山楂的賺的多。白羅羅認真數下來,發現自己除去工本費一共賺了四百三七塊錢,比昨天多了三十。他伸手抹了把冰的不行的臉,把錢放好就哼著小曲兒去洗澡了。
白羅羅打算先存一些錢,首要任務是換一件住的房子。
這房子就一個客廳一個廁所,不但漏風還漏水,樓底下還緊挨著垃圾堆,冬天還好,一到夏天就臭的不行。白羅羅覺得自己是忍不了那味兒的。而且這裡的治安也很糟糕,白羅羅還聽樓下嘮嗑的大媽大爺說前幾天就有人被搶了,不但東西沒了人還被捅了一刀。
好在白羅羅從頭到尾都表現的一窮二白,吃個饅頭都要掰成兩半,於是賊也對他沒什麼興趣。
洗完了澡,冷透的身體終於暖和了起來,白羅羅躺在床上和系統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他道:“明天早上記得早點叫我啊。”
系統說:“好,你睡吧,我叫你。”
白羅羅睡過去的時候嘴裡嘟囔了兩句,說明天還要去跟蹤人呢,可不能起晚了。
系統聽了之後沒忍住笑。
早上六點多,白羅羅起床吃早飯,然後騎著自己的破自行車去了醫院。
這會兒醫院正是最冷清的時候,昏黃的燈光照在道路上,隻有呼嘯的寒風一個行人都看不到。
白羅羅縮成一團,凍的直哆嗦。
到了醫院之後,白羅羅停好自行車,開始往李如淵辦公樓那邊走。
整棟辦公樓的燈大部分都暗著,隻有零星幾間辦公室還透出光芒,應該就是值班醫生的那幾間。醫院走廊上的燈是暗橙色的,把原本就空蕩冷清的醫院照的更加冰,白羅羅慢吞吞的走到了樓下,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了會兒。
此時離李如淵下班還有十幾分鍾,白羅羅在底下等著就行了。他也不敢上樓去,看萬一被李如淵看見了,不太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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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羅羅做好之後,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個白饅頭,饅頭是在家裡熱好的,來的時候塞在懷裡保溫。這會兒已經沒啥熱氣,但是還能勉強吃一點填填肚子。
白羅羅吃著白饅頭,唱歌給系統聽,說:“手裡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系統:“……”
白羅羅還在唱:“犯下的罪行是多麼可恥……讓我怎能抬起頭……”
系統無奈道:“你給我差不多就行了啊。”
白羅羅啃了一口後,說:“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
系統說:“別廢話了,他出來了。”
白羅羅朝著樓梯口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慢慢走下來的身影。
是換了身常服的李如淵。
他手裡捏著電話正放在耳邊,嘴裡正在說著什麼,但是白羅羅距離他比較遠,並不能聽清。
果真是人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漂亮。不穿醫生制服的李如淵身上少了分冰冷的氣質,看起來更加的溫柔,他嘴唇較薄,嘴角微微往上勾,是那種即便不笑也看起來特別溫柔的唇形。
白羅羅躲在樓梯角落,看著李如淵走出去後,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後面。
現在八點剛過,天依舊是黑的,但是街道上有了些行人,讓白羅羅不至於太過突兀。李如淵似乎有些困了,一直在打哈欠。這幾天晚上都有下雨,地上鋪著的地磚上也多了些水漬,白羅羅走在上面有些滑,不得不被迫放慢了自己的行走速度,好在李如淵的速度也比平時要慢上一些。
可是就算是這樣,白羅羅還遇到了很糟心的事。他腳下的地磚有的已經松動了,表面看不出來,但是一下雨底下就積攢一層薄薄的水,腳踩上去會直接把磚石下面的水踩出來濺自己一褲腿兒。
白羅羅很神奇的連踩了三塊這樣的水雷地磚,最後崩潰的求系統幫他掃雷。
系統很高冷的說:“不好意思我們沒有這個功能。”
白羅羅委屈的說:“可是我的腳都快要湿透了。”
系統給了白羅羅一個機智的方法,他說:“你看李如淵怎麼走的,跟著他踩的磚走,不就不會踩到了。”
白羅羅說:“……你說的很有道理。”
於是白羅羅就開始認真的盯著李如淵踩了哪一塊磚。
也不知是不是李如淵運氣特別好,他從頭到尾就沒有踩到過水雷地磚,快到家了腳還是幹的。
白羅羅正準備松口氣,覺得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結果他忽的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但是一時間又找不到那種微妙的違和感。
直到李如淵前腳進了小區門口,後腳頭頂上的路燈熄滅了,白羅羅才一臉恍惚的對系統說:“系統,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系統說:“咋了你?”
白羅羅揉了揉眼睛,神情見帶著些迷茫,他說:“我好像看見……李如淵沒有影子……”
系統:“……”
白羅羅遲疑的說:“系統?”
系統不吭聲,白羅羅又叫了他好幾次,他才回了一句:“是你看錯了吧。”
白羅羅狐疑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說話,你嚇暈了?”
系統說:“你開什麼玩笑,我們系統怎麼可能嚇暈。”
白羅羅說:“那你做什麼去了。”
系統說:“嗑瓜子去了。”
白羅羅並不相信系統的鬼話,反而更加懷疑自己是不是猜中了系統的反應。
白羅羅跟蹤完了李如淵,又回到了醫院,離上遲到還有兩分鍾的時候成功打卡拿到了一個月五十的全勤獎。
平時對白羅羅愛理不理的小主管還破例和他打了個招呼,說:“今天怎麼卡著點來上班呢?”
白羅羅說:“起來的有點遲了。”
小主管小心的問道:“那你昨晚做什麼去了?”
白羅羅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臉上露出一個陰鬱笑容,語速也刻意慢了下來,他緩緩的說:“我到處……走了……走。”
小主管打了個哆嗦,勉強的笑了一下,走了。
白羅羅:“(⊙v⊙)嘿嘿嘿嘿。”
系統說看見這情況說了句你變壞了。
不過白羅羅也沒有做的太過分,該做的活兒還是乖乖的去做,還主動去打掃了太平間。不過他打掃回來之後,整個辦公室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對勁,白羅羅心裡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兒,但也沒有點透。
清潔工每天倒是按時上下班的,明天是周六,白羅羅總算是可以休息一天了。
他回去之後晚上照例擺攤,扛著自己的糖葫蘆站在了街邊叫賣。
其實賣糖葫蘆的時候白羅羅也想過遇到熟人會不會比較尷尬,但他仔細想了想,發現徐入川幾乎就沒什麼熟人,除了上班的地方遇到的幾個同事之外,他甚至連自己的鄰居是誰都不知道——這種情況在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筒子樓裡算是非常的罕見了。
白羅羅正興高採烈的賣著糖葫蘆,系統比他眼睛尖,看到遠遠走過來一個人影,尖聲道:“不好,李如淵在那邊。”
白羅羅順著系統指的方向看過去,居然真的看到李如淵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他身邊還有幾個圍著想買糖葫蘆的顧客,現在走肯定來不及了還會引起李如淵的注意。
白羅羅無法,隻能當做沒有看見越來越近的李如淵,假裝在四處看風景。他本來以為李如淵是從這裡路過,就算看見他了也會為了防止尷尬當做看不見,哪知道李如淵這家伙直挺挺的走到了他的面前,還停下了腳步。
白羅羅低著頭,看到一雙四十二碼白色的跑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李如淵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普通話很保準,語氣很柔,應該是個典型的南方人,他道:“這是什麼?”
這是白羅羅第二次和李如淵說話,事實上也是徐入川第二次和李如淵說話。自卑的徐入川甚至不敢靠近李如淵,更何論同他交談。
白羅羅被迫抬起頭,看向了李如淵,他還沒說話,旁邊有性格開朗的顧客姑娘已經咯咯的笑了起來,說:“老板,人家問你這是什麼東西啦,別不好意思呀。”
白羅羅:“……”我不是不好意思,我隻是作為一個罪犯不想暴露自己的長相。
但是人都在面前了,除非當場挖個洞鑽進去是沒有其他逃走的可能,白羅羅隻好抬起頭,對上了李如淵的眼神,他道:“糖葫蘆。”
“怎麼賣?”李如淵道。
“山楂的八塊,草莓的十五。”白羅羅老實道。
李如淵掏出二十來,要了一串草莓的。
白羅羅正把糖葫蘆遞給他,低頭找零錢的時候,李如淵突然來了句:“這是你的副業?”——他果然還認得自己。
白羅羅臉上開始充血,他小聲道:“啊,晚上沒事出來賣點東西。”
李如淵嗯了一聲,慢慢的含進了一個草莓,咀嚼片刻後吞了下去。紅色的糖渣在他的薄薄的唇邊留了些碎屑,乍一看上去竟是有些像凝固的血跡,白羅羅看的莫名有點走神。李如淵伸出舌尖將那一點糖渣舔入口中,笑道:“味道不錯。”
白羅羅道:“嗯……喜歡麼?喜歡我就再送你一串好了,謝謝你上次請我喝的茶。”
“好呀。”李如淵居然答應了。
白羅羅又從箱子裡拿出了一串草莓的遞給了李如淵,李如淵卻說不急,自己這串先吃完了再說。
他個子本來就生的高,長得又好看,就算走在路上也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而此時站在白羅羅的身邊吃冰糖葫蘆的模樣簡直像是一塊活招牌,引得不少人都往這邊看。
白羅羅受益,糖葫蘆也賣的特別快。
看著李如淵吃完了一串,白羅羅主動要給他第二串,卻見他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有些太甜。
白羅羅道:“哦……那你要不要試試山楂的?”
李如淵笑道:“真的不用,下次再請我好了。”
白羅羅道:“李院長不是不住在這邊麼?怎麼散步散到這兒來了?”他這話一出口,就心中暗道不妙,果不其然,李如淵的下一句就是:“你怎麼知道我住在哪兒?”
白羅羅:“……”因為我天天跟蹤你啊親,我還知道你昨天晚上吃的海帶燉豬腳呢……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白羅羅急中生智,說:“我聽我們主管他們提過一句。”
李如淵似笑非笑,說:“是麼。”他倒是很配合的沒有繼續追問白羅羅的主管是怎麼知道的。
白羅羅道:“對啊。”
李如淵瞟了眼白羅羅的糖葫蘆,道:“賣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白羅羅說:“嗯……”
李如淵隨手把冰糖葫蘆的棍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對著白羅羅做了個拜拜的手勢,道:“那我也走了,星期一見。”
白羅羅看著李如淵走開,心髒一直在狂跳,他莫名有種被李如淵看穿了的錯覺,甚至懷疑李如淵會不會問出一句:你是不是在跟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