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白羅羅沒有心軟,咬著牙說別管他。
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白羅羅都沒有理雪卉,他躺上床,側過身體背對著雪卉。
雪卉從後面戳了戳白羅羅的後背,然後用臉蹭了蹭,小聲道:“凌,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你不理我我好難過。”
白羅羅還是不吭聲。
雪卉見狀,隻能從身後抱住了白羅羅,用手臂將白羅羅整個人都重重的摟住,他難過的道:“凌,我是真的喜歡你。”
白羅羅心中嘆氣,對著系統說:“我該怎麼辦?”他知道他不該對雪卉心軟,可當雪卉真的開始撒嬌委屈,他又覺得心裡難受。
系統說:“不然你以為熊孩子都是怎麼慣出來的,還不是你們這些心軟的熊家長?咔擦咔擦咔擦。”
白羅羅:“……”居然很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第二天,白羅羅在雪卉溫暖的懷抱中醒來。因為雪卉,白羅羅的這個冬天幾乎就沒有被冷到過,在別人還在瑟瑟發抖的暖被窩的時候,他身邊已經有床電熱毯了。
今天的任務還是和昨天一樣,繼續冰凍牆壁。
“你們說這窩螞蟻到底有多少啊。”一邊往洞裡灌水,袁殊澤一邊和白羅羅闲聊,道:“它們這麼大,會是整座山都是螞蟻嗎?”
白羅羅說:“整座山有點誇張了,不過看它們這個體型,恐怕巢穴會很大。”
“希望他們別發現我們。”穆行宮道,“冬天的螞蟻特別兇殘,隻要在巢穴內部發現了食物,以他們的數量優勢,我們肯定沒有勝算。”他們甚至都沒有獵槍來對付這群巨型螞蟻。
不過他們似乎運氣不錯,在封住巢穴的過程中,幾乎都沒看見大群的螞蟻,隻有幾隻零星的螞蟻從洞口裡爬出來。
這些爬出來的螞蟻都被周融直接插死當做了晚餐。
他們的物資儲備雖然很豐富,但是有個問題就是冬天的食物種類比較少,新鮮的肉更是幾乎沒有,這些螞蟻倒是豐富了他們的餐桌上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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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的是美味的油炸螞蟻肉,大家都吃的很開心。
隻有雪卉一人悶悶不樂,因為白羅羅還不肯和他說話。
白羅羅其實也不想和雪卉冷戰,但是他覺得自己不能和雪卉這樣下去,他得讓雪卉清楚的意識到,之前做出的事情是錯誤的。
然而雪卉的固執在此時也完整的表現了出來,他難過著,委屈著,卻死活不肯妥協。
袁殊澤應該是整個團隊裡最了解雪卉和白羅羅關系的那個,他吃飯的時候見到他們兩人這種詭異的氣氛,心中生出了許多猜測還有濃濃的疑惑,但他到底是個外人,也不能說些什麼。
螞蟻的事情似乎隻不過是一個插曲,他們所在的洞穴,應該隻是它們不經常出現的分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在這裡度過一個冬天是沒什麼問題的——這是周融和穆行宮得出的結論,袁殊澤他們也同意這個觀點。
在某天晚上之前,袁殊澤是同意的。然而那一天袁殊澤守了夜之後,他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全被被顛覆了。
那是一個和往常同樣寒冷的黑夜,袁殊澤和另外一個人圍著火堆守著夜。
袁殊澤忽的有點想廁所,便和同伴說了一句,朝著洞口處走去。他到了洞口,脫下褲子正欲解決問題,卻隱約間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是風聲?又有些不像,袁殊澤有些疑惑,便又朝著洞口處走了幾步想要聽清到底是什麼聲音。
這幾天雪正好停了,但風聲依舊刺耳,在深夜聽上去有些像人類的哭嚎。不過好在洞口已經被冰塊封住,隻留下了兩人大小可供出入的洞口。
袁殊澤沒敢出去,他小心翼翼的貼著冰塊,支出腦袋看向外面。
雖然是深夜,但在明亮月光的照耀下,可以看清楚周圍的景物。
在聽到聲音時,袁殊澤本來以為發出聲音的是什麼動物,所以當他看清眼前到底發生了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僵成了一尊雕塑。
隻見雪夜之中,無數藤蔓瘋了似得飛舞,天上地下,猶如一個蓋下來的巨大籠子,將洞穴出口全部籠罩住。而每一條藤蔓的之上,似乎都穿刺了無數的螞蟻,黑壓壓的一片根本數不清楚數量。在這漫天的藤蔓之中,袁殊澤清楚的看到了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這人白發黑衣,站在瘋狂飛舞的藤蔓之中是如此的醒目。
這要是平時看到如此場景,袁殊澤肯定早就慘叫出聲。但今天他的尖叫卻全都咽進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人似乎感覺到了袁殊澤的存在,他緩緩的扭頭,對著袁殊澤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袁殊澤看著那張臉,恍惚的想,他這是在做夢麼,不然為什麼,他眼前的這個人和那個愛哭的雪卉長的一模一樣呢。
袁殊澤不知道他在門口站了多久,反正當他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是被人硬生生叫醒的。
和袁殊澤一起守夜的那個人見袁殊澤一直沒回來,便起身去找他,哪知道卻看到他整個人倒在洞口,似乎已經昏迷了過去。
那人趕緊將袁殊澤拖進了屋子裡,好在袁殊澤似乎也沒有昏迷太久,在火邊烤了一會兒,便蘇醒了過來。
“袁殊澤,你沒事吧?”和袁殊澤一起守夜的那人擔心的詢問道,“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暈過去了?”
袁殊澤睜開眼睛,眼神還是空蕩蕩的沒有焦距,他隔了好一會兒,才恍惚道:“我睡著了?”
“對啊。”那人道,“你怎麼在洞口睡著了,那裡那麼冷。”
袁殊澤一聽到洞口兩個字,渾身便顫了顫,他伸手抹了一把臉,啞聲道:“我好像做了個噩夢。”
那人道:“夢到什麼了?”
袁殊澤說:“我夢到了雪卉。”
那人有點莫名其妙,道:“夢到雪卉?”但他想要繼續追問,卻見袁殊澤爬了起來,神色呆滯的進了洞穴深處。
袁殊澤走到了大家睡覺的地方,他抬頭望去,看到了睡在角落裡的雪卉和凌域明。
雪卉已經比凌域明高了,所以這些天睡覺都是由他來抱著凌域明,兩人的睡顏都十分的安穩,好像連一個夢也沒有做。
袁殊澤想,他一定是看錯了吧,不然怎麼會看到那麼多藤蔓,和站在其中衝他微笑的雪卉呢。
懷著這樣的想法,袁殊澤又去了洞口一趟。
然而這次他卻什麼都沒看見,外面除了呼嘯的風聲,似乎就沒了別的動靜。月光灑在潔白的雪地上,讓整個世界都充滿了一種靜謐冷清的美,袁殊澤曾經看見的螞蟻和藤蔓,全都沒了蹤影。
是自己太累了麼?袁殊澤有點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心情,他有點失望,又有點欣慰,想著肯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但是就在袁殊澤已經下了結論時,他卻忽的看到自己的腳邊有一具螞蟻的屍體。
袁殊澤表情微僵,遲疑的蹲下將抖著手將那螞蟻翻了過來——隻見螞蟻的腹部,有一個被貫穿小洞。
袁殊澤盯著這個小洞看了片刻,兩眼一翻,再次直接厥了過去。在他的腦海裡,他似乎隱隱的猜測出,他們為什麼沒有被螞蟻攻擊的原因了。
白羅羅並不知道雪卉晚上在做什麼,他已經和雪卉冷戰三天了。
這三天裡雪卉的食量大減,吃什麼都沒有食欲的樣子。
今天早上也一樣,白羅羅特意煎了雪卉最喜歡吃的肉餅,還給雪卉烤了雞,然而雪卉卻都隻吃了一點,就放下了。
“怎麼不吃?”白羅羅見到雪卉這模樣還是沒忍住,他道,“身體不舒服?”
雪卉看了他一眼,低落的說:“你不要不理我。”
白羅羅覺得自己有時候真的是拿雪卉沒什麼辦法,他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雪卉委屈道:“可是……可是……”
白羅羅說:“可是什麼?”
雪卉說:“可是凌明明也很喜歡那些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控制音量,搞得洞子裡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這群人都是闲的發慌的那種,看熱鬧從來不嫌事兒大,周融更是其中翹楚,他走過來拍著白羅羅的肩膀說:“域明啊,作為一個男人,就該有擔當一些,不要吃了抹嘴就跑,這樣很沒有風度的。”
白羅羅:“……”
雪卉露出落寞之色,他長得好看,做出這樣的表情也特別的招人疼,讓人恨不得把他摟入懷中好好安慰,讓他不要再露難過傷心。
白羅羅曾經就是被雪卉的長相欺騙的對象之一,他對著來湊熱鬧的周融道:“你屁股不疼了?”
周融灰溜溜的轉身就走。其實當初白羅羅剛加入他們隊伍的時候,周融是最看不慣雪卉的人之一,但相處了一段時間,他發現雪卉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玻璃娃娃,在很多事情上反而比他們都要強。比如他們整個團隊裡,沒一個人敢說自己抓魚的速度比雪卉抓魚的速度快。
白羅羅覺得雪卉就是個問題兒童,而他則是苦逼家長,舍不得打舍不得罵,講道理又說不通,怎麼都扭不正問題兒童的壞習慣。
早飯雪卉又沒吃,白羅羅對系統說:“他是不是要餓死自己。”
系統冷靜的說:“他是在讓你做個選擇題。”
白羅羅說:“什麼選擇題?”
系統說:“你到底是愛他還是愛你自己的屁股……”
白羅羅:“……我選屁股謝謝。”
不過雖然和系統這麼說的,但晚上白羅羅還是好好的和雪卉聊了聊,大意是,我的卉卉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不吃飯身體會受不了的,而且做出來的食物你不吃,別人就吃了,這大冬天的又不能去找其他的獵物,所以東西是越吃越少,到後面可能就沒得吃了。
經過白羅羅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雪卉終於吃了一隻雞。
白羅羅說:“一隻雞就飽了嗎?”
雪卉擦著他油膩膩的嘴點頭。
白羅羅擔心的說:“你以前不是可以吃兩隻的麼?”
雪卉低低道:“沒事,我飽了。”
白羅羅露出心疼之色。
周融看著撒狗糧的二人默默的扯了一塊自己手裡的肉,他幽幽的想,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吃的是地球上的雞呢,這雞可是快兩米了,在場哪個人能一口氣全吃完還舍不得吐骨頭的?!
白羅羅和雪卉這邊別扭著,袁殊澤的神色卻是越來越恍惚。
某天大家都出去運冰了,袁殊澤和雪卉在家裡看火,雪卉突然開口問了句:“你都看見了吧。”
袁殊澤差點沒一頭栽進火裡去。
雪卉說:“嗯?殊澤?”
袁殊澤這才戰戰兢兢的看向雪卉,看到了雪卉被火光映照的通紅的臉,袁殊澤猛地察覺,他印象中那個無害的少年,似乎真的成熟了。雖然面容依舊完美,可是氣質中,卻好像多了點別的味道。
袁殊澤艱澀道:“什麼?看見了什麼?”
雪卉靜靜的看著袁殊澤,輕輕道:“看見我在洞穴外面。”
袁殊澤知道雪卉要說什麼,渾身都抖的厲害,腦海裡再次浮現出了在洞穴之外看到的那一幕。他說:“我……我不知道。”
雪卉說:“我不會傷害你們。”他的語氣淡淡,“不要告訴凌。”
本來雪卉提起這件事,袁殊澤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要被殺人滅口,但是他見雪卉似乎沒有要對他出手的意思,提著心稍微沉了下來,他道:“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猜猜我是什麼?”雪卉說。
“藤蔓怪?”說到藤蔓,袁殊澤突然想起,當初凌域明和周融他們打架的時候,他好像就在土地裡看到了無數翻滾的藤蔓,那時候他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現在想來……那哪裡是錯覺,明明就是雪卉搞出來的。想來雪卉是害怕凌域明受傷,特意準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