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
旱季大概持續了四個多月的時間,當然,這是這個星球的四個多月,在地球上應該有半年之久。隻是他們沒有計時工具,不能準確的計算出這個星球一天到底是不是二十四個小時。
第一場雨下來的時候,眾人便開始準備離開。
白羅羅問他們這麼快就走?
穆行宮道:“嗯,第一場雨下來,水位很快就會暴漲,過幾天這條峽谷都會被淹沒。”
白羅羅哦了一聲,見雪卉依舊是戀戀不舍的看著這一條大河——他是真的很喜歡吃河裡新鮮的魚。
睡了一個旱季的石頭怪也慢吞吞的站了起來,跟在眾人身後。石頭怪剛來的時候把大家嚇了好大一跳,所有人幾乎都要拔足狂奔,最後還是白羅羅把他們叫了回來。
“凌域明,你太牛逼了。”看著坐在石頭怪上的白羅羅,就連周融臉上也有些豔羨之色。
白羅羅懷裡抱著雪卉,雪卉縮在石頭上,哼著歌編者草繩,聽著大家誇白羅羅,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他道:“凌,你開心嘛?”
白羅羅說我開心。
雪卉說:“我也很開心。”他說完之後,鄭重的重復了一遍,“從來,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白羅羅嗯了聲。
有了石頭怪幫忙,一行人很快收拾好了行李,開始轉移。
離開峽谷的時候,白羅羅又看見了何溪卿,她還是那麼漂亮,見到他們遠遠的打了個招呼。
“希望來年還能看見你們。”何溪卿看了白羅羅和雪卉一眼,笑道,“還有你的漂亮小公主。”
白羅羅說:“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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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溪卿道:“你們這是打算去哪兒?”
周融叼著煙,道:“送小美人回家。”
何溪卿道:“哦?那就祝你們順利了。”她同眾人告了別,揮揮手消失在了人群中。
穆行宮突然道:“明年恐怕是看不見她了。”
白羅羅道:“為什麼?”
穆行宮道:“你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沒有?她的右腳應該受了傷。”
白羅羅瞥眉。
穆行宮道:“在她那個隊伍裡,隻要受了傷,就完了。”他說這些的時候,全程神色淡淡,看樣子是早已習慣了這些生離死別之事。
“走吧。”周融說,“別浪費時間。”
眾人到了峽谷上面的第二天,就開始不斷的下雨,這雨瓢潑似得,砸在人的皮膚上砸的人生疼。雪卉皮膚嫩,居然被雨水砸的像隻煮熟了的蝦。白羅羅看了心疼,趕緊給他找了好幾件毛皮披在身上。
雪卉倒是挺無所謂的樣子,他夏季焉巴巴的模樣終於不見了,坐在石頭頂上光著腳丫踩水玩。他雖然渾身湿透,卻並不顯得狼狽,也不知是不是白羅羅的錯覺,他竟是仿佛看見雪卉的身上散發著淺淡的光華,好像黑暗中的皎皎明月。
深深的峽谷飛快的被雨水填滿,之前眾人扎營的地方都被大水淹沒。
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人類總是顯得那麼渺小,這大雨洗滌了一切塵埃,將幹涸的泥土滋潤,帶來了新的生機。
雨下了足足三天。
雨勢太大,生出來的火也特別小,好在穆行宮早就知道這種情況,所以一早就準備了充足的食物。
穆行宮叫白羅羅多注意點雪卉,因為雨水會帶走人身體的大部分熱量,一旦溫度過低,身體虛弱的人就會很容易撐不過去,穆行宮說每年這時候都要死一些人。
好在他們運氣不錯,在峽谷上面附近找到了一顆高大的樹木,勉強可以躲雨。
白羅羅抱著雪卉,一開始他是擔心雪卉怕冷,但是抱著抱著他發現雪卉身體居然在發熱。這種情況在雪卉身上非常少見,白羅羅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在發燒。
白羅羅道:“雪卉,你是不是不舒服?”
雪卉輕輕道:“沒有呢。”
白羅羅道:“那你怎麼在發熱……”
雪卉摟住白羅羅,輕輕的靠過去把自己的臉貼在了白羅羅的臉上,他道:“因為我怕凌太冷會生病……”
白羅羅聞言便伸手重重抱住了雪卉,雪卉被他抱在懷中,背部灼熱的溫度源源不斷的通過胸膛傳給了白羅羅,讓白羅羅身體也逐漸回了溫。
極端的天氣總是讓人感到疲憊,大旱大雨,均是如此。
一群人躲在樹下,烤著火,為了保持體力都沒怎麼說話,雪卉靠在白羅羅的肩頭,好像已經睡著。白羅羅感到他的身體好像一塊滾燙的石頭,源源不斷的將熱度傳給白羅羅。白羅羅也有點困,撐了一會兒,還是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三天後,雨停了。
原本的峽谷已經變成了一條巨大的河流,其中水流湍急,原本清澈的水變成了渾濁的黃色,在其中可以看到不少泥土沙石。還有很多死去的動植物屍體。
“走吧。”周融開口。
“嗯。”白羅羅點點頭。
石頭怪低鳴一聲,巨大的腳踩在地上掀起一陣灰塵。
旱季之後,萬物回生。但是根據穆行宮的說法,旱季之後大概隻有兩個月休憩的時間,便馬上要迎接可怖的冬天。
說到冬天,眾人都是一臉心悸之色,
“雪卉要回去的地方多久能到?”周融抽著煙,問道。
雪卉板著手指算著,道:“一百多天的樣子。”
周融道:“那我們直接去?趕在冬天之前……”
穆行宮道:“但是這樣會比較冒險。”
周融淡淡道:“去哪裡不是冒險呢。”
穆行宮聞言沉默了,也對,每年回營地的時候,都會死傷好幾個,“那就先送雪卉回家吧。”穆行宮說,事情就這麼定下。
旱季來的快,走的也快,一場雨便解了整個星球的渴,各種動物植物都開始再次活躍起來。
雪卉像是一支春天裡的竹子,身高開始蹭蹭的往上漲。袁殊澤一開始還和雪卉差不多高,結果某天突然發現雪卉莫名其妙的高了自己一個頭。
袁殊澤不可思議道:“雪卉,你長高了?”
雪卉正在啃白羅羅給他烤的肉,含糊的唔唔兩聲。
袁殊澤這才想起什麼,轉頭看向白羅羅,道:“域明哥,雪卉幾歲了?”
白羅羅:“……我不知道。”
袁殊澤顯然不相信白羅羅不知道,他瞪眼道:“雪卉長得那麼嫩,不會還沒成年吧。”
白羅羅:“……”
袁殊澤痛心疾首道:“雪卉隻是個孩子啊!”
白羅羅沉默的扭頭看了眼雪卉,心想你確定雪卉是個孩子?他怎麼覺得他在雪卉面前才應該是個孩子呢。
其他人聽到袁殊澤和白羅羅的對話,都對著白羅羅投來了怪異的目光。
白羅羅無法,隻能問雪卉,道:“雪卉,你幾歲了?”
雪卉聞言頓了一下,然後板著手指比了個六。
白羅羅:“……二十六?”
雪卉搖搖頭。
白羅羅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道:“十六?”
雪卉搖搖頭。
眾人:“……”
“我六歲。”雪卉認真道,“數的可清楚了。”
白羅羅:“……”
袁殊澤:“……”
圍觀全程的其他人:“……”
周融長嘆一聲,拍了拍白羅羅的肩膀,說:“沒看出來啊。”
雖然聽得出周融是在開玩笑,但白羅羅稚嫩的心還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悄咪咪的對系統說:“你老實告訴我,雪卉到底多少歲了?”
系統說:“咔擦咔擦咔擦。”
白羅羅說:“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投訴你在我面前嗑瓜子。”
系統:“……”
白羅羅說:“一四七二我是認真的我給你說。”
系統驚恐道:“你居然記住了我的工號。”
白羅羅冷靜道:“沒錯,我記住了。”
系統說:“你變了。”
白羅羅以為系統的下一句話是:你上個世界的時候還不記得呢。但好在系統沒這麼說,系統道:“他多少歲要看你怎麼算了。”
白羅羅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道:“按照人類的標準?”
系統說:“那他就是你祖宗,字面上意思的。”
白羅羅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還在啃烤肉啃的神魂顛倒的雪卉,決定從這個問題上跳過,不要再傷害自己。同樣被傷害的還有系統,系統發現人類真的是會變的,白羅羅再也不是那個清純不做作的小可愛了,他居然記住了自己的工號,而且以投訴威脅自己。系統想到這裡,在心中流下了一滴淚水,決定嗑會兒瓜子冷靜一下。
“所以雪卉到底多少歲了?”袁殊澤最後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
“反正你可以叫他哥。”白羅羅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晚上要還是想吃肉,就別問了。”
袁殊澤:“……”感覺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