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輕聲道:“我覺得,你好像是真的喜歡我。”他知道江醒有多怕累,可江醒每一次的受累,都是為了他。
江醒就笑:“你才知道啊。”他抬手用指腹碰了碰林清羽的臉頰,“好了,去玩吧,晚上早點回來。”
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林清羽心情大好:“那我先帶神醫去將軍府看小蠱蟲。”
看著林清羽展顏,江醒的困意都消退了不少。執著養蠱的林清羽太可愛了,想睡,可惜沒什麼時間。
江醒哄完耍小性子的大美人,稍稍眯了一會兒,準備提筆再戰時,小松子奉上新茶:“皇上,喝盞茶提提神罷。”
江醒還想著林清羽,不放心道:“但願朕是把清羽哄好了。”
小松子道:“奴才覺得,林相應當不會為這種小事生氣。”
“你不了解他。氣他還是會生的,他也知道沒必要為這種事生氣,可他忍不住,他也不說,但朕一定要去哄。”
小松子聽不懂,但他大受震撼:“皇上英明。”
慈安宮內,秀嬌嬤嬤將自己在勤政殿和皇上的對話一五一十告知太後。太後也覺得古怪,隱約猜到了什麼,嘴上卻一口咬定皇上是心智年齡太小了,還不懂這些,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來福一時失言:“難道皇上是……”
“是什麼?”
“奴、奴才不敢說。”
太後煩躁道:“有什麼話你直說便是。”
來福謹慎道:“奴才鬥膽猜測,皇上莫不是天生斷袖?還是……對女子不行的那種斷袖。”
太後眉宇間一凜,厲聲道:“大膽!誰準你胡說八道的,你是嫌帶著腦子太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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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瑜自開朝以來,男風時有盛行。前幾年開了男妻的頭,如今娶男妻的男子也越來越多了。這些好男風者大多是男女不忌,但確實有一部人是對女子不行的斷袖。
男子之間稱為“斷袖”,女子之間也有“磨鏡”一說。太後想起了文帝的長樂公主,縱使成了親,一和夫君同房,就會冷汗狂流,嘔吐不止,而對上女子,就完全不會有這些毛病。
來福趕緊跪下,連連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太後閉了閉眼,道:“再等兩年,等皇上心智再成熟一些。”
秀嬌嬤嬤斟酌道:“皇上是喜歡美人的,不然以前不懂事時怎會一看到林相就笑?這兩年,林相一直伴著皇上。有林相珠玉在側,皇上看不上其他美人也在情理之中。”
言下之意,林大人把皇上的眼光拉高了,一般的美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然而放眼京中,哪裡還能找到在容貌上可以和林清羽一較高下之人。
太後想了想,覺得秀嬌嬤嬤說的有幾分道理:“當初,是因為國師說林相能助皇上痊愈,哀家才讓林相在興慶宮偏殿住下。如今皇上病好得差不多,林相再住在天子寢宮怕是不妥。林相和皇上,往寬了說,那是表嫂和小叔子的關系,總該避避嫌的。”
秀嬌嬤嬤附和道:“太後說的極是。”
太後沉下一口氣:“皇上到底心智不同旁人,此事也急不得。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轉眼,便到了天子生辰。雖然江醒說了生辰湊活過,但畢竟是天子登基後的第一個萬壽節,該有的排場還是得有。
這一日,宮內張燈結彩,歌舞不絕,宮女太監喜著新衣,衣上繡物均為祥瑞之意。吉時一到,天子登上花萼樓,受百官獻賀。
林清羽為百官之代表,捧觴而來,祝天子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江醒定眉定眼地看著林清羽,嘴角帶笑,雙眸璀璨,舉杯道:“今朕生辰,如獲新生。凡事過往,皆為序章。丞相同樂,舊疾當愈,萬事順遂。”
——舊疾當愈,萬事順遂。
林清羽清淺一笑。
會的,隻要他鍾愛的少年常伴於身側,曾經再痛的舊疾,也會有痊愈的一日。
第114章
入夜後,天子於花萼樓大宴群臣。天子坐於主位,左右分別是丞相和太後,群僚和王公貴族分列殿內兩側。第一盞御酒起後,伶人入場,絲竹起,佳人舞。這一舞,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看得一部分人目光灼灼,興味盎然。而為首的舞者,正是太後精心挑選,譴去興慶宮伺候的宮女。
太後時不時是一眼皇上,隻見對方對吃食的興趣比對佳人舞姿有興趣多了。而最讓他感興趣的,無疑是坐在他左側的丞相大人。
林清羽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已有微醺之意。他本就美貌,微醺時清冷褪去,容顏更顯俊美光豔,纖長的睫毛垂著,臉頰透著淺紅,眼尾無端生出些許春色來。
最要命的是,他身上穿的是一品仙鶴官服。這樣的大美人,竟是一朝丞相。
不僅皇上如此,不少官員都忍不住頻頻向丞相看去,尤其是那兵部侍郎李潺,目光幾乎沒從丞相身上挪開過。這些人大概都覺得,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比伶人什麼的更值得觀賞。
太後心情微妙,露出笑容,道:“皇上的病能好得這麼快,清羽,你功不可沒啊。”
喝了酒的林清羽反應慢了一些:“太後言過了,這是臣應做的。”
“哀家也不同你客氣了。說到底,都是一家人,若晚丞還在,皇上還要喚你一聲‘表嫂’呢。”
林清羽微微一笑:“讓他喚。”
太後還未反應過來,江醒就乖巧地喚了聲:“表嫂。”
太後有點懵。坐在不遠處,耳力過人的沈淮識聽到這一聲,一口酒險些噴出口。
曲終人散,林清羽和江醒在太後復雜的目光下一同離席,回到了興慶宮。
兩人都帶著兩三分醉意。江醒把宮人打發走,往龍床上一坐,躁熱地扯開龍袍上的盤扣:“總算結束了。”
林清羽問他:“為何將小松子打發走。他走了,誰伺候你就寢。”
“我自己伺候自己就行。”江醒趴在床上,一手支頤,笑吟吟地看著林清羽,“表嫂真好看,席間大家都在看你。”
林清羽蹙起眉:“他們敢?”
“他們不敢,所以都是偷偷地在看你。”江醒笑了聲,“隻有朕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你。”
林清羽在床邊坐下:“別在床上躺著,先去沐浴更衣。”
“我好累,我不想動。”
林清羽不解:“你今日不過多站了一會兒,如何就累了?”
“這和站著坐著沒關系。有些人,一日坐四五個時辰,照樣累得和狗似的。應酬,撐場面,裝模作樣,都是消耗心神的事。”
“那你早點歇息罷。”
江醒很糾結:“可是我想要。”
林清羽一陣無語:“你又說你累。”
江醒靈光一閃,玩笑道:“我們可以……用意念做。假裝我們做了事情,這樣既不會累,又能解決欲望。你意下如何?”
林清羽:“……”
江醒閉上眼睛,一邊腦補一邊道:“我坐了起來,抬起手,解開了你腰間的玉帶,先把你身上的宰相官服退下,然後……”
林清羽忍著笑:“行了,可以了。我到了。”
“你這就到了?”江醒驚訝道,“我才剛脫了你的官服,都還沒……”
“嗯,我很快的。”林清羽敷衍著,“到了就趕緊睡,明日還要早朝。”
“可是我覺得不夠。”江醒幽怨道,“我根本沒爽到。”
林清羽失笑:“是你自己嫌累的,我又沒不願意。你怪誰。”
江醒掙扎再三,豁出去道:“算了,累點就累點吧。”說著,他認命地坐了起來,雙手撐在林清羽兩側,“誰讓我忍不住了。”
林清羽擋住他湊過來的嘴唇,涼涼道:“你這麼不情願,我會覺得自己在強迫你。”
江醒笑道:“沒不情願,我隻是希望你能更主動一點。”
林清羽冷笑:“我還不夠主動?當初……”
江醒知道林清羽又要提起他還是顧扶洲時拒絕他的事情。他決定先下嘴為強,不讓林清羽把舊賬翻出口。
酒香在唇齒間延綿,又讓人多了三分醉意。
親了一會兒,林清羽推開江醒,偏過頭,似有幾分羞赧:“我命人備下了湯浴。你要不要去泡一泡,就當是醒酒去乏。”
江醒又驚又喜,疲憊一掃而空:“原來寶貝這麼會玩……”
林清羽一時沒了表情:“你到底去不去?”
“去,”江醒翻身下床,動作幹淨利落,“我恨不得開疾跑去。”
皇宮不比行宮,沒有天然的溫浴,隻能靠人在浴房裡挖一個浴池,再在池中添滿熱水。兩人到時,一切已準備妥當。水汽氤氲,朦朧如仙境,池面上還飄著豔紅的花瓣。
聽著江醒又在調笑他會玩,林清羽問小松子:“誰讓你們放花的。”
小松子為難道:“您也沒說不放啊。奴才都是按照貴妃湯浴的樣式來的。”他本來還想按照皇後的規矩來,又覺得太過,才改用貴妃的規矩。
“朕覺得不錯。”江醒拍了拍小松子的肩膀,“回頭賞你,先下去罷。”
小松子走後,江醒先用手試了試水溫,確定合適後道:“林貴妃,先請?”
林清羽揚了揚眉:“原來在皇上心中,我隻是個貴妃。”
“我是刻板印象我先說了,但皇後向來端莊持重,貴妃則嫵媚多嬌。今夜,愛卿先當一回朕的林貴妃,明日早朝,又是朕的林皇後了。什麼時候你再溫柔一點,那就是林淑妃……”
……果然是刻板印象。林清羽解開束冠,脫下官袍,隻留下一層裡衣,緩步踏入池中。他沒聽見江醒跟上來的聲音,回過頭果然看見對方還站在原地,問:“怎麼了?”
江醒難以置信道:“你是不是玩不起?泡溫泉還穿衣服。”
林清羽道:“泡湯泉本來就要穿衣服。難道在你的家鄉,大家泡湯泉不穿衣服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