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遠精通兵法,在顧扶洲死後迅速成長為一員大將,但他對治國之道一竅不通,能輕易攻下一座城,卻不知如何治理一座城。
林清羽提筆,正要批閱,外頭傳來一聲:“皇上回宮——”
江醒揮退旁人,抱怨道:“剛從慈安宮那解脫——你在做什麼?”
林清羽語氣涼涼:“我還能做什麼。”
江醒敏銳地察覺到林清羽口吻中帶著怨氣。他走到林清羽身後,殷勤道:“丞相大人辛苦了。我給你捏捏肩?”
林清羽沒有阻止江醒。江醒給他捏肩的力度恰到好處,稍稍緩解了些許疲憊。過了片刻,他道:“腿也酸。”
江醒便推開奏本,在桌案上騰出一小塊地方,把林清羽抱了上去,方便伺候他。
伺候著伺候著,江醒就把美人丞相上上下下碰了個遍。林清羽身上的官服也被揉得凌亂。身體還是少年的江醒難免有些心猿意馬,禮貌詢問:“清羽,你有空被我佔點便宜嗎?”
林清羽本來也沒什麼心思忙正事,他伸出手,問:“你想怎麼佔?”
江醒呼吸緊了緊,笑道:“丞相大人,你這樣讓朕好石更啊。”林清羽惋惜:“可是,臣還有一堆奏本要看。”
“沒關系,待會我幫你看。”
林清羽不相信:“你會看?”
江醒心不在焉道:“我可以試試。”
坐朝理政之後,林清羽天天握筆,指腹上起了一層細細的繭。江醒忍不住了,問:“清羽,上次你給我的軟膏……”
林清羽撩起眼簾:“我像是隨身攜帶此物的人?上次送到你手中你不要,現在沒了,過時不候。”
江醒就笑:“不用你帶,以後我隨身攜帶。沒有就算了,這次先玩點別的。”說著,再次朝他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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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眼眸睜大,嗓音發顫:“你……”
他的手不知道該往哪放,不慎碰到了一旁的奏本。堆起來的奏本驟然倒下,散落一地。
江醒嫌桌子上不方便,又抱著林清羽去了床上。芙蓉帳暖,情香四溢。
林清羽從龍床上下來時,天色已晚。事後,他被江醒纏著睡了一覺,這一日就這麼過去了。想到等著他處理的一堆事,林清羽有些後悔,他不該放著正事不做和“昏君”白日宣淫的。今夜,怕是又要熬上半宿了。
林清羽回到桌前,隻見掉在地上的奏本不知什麼時候被撿了起來,在桌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他和江醒同處一宮時,宮人未得允許斷然不敢入內——那麼,是江醒收拾的?
林清羽翻開武攸遠的奏本,裡面以他的字跡寫著四字:分而治之。
他看向床上睡死過去的某人,若有所思。
江醒鹹魚了這麼久,是該把他拖起來幹點正事了。
第112章
太後那頭還在教江醒最基礎的讀寫,林清羽已經有了一個“宏偉”的計劃。
這日,趁著江醒在午睡,林清羽到慈安宮向太後請安。太後正在欣賞江醒抄寫的一首詩,見他來了,笑道:“清羽,你快來瞧瞧,皇上的字寫得多好,多有氣勢啊。”
林清羽掃了眼。江醒顯然是故意把字寫得圓潤幼稚,隻有太後會覺得有氣勢。“太後,皇上既然已經能讀書寫字,也該請一位帝師專門教導皇上了。”
太後猶豫道:“皇上還年幼,先待在哀家身邊由哀家教導也未嘗不可。”
“有些東西,您恐怕也教不了他。”
太後難掩心疼:“可皇上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林清羽提醒她:“皇上年底就滿十八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蕭璃和江醒的生辰竟是在同一日。
“話不能這麼說。”太後責怪道,“皇上雖然快十八了,心智卻如同七八歲的孩童。”
“我朝皇子五歲入學,皇上已經‘七八’歲了,您再縱容下去,是想讓旁人替他守一輩子的江山麼。”
林清羽話說的重了些,太後臉色不太好看,然而理是這個理。皇上想要坐穩江山,越早親政越好。斟酌後,太後道:“你可有帝師的人選?”
林清羽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管中愷,三歲作詩,五歲吟賦,年紀輕輕就考取了秀才,之後連中三元,金榜題名。先帝在時,他曾典掌軍機,又在吏部和戶部任過要職。五年前他告老還鄉,如今已是六十五的高齡。
此人是李潺的恩師,由李潺推薦給林清羽。林相一封親筆信,信中言辭懇切謙卑,把管老請回京城,任太傅一職。
江醒前一天還在太後那隨隨便便寫幾個字就能應付過去,後一日就多了一位博古通今的帝師。
林清羽道:“從即日起,皇上不必去慈安宮讀書寫字了。大瑜皇子是怎麼學的,皇上就怎麼學。”
管太傅鶴發松姿,頗有仙風道骨之風,行的也是大家之禮:“臣,管中愷,參見陛下。”
江醒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回了禮,畢竟尊師重道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接著,他轉向林清羽,用七歲孩童的幼稚語氣說:“丞相哥哥,請你過來下。”
林清羽被江醒拉到一邊:“怎麼。”
江醒低聲問:“大瑜皇子是怎麼學的?
“每日寅時到書房預習功課,卯時正式開始上課,一直到晌午。”
聽到“寅時”二字,江醒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不是……清羽,我現在還是長身體的時候,睡眠不足會長不高的。”
林清羽仰頭看他:“下午,皇子們一般上的是騎射課。但你的騎射上輩子練得差不多了,這輩子可以免去。”
“那下午我是不是可以玩?”
林清羽殘忍道:“下午繼續在書房學。”
江醒氣笑了:“你這是想讓我重回高三?”
江醒和林清羽提起過他在家鄉的學業,林清羽對此略知一二:“皇上想多了。你念高三時,每月有幾日假?”
江醒一臉防備:“八日吧。”
林清羽微笑道:“皇子每年隻有兩日假,一日是大年初一,一日是皇子的生辰。”
江醒窒息了:“田裡的牛都沒這麼耕地的。朕都是天子了,為何還要受這種苦?”
“就是因為你是天子,要學的才比旁人更多。”
“可朕隻想做個廢物天子。”
“那你的江山怎麼辦。”林清羽冷冽鄙棄,“你想一輩子指望我,軟飯就這麼好吃?”
江醒笑道:“那是相當好吃。”
林清羽一計眼刀過去,江醒又改口道:“清羽,你有沒有聽過‘無為而治,順應自然’的說法?我覺得……”
林清羽道:“你白日念書,晚上還是有時間玩的。”
“那你會陪我玩麼?”
“不忙的話,會。”
江醒嘆了口氣,妥協:“行吧。”
無論江醒願不願意,屬於他的寒窗苦讀在他身體十七歲,心理二十一歲時開始了。他在自己的家鄉時學了一些基礎,但也僅限於偶爾背兩句詩撩撩老婆,書面用語能看會用的水平,和土生土長的大瑜才子沒得比。管中愷無疑是一位良師,但他上課時用單調乏味的聲音不停地講,聽得江醒昏昏欲睡。
林清羽沒有給江醒安排陪讀,書房裡就他一個學生。他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著不睡著了,但有時這真的不是正常人可以控制住的。
萬幸的是,他到底是天子不是皇子。沒有父皇過問他的功課,母後又隻會無度的溺愛。老婆偶爾問一問,他做點事情就能把林清羽的注意力帶偏。
如此學了三個月,林清羽提出帶江醒一同上朝。江醒興致缺缺,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我去或不去有什麼關系,反正有你。”
林清羽早已看透了江醒,這人對不感興趣的事物向來如此。隻要他知道這件事他有責任去做,不管多懶得做,最後都會不情不願地把事情做好。行軍打仗是如此,治國理政亦是如此。
沒興趣的事都能做得這麼好,那他感興趣的事豈不是信手拈來。可惜,江醒好像除了睡覺和睡他,根本沒有什麼感興趣的事情。
林清羽道:“你也去聽一聽,有益無害。”
“行啊,白天聽夫人的。”
林清羽隱約覺得不對,問:“那晚上呢?”
江醒笑道:“晚上也聽。”
林清羽:“……”又開始說廢話了。
江醒一大早被叫醒,任一幹人等折騰。穿戴完畢後,他被扶上轎輦,來到上早朝的金鑾殿。
他坐在金鑾殿的最高處,透過冕旒上的珠簾百無聊賴地打量著群臣。初熹帝退位後,前朝官員大換血,林清羽和太後打壓了一些老臣,提拔了不少新人,其中不乏像李潺一樣的青年才俊。但林清羽依然是最出眾,最養眼的那個,甚至用鶴立雞群形容都不過分。
林清羽在早朝上沉靜冷漠,不苟言笑,氣勢逼人,和在他懷裡時完全就是兩個人。江醒邊欣賞美人,邊聽群臣議事,難得沒怎麼犯困。
散朝時,沒說幾句話的少年天子突然開口:“丞相,你站著累不累?”
林清羽道:“回皇上,臣不累。”
“可朕看著替你累。”江醒端著的是天真無邪,不諳世事,“以後丞相就坐著上朝罷。”
霎時間,大殿上鴉雀無聲。林清羽抬眸看了眼江醒,跪下行禮:“臣叩謝皇恩。”
這日過後,金鑾殿上就多了一把太師椅。眾人心知肚明在皇上親政前,林相坐的那把太師椅,才是真正的龍椅。
下了朝,林清羽得了空,請來管中愷詢問江醒的功課:“管太傅,皇上近來學得如何?”
管中愷面露難色:“這……”
林清羽道:“太傅但說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