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披馬甲在網上寫室友顧城的 CP 文賺外快。
發財的消息聲響起:【大大在嗎?我想定制顧城 x 沈南的 CP 文。】
我驚了,因為我就是男主之一沈南。
更讓我震驚的是,這特麼不是我室友本人的微信嗎?
1
我不確定地看了看坐我對面正在埋頭看書的人,許是目光太過赤裸,顧城抬眉看我:「怎麼了?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
邊說邊起身,朝我走來,我嚇得連忙扣上電腦。室友大猴撐著俯臥撐,在一旁賤笑道:「兒子大了,有秘密了,有好東西記得跟爹分享。」
顧城原本伸向我額頭的手,突然頓住,目光淺淺掃過我後,氣定神閑地走到了大猴面前,然後反手就把 40Kg 的啞鈴擱在了大猴的背上,大猴慘叫一聲:「誠哥手下留情,你才是他親爹。」
顧城狀似滿意地放過了大猴,也沒再管我,繼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當中,並沒有對朝夕之間已經有倆後爸的事情耿耿於懷。
手機的震動聲,再次抓回我的神志。
顧城:【請問大大,可以定制劇情嗎?我加錢。爹含量很高的那種。】
我:【……】
心情混亂,腦袋空空,我簡單敷衍了他兩句後,匆匆下線,一頭扎進被窩裡。
枕邊傳來好聞的檀香味,莫名讓人心安。
這個寢室裡看起來最直的校草,竟然早就彎成了蚊香,室友情徹底變質,為了不讓這段關系變得離譜,我決定明天就找他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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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在被窩裡裝鵪鶉,見我睡得這麼早,大猴又開始嘚吧嘚:「是了,虛了是得早睡好好養養。」
說完又是一陣哄笑。
要是平時我高低得讓他知道知道,誰是爹,實在是今天遭受重創了,爹差點就要變娘了,這誰頂得住啊。
不一會兒床邊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身影慢慢蹲下來,顧城罪惡的大手還是伸向了我的額頭,低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發燒了?」
我頓時驚恐,嘴裡也開始胡說八道:「不喝,我不喝春天的藥。」
顧城聞言愣了幾秒,又哄道:「放心,生產日期在夏天。」
這段雞同鴨講的對話,最後在顧城的武力鎮壓下,我完敗。
喝完藥,顧城的手自然而然地抹過我的嘴角,我心想,我大概是真的發燒了吧。
不然心怎麼這麼熱呢。
2
第二天一早,喚醒我的是客戶顧城的新消息:【大大,不好意思昨天太激動了,忘了跟你介紹顧城和沈南了。顧城就是一男的,但是沈南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人。】
接下來,附帶了沈南這個人物的詳細個人小傳,大到入學得了多少獎,小到內褲隻穿四角,事無巨細。
我刪刪減減大段大段消息,最後隻發了一句話過去:【你怎麼知道他後腰上有顆痣的?】
我以為顧城會說猜的、編的,結果那爺直接回了我一句:【夢裡,他腰上有痣。】
理智最終制止了我問出那句:「什麼夢?」
顧城一推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大猴的大臉就快貼在了我的腰上。
他低沉的嗓音像是摻了冰:「你們在幹什麼?」
活像我是那個出軌被他捉奸的小媳婦兒。
我一個眼疾手快把手裡的油條塞到大猴嘴裡,解釋道:「我想在後腰紋對鴛鴦,我喜歡鴛鴦,想讓大猴幫我參謀一下。」
心想,大哥,我都暗示得這麼明顯了,你感受到了吧,在下鋼鐵直男是也!
誰知顧城根本不接我這茬,面色如常地拉開大猴,神色自然道:「我來幫你參謀參謀吧。」
許是剛運動完,他雙手的熱度燙得我一抖。
那修長的手指像是隻收緊了一秒,很快就又松開了,那一刻我卻感覺,他握住的不是我的腰,握住的是我的脖頸。
顧城自然地幫我理著翹起的衣角,末了還感慨一句:「太細了,鴛鴦估計紋不了,隻夠紋一隻鴛吧。」
我卻注意到他悄悄握起的拳頭。
被推搡到一邊的工具人大猴認同般地點點頭:「我覺得大猴這個光榮的稱呼,從今天開始應該讓小南繼承了。」
說完還想去握顧城的手,顧城卻雙手插兜躲開了。
他是不是猴我不知道,但是顧城是真的狗。
3
顧城一邊拿走我手裡剩了半截的油條,一邊把他剛才拎回來的東西塞到我手上:「吃點兒清淡的。」
大猴在一旁看得直搖頭:「還得是你顧爹會疼人。」
大猴,你說的爹是哪種爹,顧狗的心思,已然不純潔。
我突然急中生智地一把抱住大猴:「猴哥,你才是我親爹,其他野爹,我一概不認。」
大猴這廝,極度不配合地把我往一邊推,怒斥道:「庶子忤逆。」
也知道顧城有沒有被我這出父子情深感動到。
沒一會兒我的微信小號又響起了消息提示。
客戶顧城:【大大,沈南,腰圍 63。(ps:夢到的)】
客戶顧城:【另外可以不用含爹量了,可以讓沈南叫顧城老公嗎?】
客戶顧城:【在線等,挺急的。】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先讓我刀了我那道貌岸然的室友先!
然而慫的一批的我隻敢發帖求助廣大網友:【室友太喜歡我了怎麼辦?】而後簡單列舉了幾個證據出來。
我看著客戶顧城不斷彈出的消息,忐忑地等待熱心網友的答疑解惑。
很快帖子就收到了回復:【怎麼辦?死丫頭,這邊建議您跟您老公趕快入洞房哦,蹲個後續。】
我忍著怒氣才沒有砸爛手機,有些時候,一個人上網真的挺無助的。
見我半天沒回復,顧城當即轉過來一個紅包。
看著 1 後面跟著四個零,我哐哐發過去 3 個問號。
這狗真的是錢多燒得慌。
客戶顧城:【太少了?這隻是定金,大大,我有點兒著急,明天可以先給我看個大綱嗎?】
我很誠實地回了三個字:【沒問題。】
也不是為了錢,純純就是為了升華一下我們之間的社會主義室友情。
4
趁著大家休息的時間,我悄悄奮筆疾書,沒一會兒就列好了一千多字左右的大綱。
顧城的需求是現實向校園背景的純愛文,於我而言,寫起來就像是作弊。
很快就給他發過去。
客戶顧城那邊秒回:【大大,冒昧問一句,你不喜歡沈南吧?】
我疑惑:【?】
客戶顧城:【我感覺你比我更了解他,你筆下的他,很像他。】
後面還跟了一個刀人的表情包。
客戶顧城:【那就好。】
客戶顧城:【怎麼沒讓沈南叫顧城老公?】
我滿頭黑線,隻想把一萬塊狠狠砸在他臉上,手上卻誠實回道:【親,這隻是大綱哦,沒必要寫得這麼清楚。】
客戶顧城:【好的,正文裡別忘了。】
幸好顧城沒再執著這個問題,我剛準備松一口氣,客戶顧城又道:【他受傷的這段戲,我能不能公主抱,不要背?】
在他一連提出好幾個需求後,我實在懶得再跟他較真了,機械回道:【行行行,好好好,馬上改。】
誰讓人家是甲方爸爸呢。
5
改了一中午的大綱,下午上體育課時,我感覺自己已經被掏空了。
相比之下,同樣頭腦風暴了一中午的顧城那叫一個精神抖擻。
我一個不注意,被同學傳過來的球猛砸了個正著,腳下一崴,直接磕在地上。
摔倒的當下,我下意識地就去看顧城。
我這是什麼烏鴉嘴預言家,這特麼跟小說情節也太雷同了。
顧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三兩步跑過來,蹲在我面前。
許是見我面色猙獰,顧城看上去也有點兒慌,焦急道:「怎麼了,哪傷了?」
說完,還沒等我回答,就一手摟腰,一手抄膝彎,將我公主抱了起來,急忙往醫務室跑去。
顧城像是根本聽不見我的抗議,面色沉沉,不聲不吭,像是在生誰的氣。
見他不理睬我,看看周圍圍觀的同學,我隻能鴕鳥似的將臉埋進他的胸口。
丟人的不是我,丟人的是露臉的顧城!
幸好沒有骨折,顧城謹遵醫囑,捏著我的腳腕給我冰敷,我尷尬得想縮回腳:「我還是自己來吧?」
倒不是跟他客氣,我怕再這麼下去,顧城又要想到什麼奇奇怪怪的劇情了。
顧城拽緊我的腳腕,警告道:「別動。」
現在的他渾身低氣壓,仿佛方圓十裡都寫著「莫挨老子。」
我懶得去觸霉頭,不再掙扎,閉上嘴,渾身僵硬地靠在床頭,打量著顧城專注的神情,不由得出了神。
直到顧城率先開口打破沉默:「疼嗎?」
這點傷當然不算什麼,不來醫務室都痊愈了,可是看著他專注的神情,我卻鬼使神差般答道:「疼,好疼!」
顧城的眼眸輕顫,忽地低下頭,不再看我,嘴裡磕磕絆絆道:「你……你別撒嬌!」
大哥,你擱這裝什麼純情小白花呢?不是你讓我叫老公的時候了?
男人,呵呵!
本以為我受傷的小插曲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晚上我又收到了客戶顧城發來的消息。
6
客戶顧城:【大大在嗎?我想提個需求,以後劇情裡不要有沈南受傷的戲份可以嗎?】
客戶顧城:【如果需要有這種情節,可以寫顧城受傷!】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突然覺得這樣窺伺著他心意的自己有些卑劣。
正在我內心天人交戰,要不要馬上跟人攤牌時,顧城拿著自己的枕頭過來了。
「怕你晚上起來不方便,我今晚跟你睡,你晚上有什麼事好叫我。」
邊說邊神色自然地爬上我的床,我甚至來不及說拒絕的話。
一想到自己即將要跟他攤牌的事兒,我便沒有拒絕,乖乖讓出了他的位置。
顧城緊貼著墻壁側躺下,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單人床上,之間都像是隔著銀河的距離。
顧城的聲音悶悶地傳來:「腳還疼不疼?」
所有委婉的措辭在我腦子裡像是熬成了一鍋粥,我牛頭不對馬嘴地回了句:「顧城,你是不是喜歡我?」
眼前的脊背瞬間繃直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開口道:「會困擾嗎?」
像是怕我聽不明白,他又重復了一次:「我喜歡你這件事,會困擾嗎?」
會困擾嗎?我捫心自問,並沒有。
我拍拍他的背,誠實道:「咱們永遠是好兄弟,你不要有負擔!」
回答我的又是一陣沉默,就在我以為顧城快要睡著時,他才輕輕吐出兩個字:「睡吧。」
我很想告訴他,我就是那個寫文大大,可是看著面前寬闊的脊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然感覺他很脆弱。
猶豫半天,我終究是沒能把最後那層窗戶紙捅破。
好好完成這篇文,就算是我給萌芽的感情最後一個交代吧。
7
半夜腿疼醒了,我還沒睜眼,身後就傳來顧城緊張的聲音,還沒適應床上多出個人的我,差點兒嚇得一激靈。
「疼嗎?吃片止痛藥。」
說完就窸窸窣窣了半天,然後扶我坐起來,把藥跟水都遞到了我嘴邊。
我滿臉震驚地看著他,許是看出我眼底的疑問,顧城解釋道:「睡前準備的,怕你半夜會疼。」
黑夜裡,顧城的一雙眼睛亮得發光,我尷尬地輕咳一聲,慢慢吞下手裡的止疼藥,直到再次躺下,我都還在消化這件事。
一時間沒了睡意,我問身邊的人:「我剛沒說話,沒睜眼,你怎麼就知道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