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疑不知從哪躥了出來。
他將我從床上拉起來,捏了捏我肩膀:
一聲小寶貝兒,喚醒了我無數雞皮疙瘩。
救命!
我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
到底是怎麼跟這四個字挨上邊的?
「五大三粗?」
舒疑眉頭一挑,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他隨手拿過一面鏡子:
「看看,多白多滑的皮膚,多精致,多漂亮的五官,這麼好看,你怕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我欲哭無淚。
兄弟,你真是一看一個不吭聲。
敢情我這快一米九的大個子和渾身結結實實的肌肉,你是一丁點兒都不提啊。
舒疑無所謂地一揮手:
「長得高的這個缺點對於你這種極品 omega 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結實一點,那叫錦上添花,不會嬌氣得使勁碰碰就暈了。人那麼辣,簡直戳中我心坎,寶貝,下次完全可以正面罵我,哥哥我興奮得緊。」
他捧起我的臉,熱切地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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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寶貝,放寬心,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我:……
好!好!好!
真是委屈你了。
我媽從小給我灌牛奶,吃牛肉整起來的大高個,擱你這算缺點了。
他媽的,我無話可說。
我面無表情舉起袖子擦掉臉上口水,面無表情地掀起餐盤蓋,面無表情地舀起一勺塞嘴裡。
「噦……這什麼玩意,好難吃啊。」
舒疑忙伸手來接:「鵝肝啊,不喜歡吃就吐我手上,嘗嘗別的。」
我又吃了他夾過來的菜。
差點兩眼翻過去。
「白蘆筍,這也難吃?」
舒疑急了:「不喜歡吃就全撤掉,也就是萬八千的事,喜歡什麼?告訴我,我讓他們給你準備。」
什麼?
萬八千還是小事啊?
尼瑪,都是總裁啊,他咋這豪橫啊?
我忙拽住舒疑的胳膊。
「不用,不用,給我來瓶二鍋頭,喝著酒往下順順就行了,都挺貴的,不能白瞎,你也是的,咋這麼敗家?」
舒疑皺了皺臉,手杵下巴:
「嗯,我家 omega 真好,還知道給我省錢了。但是沒必要,我賺錢就是給寶貝花的。」
轉身隨手叫人開了瓶 82 年的拉菲。
透亮的液體在高腳杯中激蕩,微晃的燭光添了幾分曖昧,滿桌子比臉大的盤子裡放著指甲蓋大小的菜。
就看見舒疑臉帶紅暈,舉起酒杯,像是要說什麼。
但我沒忍住。
我脫口而出:「哎喲!我去!你這逼格整挺高哇。」
舒疑很隱忍地看了我一眼,默默放下了酒杯:
「付雪卿,有時候我真的很想毒啞你。
「這張嘴,破壞氣氛小能手,絕了。」
咋?讓我變啞巴新郎嗎?
您多冒昧啊。
「那個,」我搓搓手,「哪天哥再請你出去搓一頓啊?保管你滿意!」
5
舒疑皺著能夾死蒼蠅的眉頭,盯著斑駁的座椅。
第三次問我:
「雪卿,你確定我們要在這裡吃嗎?」
這是一家小蒼蠅館。
還是我刷手機刷到的。
底下評論都說好,重點是,他家有鍋包肉!
吃了一大通華而不實的西餐,我可想死那口瓷實的大厚肉了。
我點點頭,用袖子在座椅上使勁擦了幾把:
「坐坐坐,尊貴的公主殿下,老奴都給你擦好了。
「哎呀,這椅子玷汙不了您尊貴的屁股,真是,矯情不死你。」
舒疑剜了我一眼,還是老實坐下了。
這家不是地道的東北菜館。
可當我看著澆上蜂蜜汁的鍋包肉端上來時。
還是蚌埠住了。
天殺的!
鍋包肉明明是淋糖醋汁,怎麼可以放蜂蜜!
「那你說要怎麼做?」
舒疑手杵著頭,不經意地問我。
「那自然是用最嫩的豬裡脊肉,裹上土豆澱粉炸到金黃,噴香地撈出來晾涼,其實這時候就很好吃了,我小時候經常去廚房偷沒做好的鍋包肉,分給弟弟、妹妹。
「但是要想更好吃,需要再回個鍋,淋上自家調的糖醋汁,咬一口外酥裡嫩,糖醋味直沖天靈蓋,這時候再配個美年達,那可真是雙重刺激了!」
我咂吧一下嘴,回憶起美味來:
「隻是這些年我在外面忙生意,好久都沒回家了,除了鍋包肉,也挺想念那口酸菜的,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
舒疑拍了拍我肩膀,兩眼笑得彎彎。
很自然地伸手,抿掉了我唇角的酥渣:
「沒事啊,喜歡吃什麼,我回家給你做。」
我眨眨眼睛。
腦海裡不自覺地泛出一幅畫面。
舒疑頂著他那張極品帥臉,穿著高開叉女僕裝,在廚房裡單手顛勺。
色香味俱全的菜擺了一桌子,見到我了立馬星星眼,撲上來叫老公。
「哈哈哈哈哈。」
我不自覺地發出癡漢笑。
舒疑疑惑:「啊?」
我瞬間清醒。
抬眼就是他夾菜時暴起的肱二頭肌。
媽的!
美夢當即破碎。
這人要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帥哥,我說不定真沖著他那張臉,狠勁掰彎自己試試。
但他要是一拳就能打爆我的頭。
那我還是算了吧。
我夾起一塊肉慢慢咀嚼。
哼!
其實,沒有什麼回家了。
我之所以選在這裡,除了飯菜原因,還因為這裡環境嘈雜,飯館後面就是幽深的小巷子。
舒疑那趕上公園大的家我逃不出去。
這裡總不至於還跑不掉吧。
喝慣了紅酒的舒疑受不住二鍋頭的後勁。
不過喝了兩三杯,就癱在了桌子上。
我彈了舒疑一個腦瓜泵:
「嘿嘿嘿,小癟犢子,栽哥手裡了吧?不過還是要感謝你這麼長時間的照顧。
「我才不是你的 omega,你也不要妄想困住我。」
醒來的舒疑或許會傷心。
但他對我再好,這裡也始終不是我的家。
我要想辦法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去。
我起身拐進了巷子。
巷子很深,幾乎沒有人。
就在我暗自慶幸自己逃跑計劃如此之順利時。
帶著火星的煙頭被人踩滅。
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逼近:
「嘿喲,一個送上來門的 omega?哥幾個,有福了。」
6
我下意識後退。
卻撞上了個結實的胸膛。
靠!
身後怎麼也有人?
黑暗中,手腕被人抓住。
「小 omega,來,讓哥哥親親。」
「喲,這小 0 長挺高啊,是不是被自己家 alpha 嫌棄了?」
「我們不會嫌棄你,來呀,哥哥疼疼你。」
油膩的調子讓我反胃。
眼睛逐漸適應黑暗後。
我看見三個人影向我逼來。
嘖。
就三個啊。
不過是暫時擁有了 omega 的身體特徵,你就真當哥們柔弱無骨,好欺負啊?
哥們練過泰拳,嘎嘎猛!
我猛地往回一收手腕,借著這個力道,將攥著我的人扯了過來。
同時抬腳往他底下狠狠一踹。
那人慘叫一聲,瞬間捂襠,軟倒了下去。
我氣勢不減,抬手摁住另一個人,剛要一個手刀砍中他後頸。
那股煙草味忽地濃烈起來。
草!
幾乎是控制不住地,我腿一軟。
一個踉蹌,被人抓住領子,抵在了墻上。
那人貼著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omega 再強又有什麼用?聞見 alpha 的信息素,不還是腿軟得走不動?」
是。
我現在是有點腿軟。
不過我頭又不軟。
我猛一低頭,狠狠用前額砸了摁住我的人的腦袋。
一聲巨響好像在顱內炸開,震得腦仁都痛。
我晃了晃頭,那人已經被我砸趴下了。
還剩下最後一個。
我沖他勾勾手指頭:
「來呀,哥哥,不是要和我親熱親熱嗎?你退什麼?」
最後一個人被我掰斷了手指,一腳踹在了屁股上。
待那三個人踉踉蹌蹌跑出巷口。
一直壓制著的熱潮徹底爆發。
我靠著墻,滑坐在地面。
抖著手將褲兜裡的領帶套出來,飲鴆止渴般貼在自己鼻尖上:
「媽的!一股死味,A 比 A 得死啊,沒有舒疑的好聞。」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陰沉的聲音。
「舒疑謝謝您的誇獎。」
我嚇了一跳,慌忙藏起領帶。
下意識以為舒疑會沖上來強吻我或者打暈我扛回去。
但他什麼都沒有做。
舒疑隻是靜默地站在黑暗裡,沒有上前一步。
那三個人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刺激得我想吐。
可舒疑單單往那裡一站。
身體裡那股子熱勁兒如漲潮的浪,將我攪和得腦子渾渾噩噩。
Alpha 蓄意勾引的信息素可以引誘出 omega 的發情期。
這種感覺。
我不會是被那三個人的死味整出發情期了吧?
舒疑終於開口了:
「付雪卿,既然這麼想離開我,那我給你這個機會,反正……你並不需要我的保護。」
有車駛過巷口,白晃晃的大燈流轉過來,舒疑離去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成片的熱浪在我心口激蕩。
一股淺淡的花香從我後頸冒出,愈演愈烈。
娘誒!
這就是發情期吧!
味兒都漫出來了!
我對著舒疑的背影喊:
「舒疑,我……」
想說發情期,又覺得像畜生。
於是隻好:
「舒疑,你回來,我好像……我來那個了!」
7
舒疑腳步一頓。
夜來香的味道已然飄了過去。
他身形一顫,利索轉身,一把將已經軟成一攤爛泥的我抱起。
咬牙切齒道:
「付雪卿,怕了你了。」
我被是舒疑用大衣卷著抱回家,又被狠狠摁在墻上的。
很難描述這種感覺,就好像小時候發高燒,死活都退不下去一樣地難受。
燒得心窩子疼,眼淚止不住地流,賊拉鬧挺。
舒疑撐在我身側。
他緊繃著下頜線,看起來好像很恨我。
「真的恨死你了,我隻是個紙片人,老天為什麼要派你來喚醒我?我明明都決定放你走了。」
可是糯米茶的味道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出,緩和又輕柔地包裹我全身。
他又說:
「可我拿你又有什麼辦法,劣跡斑斑的 omega,我會不計前嫌地愛你。」
直白的告白激得我心頭一蕩。
但我實在無力做出些別的思考或者回應。
隻是一個勁地貼貼舒疑,拼了命地渴求他身上更濃鬱的味道。
最後,舒疑咽下所有聲音。
他默不作聲地抓住我腳踝,往上面系了一根紅繩鈴鐺:
「omega 的第一次發情期有七天,付雪卿,咱們時間多的是,有種你別逃。」
笑死。
我沒種,我亂爬。
然後又被滾燙的大手拽住腳踝拖回去。
……
真男人能屈能伸。
一開始的屈辱感散去,我……我他媽的竟然開始理解零了。
舒坦死了好嗎!
但我又開始渾渾噩噩地恐慌。
我是一定要回家的,但是都這樣了,我是不是得把舒疑一起打包帶走?
不帶他走,他得瘋吧。
舒疑既然跟了我,我就得對他負責。
迷迷糊糊中,舒疑把我撈起來,喂了口水。
門關上的那刻。
我才勉強清醒。
不是,今天沒有早安吻嗎?
我在被子裡咕湧了一會,沒等他進來,身上已經在難受了。
暗罵了一句自己矯情。
我撐起身子沖著外面大喊:
「舒疑,你幹啥去啊?
「回來唄!
「問題不大,我來當 1!哥們嘎嘎猛!
「就要聽我叫老公是吧?
「我告訴你那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呃,叫你媳婦兒還差不多。
「嗯!都已經這樣了,你隻能當我媳婦兒了。
「媳婦兒?
「媳婦兒!」
緊鎖的房門被人從外面狠敲了一下。
「閉嘴!煩死了!舒總不在!」
咦?
舒疑幹什麼去了?
怕我逃跑,舒疑還是給我銬上了鐵鏈。
如今以床為中心,我隻能在其兩米範圍內活動。
百無聊賴中,我又想起這本書裡的坑爹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