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種人沒有繼續聊的必要,我直接開口:「陳先生,我想我們不合適。」
我拿起包準備直接走人,想想又氣不過轉身回來。
「陳先生,恕我直言,你瞧不起我的事業,我還瞧不起你那破公司呢,投資十次有八次虧損,這事業不要也罷。」
以為我沒有打聽過他嗎,就這樣一個半桶水晃蕩的人,還真有臉來看不起別人。
他一愣,然後惱羞成怒地站起來,露出我剛剛沒看見的大肚腩:「你一個破主持人平時照著稿子讀讀的玩意兒,還以為自己真懂金融呢,我那是前期投入,你懂個屁!」
我正想懟回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夏?」
我回頭,竟然是顧思淵。
他上來就一把摟住我的肩膀,掛著招牌式的淺笑:「我聽到你們好像在談投資,我也略懂一點,要不一起探討?」
他的右手握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我秒懂了他的意思。
我指著普信男:「這位陳先生剛剛說沒有人比他更懂投資和金融,思淵你也是搞投資的,你們誰更厲害一些呢?」
誰還不會點茶藝呢。
對面的男人看到顧思淵馬上變臉了,立馬彎下腰來,遞過來名片:「顧先生,久仰大名。」
顧思淵看了看遞過來的名片,沒接,一字一頓的念上面的title。
「金誠資本?沒聽過,我想我們沒有探討的必要了。」
雖然這種做法很幼稚,但是心裡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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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信男尷尬地收回手,悻悻然地走了。
等他走遠,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們這默契配合的一出好像打破了彼此之前的那點尷尬和疏離。
我打趣他:「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腹黑?」
他撓撓頭,很驚喜:「有嗎?」
他現在笨拙的樣子我竟覺得很可愛,我喃喃自語:「顧思淵,你這個人難道沒有缺點嗎?」
他說:「怎麼沒有,我五谷不分,你是知道的。」
我想到什麼,笑了起來。
高二的上學期,那年春遊去了一個農莊。
一群城裡的貴公子去了那裡覺得什麼都新奇,看見豬在地上跑都會覺得新鮮。
這仿佛到了我的主場,我帶著他們抓螃蟹釣魚,玩得不亦樂乎,到最後一大群人滿身大汗地躺倒在田埂上。
春風拂過臉頰,讓人不自覺地閉上雙眼,沒一會兒顧思淵的聲音伴著和煦的春風傳入我的耳中。
「徐念夏,你懂得可真多,真是寶藏女孩。」
他就躺在我旁邊,雙手交叉在頭頂,嘴角翹起。
我自嘲:「我哪裡懂得多,我沒見過海,沒過去雅魯藏布大峽谷,甚至沒有出過省。」
他眼睛亮晶晶地,直直地看著我:「但你見過麥田,看過豬跑,仰望過星空,你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你真的很棒。」
這樣直白的誇獎,這樣的眼神,讓我恍惚。
人群的喧囂聲被拋在腦後,似乎有風吹過,讓我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心卻在劇烈地跳動。
6
從回憶中抽離,我後退一步,稍微有些別扭。
「你不是說要回學校嗎,怎麼還在北京。」
他像是半開玩笑:「你都不陪我回去,我一個人回去幹嘛。」
他這話說得,我心裡有個想法就要呼之欲出。
他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頭發:「過幾天北京有一個老同學聚會,你會去嗎?」
我斟酌地問:「那江煙去嗎?」
他一愣:「江煙?我沒問。」
腦子裡一下子閃過什麼東西,他說話開始急了:「我不知道她要不要去,跟她沒有聯系。」
他說完補充一句:「我跟江煙隻是朋友,從小就是。」
他是在跟我解釋。
我看著他著急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看情況,我如果有時間就去。」
那次同學聚會,我還是沒去成,臺裡臨時出任務去了武漢,顧思淵跟我開玩笑說本來是他想回來看看,結果我倒先回去了。
回武漢的第三天,江煙和顧思淵再次登上了熱搜,在一起吃飯被拍。
#顧思淵江煙熱戀#
網上新聞發酵得過於快,一個晚上就傳言雙方已經見了家長,準備結婚了。
盡管最開始營銷號的爆料隻是一張模糊的照片,這倒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我看到新聞還不到半個小時,顧思淵給我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微微的電流聲夾雜著他的聲音:「小夏。」
「嗯,我在。」
「新聞不是真的,你信我。」
「嗯,我信。」
「明天是周末,我在高中的教室門口等你。」
「好。」
已經是放暑假的時候,校門口管得不嚴,跟門衛打聲招呼就進來了。
在看到他打電話過來的瞬間我就知道,他是為我而來。
我心中好像對他產生了信任,就好像爬了很高很高的臺階,終於爬到了頂點,看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風景,這風景比想象中好太多了,我以前所恐懼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六月的夜晚,月色襯著燈光,把教室門口照得如白晝。
承載著記憶的月光,灑在教室的書桌上,桌角的書被風吹開,讓我莫名地想起了那次的體育課,他站在臺上,我坐在臺下。
不遠處的腳步聲傳來,他小跑過來還在不停地喘氣,但是眼裡的真誠卻做不得假。
我仰起臉:「你喜歡的是我,不是江煙,對不對?」
他大概沒想到,會是如此直白的開場。
「是你。」他說:「從來都是你,沒有別人,網上的照片隻是同學聚會,有很多同學在場……」
我看著他解釋的樣子,往旁邊的臺階上走了兩步,在視線稍微高於他時,捧住了他的臉。
堵住他的話語,吻了下去。
他的唇很軟,唇齒間有淡淡的薄荷味道。
直到我松開手,他才回過神來,一把將我帶入懷裡。
低聲在我耳邊道:「小夏,小夏……」
他的手臂很用力,牢牢地箍住了我,我心底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十七歲那年,在那節體育課上掐斷過粉筆,在黑板上給我寫下解題步驟的那隻右手,時隔十年,現在溫柔地摩挲在我的腦勺,穿過我的發絲,留下親昵彌久的吻。
我忍不住淚流滿面,心中的枯井被猛然推開,以前的那些自卑與怯懦一股腦地全跑了出來,然後慢慢化為灰燼。
7
在教室的門外,我跟他敘說著那些隱藏在心底的暗戀,我一直以為那些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原來在我自認灰頭土臉的青春裡,他也在熱烈地喜歡我。
我們圍繞著校園逛了很久,路過大禮堂的時候,我指著那架鋼琴。
「元旦晚會的時候,你在上面彈鋼琴,江煙在那裡跳舞,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
他擼起袖子:「我現在給你彈,隻給你一個人彈。」
我補充:「那你要邊彈邊唱。」
「好。」
顧思淵的手指纖長,指尖落在琴鍵上的瞬間,讓我仿佛回到了十七歲。
那架鋼琴正好在燈光下,那時候看那束光真的好長,現在回頭看好短。
他張嘴唱道。
——我肯定,在幾百年前就說過愛你。
我皺眉,打斷他:「等等!」
他停住,看向我:「怎麼了?」
我怪異地看著他,以前沒發現,顧思淵竟然五音不全。
鋼琴彈得五谷豐登,唱得卻顆粒無收。
我心裡的那點感動與滿足瞬間煙消雲散。
我走過去拉起他:「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他一臉奇怪:「不是說遺憾嗎?」
「現在不遺憾了。」
走出了學校,我想起了那封信:「你說你以前給我寫過一封信,是告白信嗎?」
他張了張口,釋懷地笑:「是的,可惜你沒看到,不過現在也不需要了。」
還是挺遺憾的,我沒有看到那封信。
……
後來我點開微博,發現顧思淵在今天早上注冊了微博,發了他第一條動態。
顧思淵v:我暗戀了十年的人徐念夏。
一大波網友在下面留言。
「是徐念夏,我的天,我磕錯了CP。」
「徐念夏我超喜歡,超颯的女主持人。」
他還在評論區留言:現在我要去表白了,有點緊張,希望能成功。
「哈哈哈,不要慫,就是沖!」
「你們真的很配,絕配,天仙配!」
「歪個樓,那江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有一起吃飯的照片。」
我那些分布在各行各業的高中同學紛紛曬出了照片。
「就是一個同學聚會,我作證jpg」
照片是個大合照,裡面有很多人,包括江煙和顧思淵,同時這條微博被很多人轉發。
「我作證!」
「我作證!」
「我作證!」
……
這條轉發裡都是我們曾經的同學,有金牌律師,知名的建築師,醫生等等各種行業翹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