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淩擰著於晁的耳朵,再三提醒:“你可要記住自己的所說的話。”
於晁求饒:“記住了記住了。”
有些事情就像是火,一點點的星星之火,足夠燃起洶洶焰火。
謝靈淩得知於晁在隊裏跟別人起沖突的原因是兩周以後,是於晁的一位同事去她的花店裏買花的時候無意間說漏了嘴。
“……我們知道嫂子你不是這種人,都是王建修碎嘴。”
那位同事面露尷尬,買完花之後灰溜溜地離開。
小縣城就那麽大一點的地方,上次消防隊裏的人見過謝靈淩之後回去各種宣傳,說於晁真真是找了個天仙。有些沒見過謝靈淩的人不免好奇,於是謝靈淩的照片被私下傳閱。就這麽傳著傳著,有人認出謝靈淩。
有些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難免變味。
謝靈淩獨自一個人坐在店裏,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似的。她從未想過和於晁隱瞞什麽,隻不過在沒有任何契機的情況下,這段往事她的確不太願意去訴說。
距離於晁下班的時間還有三個小時,謝靈淩主動給他發消息,問他:【你在忙嗎?】於晁那個時候剛訓練完,捧著手機回複謝靈淩:【還行。想我了?】謝靈淩:【你下班了來我花店,我在店裏等你。】於晁:【嗯。】這幾乎是謝靈淩度過最漫長的三個小時,她獨自一個人坐在花店裏,回憶著和前任的點點滴滴。
花店門外的車來來去去,行人腳步來來回回,謝靈淩低著頭,失魂落魄。
五年前謝靈淩在不知道陳明煦已婚的情況下接受了他的追求,自此,她做了一名“小三”。
陳明煦隱藏得很好,他收起婚戒,租了一套房。每次和謝靈淩分開的時候總是稱自己去出差,謝靈淩就這麽傻乎乎地被騙了整整兩年,一直到陳明煦的妻子挺著大肚子狠狠扇了謝靈淩一巴掌。
“……賤女人!你怎麽那麽賤勾搭有婦之夫!”
“……你這個小三!你父母沒有教過你不要插足別人的婚姻嗎!”
“……我非扒光了你的衣服讓你遊街示衆!這都還是便宜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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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煦和他的妻子算是從校服走到婚紗,兩個人的感情一直不錯。並且在陳明煦出軌的期間,他對待的他的老婆依舊體貼恩愛。
若不是謝靈淩半夜的一通電話,或許陳明煦自以為可以隱瞞一輩子。
那次謝靈淩痛經,她頗為孱弱地給“遠在外地出差”的陳明煦打了個電話,希望能夠得到一些撫慰。不料這通電話卻被陳明煦迅速掐斷。可為時已晚,他的妻子起了疑心。
不是女人的第六感準確,而是男人的行為過於反常。
陳明煦的老婆很快便查出來,他在外面養了一個小三。
無論這一切是否是謝靈淩的本意,可她的確插足了別人的婚姻,當了小三,不是嗎?
她的人生就此染上了一層無法抹去的陰霾,每每夜裏被夢魘困擾,渾身都是冷汗。雖然距離和陳明煦分手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年,可在謝靈淩自己這裏,她無法原諒自己。
有一天晚上謝靈淩在於晁的懷裏也做了這麽一個噩夢,她驚聲尖叫著被嚇醒。見到眼前的人是於晁時,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倒是於晁,他怕她還記著噩夢,一邊緊緊抱著她,一邊打著哈切在和她講冷笑話。
那麽好的於晁,謝靈淩有時候也會想,她根本配不上他的真誠。
那段過往於謝靈淩而言就像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道鮮豔猙獰的傷口,每每想起時,這道傷口便會開始彌漫出錐心的刺痛,清晰地提醒著她,她不是一個善良的人。而今,這塊傷口似乎開始浮腫、發炎、潰爛,這使得她無法面對於晁,無法去想象他在得知她的那些過往時,會不會作嘔。
許久不曾抽煙的謝靈淩再次拿出了抽屜裏的煙,她在店門外面掛了一個不營業的標識,指尖夾著一根猩紅的女士煙,獨自一個人坐在煙霧裏。
周圍被鮮花和綠植包裹,謝靈淩的美帶著莫名的空洞,在煙霧繚繞中,像是墮落凡間的天使,帶有幾分不真實感。
於晁這天下午一下班就開著車直奔謝靈淩的花店,他滿心歡喜,卻聽到謝靈淩說:“於晁,我們分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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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留言
第24章
這是第一次,謝靈淩近乎用祈求的語氣對於晁說話。
於晁的腳步頓在花店門口,問:“為什麽?”
謝靈淩擡起頭,“你都知道了……還問這些有意義嗎?”
“我知道什麽?”
“小三!我當小三!”謝靈淩幾乎用盡了全力撕開自己的傷口,“你都知道了!不是嗎?”
“我知道個屁,我不知道你受的委屈,也不知道你被別的人欺負時有多難堪,更不知道你獨自一個人在外的時候有多孤立無援。傻瓜啊……”
謝靈淩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她迅速低下頭,不想讓於晁看到自己此刻的窘境。
於晁大步走來,不顧一切將謝靈淩攬在懷裏。
他人高馬大,沖擊力巨大,她整個人幾乎被沖撞到牆角。也正是這樣,他高大的身影抵著她,讓她埋在他的懷裏,不用去在意任何眼光。
於晁緊咬著牙:“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嗎?”
兩個人被一層又一層的鮮花包圍,謝靈淩的淚水早已經決堤,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在哭,他的眼眶也莫名濕潤。
於晁雙手捧著謝靈淩的臉頰,鄭重其事地問她:“謝靈淩,就是為了這個,你要跟我分手?”
謝靈淩實在瞧不上此時此刻的自己,好像除了哭,她根本沒有辦法做其他事情,甚至連最基本的回話都不行。
怎麽會這樣呢?
她竟然揪心一般的疼痛,不想和他分開,也舍不得和他分開。
可她又是如此的難堪,像是被活生生扒了一層皮,再也無法面對他清澈的雙眼。
於晁霸道地替她做決定,第一次在她面前大聲說話:“老子不準!聽到了嗎?老子不準!”
他說完狠狠吻住她的雙唇,用力吮著她的舌尖,在她的唇內攪動。
謝靈淩的理智被這個吻徹底擊碎,她不知道自己是逃避現實還是徹底放棄,隻知道這一刻她不想推開於晁。
於晁一遍又一遍地控訴謝靈淩:“你怎麽那麽狠心呢?嗯?”
他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憑什麽說在一起的是你,說分手的還是你?”
他又含著她的唇親吻:“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是肉做的?”
謝靈淩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又被於晁吻得喘不過氣來,她整張臉漲得通紅,缺氧了似的,看起來呆呆的。
於晁反倒笑了,他抱著她坐在桌子上,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那麽跌宕起伏的激烈情緒過後,謝靈淩反倒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於晁。
於晁敞著雙腿,把謝靈淩的雙腿夾在自己雙腿中間,他拉著她的手,微微仰著頭看她:“你介意跟我說嗎?不想說的話也沒事,我不在意。”
謝靈淩並沒有猶豫太久,她選擇把一切都告訴於晁。
這也算是一個契機,讓於晁了解她的過往,好確定是否跟她繼續。
但謝靈淩不知道的是,無論這些過往是怎樣,都不會改變於晁的心意。他之所以想知道,是不想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她。
全程,於晁認真而又專注地聽著謝靈淩訴說那段過往,他一臉心疼地看著她,抓著她的雙手時不時輕輕捏一下,像是無聲的撫慰。
他也終於了解了事情的全貌,知道謝靈淩當初所做的一切並非她的本意。不過,或許人類的本質就是雙標,即便謝靈淩真的做了那些所謂的事情,他也不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責怪她什麽。
而隻要她說的,他都信。
“於晁,我並不是刻意隱瞞。一開始我們關系不明的時候,我是覺得沒必要跟你去訴說這些。後來,我們在一起了,我的生活被甜蜜和幸福充盈著,我也沒再去想過去的事情。我知道你會介意……”
於晁終於打斷謝靈淩:“我為什麽要介意?”
“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公平?什麽是公平呢?”於晁微微笑著,“感情的事情又有什麽公平可言。我暗戀了你那麽多年,你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這公平嗎?”
謝靈淩低低地說:“或許你會發現,你暗戀中的我和實際的我是不一樣的。”
於晁伸手擡起謝靈淩的下巴,問她:“哪裏不一樣?是眼睛不一樣?還是鼻子不一樣?”
他又說:“今天是有點不一樣,嘴巴都被我親腫了。”
謝靈淩破涕為笑,拍開於晁的手:“你正經一點好不好啊?”
最後,於晁起身,他再次將謝靈淩攬在懷裏,對她說:“傻瓜,都過去了。”
謝靈淩好像把該說的話都說光了,她聽著於晁說:“再也不提分手了好不好?是你說的,有什麽話好好說,有什麽問題坐下來好好解決。一上來不由分說先提分手,這算什麽話?”
謝靈淩理虧,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坦誠之後,謝靈淩和於晁之間的感情似乎愈發升溫。
他們之間不再有任何隔閡和間隙,謝靈淩似乎也更加依賴於晁對她的寵愛。
其實情侶間的寵愛都是相互的,於晁對謝靈淩好的同時,謝靈淩對他也是百分之百的寵愛。
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同居在一起,謝靈淩愛在家裏裝點布置,於晁則經常要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於晁的家裏有了謝靈淩之後也更有煙火氣,這讓他每天最期待下班,最期待回家第一眼見到她。
而於晁在謝靈淩面前更是有點恃寵而嬌的意思,這個嬌,是撒嬌的嬌。
八月末的時候,謝靈淩的好友周宛特地從A市過來,說是要見見於晁的廬山真面目。
於晁那天休息,開著車帶著謝靈淩一起去高鐵站接周宛。
後來據周宛所說,她在高鐵站出口第一眼看到於晁的時候就確定他一定是謝靈淩的男朋友。這男人一身的正氣凜然,剛正不阿,加上這個身段,怎麽看都與衆不同。能和謝靈淩相匹配的,自然也要是獨一無二的。
周宛當天來,當天就走了,她真的隻是來和謝靈淩於晁一起吃一頓午飯。幫閨蜜審視過她的男朋友於晁之後,周宛表示很滿意。
周宛的家庭條件很不錯,是以,也算是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不敢打包票第一眼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本質,不過隨著交流談話,總能看出對方有幾斤幾兩。
於晁這個人有禮貌且很大方,在女人面前表現出足夠的紳士和分寸。他說話的時候不會天花亂墜也不會天南地北,給人的感覺特別踏實務實。
他真的是一個特別簡單純粹的人,快三十歲的年紀了,拋開當兵那段過往,幾乎一直都守在這個小小縣城裏。
小縣城不大,能夠玩樂的地方也不多,況且周宛也並不想留下來當電燈泡。周宛從沒有見過謝靈淩陷那麽深的樣子,之前謝靈淩的那段感情周宛也算是看在眼裏。反正周宛現在算是看明白了,謝靈淩的眼裏隻有她的男朋友於晁。
關於這一點,謝靈淩本人是真的沒有發現。
周宛原本想著勸謝靈淩回A市發展的念頭也打消,她對謝靈淩清楚到不能再清楚,知道勸說是沒有用的。周宛忽然覺得小縣城也有小縣城的好。雖然小縣城的經濟條件並不發達,但人們豐衣足食,快遞物流隨處可達。
沒有人規定隻能夠在大城市才能夠生活,隻要有心愛的人,在哪裏都是一樣。
周宛離開前不忘對謝靈淩說:“先說好啊,到時候你結婚一定要請我當伴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