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真的沒有料到於晁這個人會那麽難對付,她開始後悔自己昨晚的沖動。她不想讓於晁送的一點原因是真不想麻煩他,尤其他昨晚又一夜沒睡,這個地方就那麽一點距離,她打個車的確挺方便的。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氣氛有些微妙。
上車之後於晁問她去哪兒,謝靈淩報了自己花店的位置。他沒有多想什麽,發動了車直接上路。
一路上兩個人自然沒有什麽話可說。
謝靈淩下意識看了眼於晁,他的側臉線條硬朗且分明,自然地抿著唇,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生人勿進的意思。
謝靈淩想起,他們在高中那會兒還是前後桌時,於晁一直不是愛說話的人,上課時他認真專注,可一到下課人就會不見。多數時候於晁的課桌下面都會踩著一個籃球,身上熱氣騰騰的。他好像特別愛打球。
他們隻做了一個學期的前後桌,關系都還沒有熱絡,高三的時候就分班了。
於晁那時候在班級裏就已經算是比較出挑的長相了,尤其他個子高,總能讓人在人群中第一眼注意到他。幾次籃球賽過後,他更是成了年級段矚目的焦點。
謝靈淩甚至被迫給於晁傳了幾次小紙條,是其他女孩子傳過來的。好幾次謝靈淩埋頭思考,忽然一張小紙條遞給她,弄得她有些反感。有一次謝靈淩實在忍無可忍,把紙條扔在於晁的桌子上擰著眉說:“能不能讓那些愛慕你的女同學別把紙條傳給我?真的很煩。”
於晁當時忽然被她一通指責,一臉鬱悶地說:“抱歉。”
剛道完歉,他站了起來,嚴肅地說:“麻煩別再給我傳紙條了,再傳我直接交給老師。”
其實那會兒於晁也挺反感那些紙條,都是隨手一扔看都沒看。
許是他長得高大,已經變聲的聲線也低沉,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倒是挺有震懾力。
謝靈淩沒有想到於晁會這麽不給人面子,還以為他都是來者不拒。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於晁就開始暗戀她了嗎?
謝靈淩從小到大沒有暗戀過什麽異性,她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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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而言,十一年的暗戀充其量就是一個數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十一年大約就是四千多天。
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不多時,於晁已經將車停在了花店門口。這不是於晁第一次來這家花店門口,甚至可以說是熟門熟路。
花店的名字叫“花非花”,是謝靈淩在三個月前開的。店門口的牆上刷了粉紅色的油漆,白色的木質門,布置得十分小清新,也非常適合打卡拍照。
謝靈淩下了車,於晁對她道了一聲:“再見。”
但謝靈淩並沒有說話,她已經開始苦惱,覺得於晁一定是個難纏的人。
然而那天以後,謝靈淩和於晁之間沒有交集。她以為的“難纏”,也並沒有纏著她。這倒是讓謝靈淩松了一口氣。可莫名的,她竟然也會期待再見到他的身影。
可他們兩個人的交際圈本來就不同,若不是因為同學聚會將他們兩個人再次聯系到一起,恐怕在這小縣城裏會很難碰面。
果然,整整半個月時間過去,他們沒有再見過。
不久之後就是農歷新年,今年農歷新年在二月初,恰好二月十四的情人節在元宵節這一天。
每年的情人節都是花店生意最好的時候,謝靈淩情人節前幾天就開始忙活。二月十四的那天她一大早開始忙活,生意還算不錯。唯一不太好的,是今天天氣不太好。
上午幾乎下了一上午的雨,好在下午雨停,但路面上還是濕漉漉的。
開花店這件事其實是謝靈淩圓了自己年少時的一個夢想罷了。高三壓力最大的時候,謝靈淩成天幻想著自己長大以後要在街角開一家花店,她天真地以為這樣就可以每天看到各種各樣好看的鮮花,每天都被浪漫和美好包圍。
但開了這家花店之後謝靈淩才算是明白,什麽叫做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不能否認的是,她現在的確有點逃避現實的心態。
情人節當晚,店鋪裏還有好幾束包裝精美的花沒有賣出去。
謝靈淩獨自一人忙了一天,將近淩晨十二點的時候她開始收拾東西。街道上的店鋪都已經關了門,隻有她這家花店還亮著燈。
這個時候,一個醉意燻燻的男人忽然沖到了謝靈淩的面前。
男人渾身酒氣,搖搖晃晃地問謝靈淩:“送給喜歡的女孩子,要送什麽話比較好?”
謝靈淩說:“如果交往了的話,可以送玫瑰花。”
“那這玫瑰花怎麽賣?”
謝靈淩指了指一束大的玫瑰花和一束小的玫瑰花,分別報價:“現在時候不早了,大玫瑰原價399,現在299。小的玫瑰原價299,現在算199吧。”
男人聞言走到那束被燈光裝飾的大束玫瑰花前看了看,又問謝靈淩:“這個多少?”
謝靈淩回答:“299。”
男人嘖了一聲:“什麽破玩意兒那麽貴啊?那旁邊那束呢?”
謝靈淩說:“199。”
男人輕哼:“十塊錢賣給我都不想要!”
謝靈淩無話可說。
兩束花包裝精美,挑選的都是新鮮的玫瑰,而不是月季花。可她的確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也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挽留客人。
男人見謝靈淩不說話,反而更來勁:“你是不是想錢想瘋了啊!別以為我不知道,這種花根本不值錢,也就是今天什麽情人節,你們才漲價的!”
這人像是在發酒瘋,說著就打算用腳踢花。
謝靈淩下意識想去護花,不料被男人一把推倒在地。她的手掌心很快擦破了皮,手指連心,有股鑽心的疼。
這還不算,今天路面上潮濕,她身上的衣服也被弄髒了,謝靈淩下意識對這個男人說:“大晚上的你發什麽酒瘋?要買就買,不買就算了。”
其實謝靈淩心裏也清楚不應該跟一個醉鬼講什麽道理,尤其還是大晚上的,搞不好還會激怒對方。可謝靈淩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她本來就不是唯唯諾諾的性格。
果然,男人被激怒,搖晃著身子就朝謝靈淩走過來,要跟她好好算算賬。
謝靈淩半蹲在地上一時之間起不來,她感覺到腳腕處也疼,像是崴到了。
也是這個時候,於晁的身影忽然出現。
人高馬大的於晁推了那個醉鬼一把,那人搖搖晃晃地坐到了地上罵罵咧咧:“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推老子!”
於晁沒給對方一個眼神,轉身就把謝靈淩攙扶了起來。
這是兩個人距離那晚一個月之後的第一次見面。
謝靈淩有一些恍惚,因為於晁身上的味道莫名讓她覺得很熟悉。她沒有直視他的雙眼,而是看著他的衣角。
“腳傷著了?”於晁問。
謝靈淩搖搖頭:“沒事。”
於晁將謝靈淩攙扶到椅子上坐下,他半蹲到地上,準備擡起她的腳查看。
明明兩個人再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謝靈淩卻覺得這一刻特別別扭。她不想讓他碰,躲了一下,問他:“你怎麽在這?”
於晁沒有強求,他以臣服的姿態半蹲在她的面前,擡著頭看著她:“路過。”
路過?
淩晨十二點路過和他家完全相反的方向?
謝靈淩禮貌地沒有拆穿於晁的謊言。
於晁見謝靈淩一副不自在的樣子,他不在多說什麽,起身,轉而朝那個醉鬼走過去。
他背對著她,身著一件黑色的沖鋒衣,肩寬腰窄,雙腿筆直修長楊。她是見識過他衣服下的身材的,堪稱完美。
謝靈淩不知道於晁對那個醉鬼說了什麽,很快那個醉鬼便站起來,屁顛顛地跑走了。
她有些唏噓,女人和男人與生俱來就是不同的,也是不公平的。她從來不期待英雄救美,可這個時候卻被迫接受於晁的解救。
如果於晁這個時候不出現在這裏,她是不是會被那個醉鬼欺負?
倒也不一定,以她的性格,對方也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醉鬼跑走後,於晁轉過身來。
這幾天天氣轉暖,路兩旁的鵝掌楸反季節開始落葉。黃綠色的落葉一片片鋪在道路上,倒也別有一番意境。
於晁背對著路燈朝謝靈淩走來,光影從他的頭頂灑下,似乎將他整個人打了一層柔光。他的確是對謝靈淩撒謊了,並不是路過,而是一直在守在她的不遠處。
今天於晁休息,從上午他就來花店對面了,那時候下著雨,隔著雨簾他看不清她,但也足夠了,他並不奢求太多。
其實去年這家花店開業後不久,於晁就會習慣性會把車開到這裏。他坐在車上,遠遠地看著在花店裏忙活著的謝靈淩。很多時候花店裏沒有生意,她會搬出凳子坐在店門口曬太陽,發呆。有時候她會穿著圍裙修剪花枝,包裝。有時候她會捧著手機傻樂,不知道是在和誰發消息。
謝靈淩不會發現於晁的,因為他一直和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他不會打擾到她,也不會給她造成任何的困擾。
“你可以走路嗎?”於晁問。
謝靈淩嘗試著站起來,腳踝處有點疼,倒也不是不能走路。
這個點是真沒有什麽人來買花了,謝靈淩將擺在門口的鮮花收進去,於晁主動地幫她打下手。
於情於理,謝靈淩也應該對於晁說一聲謝謝的。
等準備關了店門的時候,謝靈淩隨手給於晁拿了一束向日葵:“謝謝你,這是送你的。”
作為一個男人這輩子大概很難會收到鮮花,可於晁卻在情人節的這一天收到一束向日葵。
他不知道謝靈淩這是欲擒故縱還是一時興起,但他從沒有想過抱著玩玩的心態。
於晁接過花,又問:“為什麽送我花?”
謝靈淩誠實地說:“謝謝你剛才幫我。”
於晁由衷地說:“不用謝,遇到剛才那種情況,即便你是個陌生人,我也會幫的。”
謝靈淩了然:“好吧,那你把花還給我。”
於晁卻孩子氣地反手把花放到了自己背後:“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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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謝靈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的就上了於晁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