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輝斜眼看著,“上什麼?”
孫玉河語氣頗酸:“反正這種事你無往不利。”
許輝搖頭,有點無奈。
“你沒見到,真的很普通啊。”
“媽的……得了便宜又賣乖。”孫玉河忍不住罵道,外面傳來大海的吼聲:“酒吶?!他媽的啤酒被你們倆偷喝了是不是!”
孫玉河往外喊一聲:“來了!”
拿著酒瓶去外面,剩下許輝原地伸了個懶腰。外面卡拉ok機震耳欲聾,許輝打了個哈欠要往回走,餘光掃到冰箱,腳步又停住了。
拐了個彎進到廚房裡面,打開冰箱,又捏了兩片檸檬放到嘴裡,這才回到客廳。
*******
所謂意念決定成敗,這句話放在高考生身上格外管用。
辛苦勞作了一個周末的白璐憑借自己強有力的信念硬生生地戰勝病魔,周一上學的時候已經好了不少,到周三基本一切如常了。
六中是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但是大多學生都有,調成靜音,悄悄地帶著。
白璐的手機一直裝在書包最裡面。
從周日回到宿舍開始,她就沒再拿出過手機。
她對待問題,有著很明確的界限區分。
學霸同桌玩笑日益減少,因為再過幾天,他就要去參加化學競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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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瀚文不住校,他家裡在附近給他租了個房子。高三這年他媽媽特地辭了工作,在家照顧他,幫忙備考。
因為住得近,吳瀚文每天到校很早,早到可以跟住校生白璐同學媲美。
周四清晨,白璐又是第一個到班級,坐下之後沒一會吳瀚文也到了。
“你最近上學都化妝麼?”白璐看著吳瀚文的黑眼圈說。
吳瀚文坐下,“別這麼損啊,積點口德。”
白璐重新低頭做題。
今天課比較松,下午三節自習加一節體育課,相當於一個下午的自由時間。
學霸照常去圖書館自習找感覺,整個人學到入定狀態,一直到最後一節課下課鈴響了才回過神。
一看表,慌慌張張收拾東西,一路小跑回到教室。
教室裡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同學基本都去吃飯了。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登上講臺。
一抬頭,驚訝地發現黑板已經擦完了。從幹淨程度看,應該是先用黑板擦擦了一遍,再用湿抹布擦一遍。黑板槽裡整潔如新,太短的粉筆頭都被扔掉,換上了新的。
轉頭,地面也打掃好了,牆角的垃圾也已經倒掉了。
吳瀚文張張嘴巴,看向自己的座位。
白璐不在,應該去吃飯了。
吳瀚文回到自己的座位,把書本放到桌子上。
今天是他掃除——不過更準確地說是他們這一桌做值日生。
事先分配工作的時候,吳瀚文秉承著男人鐵肩擔道義的偉大精神,攬下了黑板窗臺倒垃圾三項工作,隻留給白璐一項掃地。
“哎……”
吃完飯,學生陸陸續續回來上晚自習。
白璐回來得不早不晚。
她安靜地入座,安靜地拿書,安靜地掏筆,然後安靜地轉頭看著吳瀚文。
“咱倆第一次見面?”她說。
吳瀚文嘖一聲:“你看,你這樣就生疏了不是。”
白璐:“那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吳瀚文:“你不明知道。”
白璐轉過頭做題,吳瀚文歪著頭從下而上地看她。
“對不起啊。”這句還挺誠心。
“沒事。”
“我是真的沒注意,放學鈴響了才回神。”
白璐轉頭,“你這道歉呢還是自誇呢。”
吳瀚文笑了笑,“明天我做東,食堂一日遊。”
白璐靜靜地看著他,吳瀚文改口:“就請你吃頓飯,我是真的挺不好意思。”
“行。”
晚自習下課,白璐往宿舍樓走,路過學校小樹林的時候,隱約看見兩個往校門口走的背影,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將手拉在了一起。
就那麼幾秒鍾的時間,又分開了。
高三生活如同復制機,一天接一天地刻印著,按部就班。
可在這循規蹈矩的堅實土地下,偶爾也會有一兩根不堪寂寞的野草,順著縫隙,悄悄地生長。
許輝是什麼時候想起白璐的呢?
第一次是在檸檬吃完的時候。
他喜歡吃酸,青檸檬配上蜂蜜在夏日裡簡直完美。許輝不住校,晚上回家無聊就吃幾片,三四天就吃完了一罐。
那個時候他想了白璐一次。
第二次是周五晚上。
周五職高放學時,照例聚餐出去玩。男生們張羅著要去網吧,包了一個大包間,吃吃喝喝玩玩鬧鬧。許輝不太喜歡玩遊戲,就開了一臺機器看電影。
挑了幾部電影,都覺得無聊,正準備睡一會的時候,旁邊的孫玉河湊過來。
許輝跟孫玉河一個班,坐得又近,幾乎是抬頭不見底的程度。可這次不知為何,見到他的一瞬間,許輝就想起了那個小姑娘。
也是趕了巧,孫玉河也隨口問了句:“你那位有緣少女呢?”
許輝沒說話。
孫玉河:“給你打電話了沒有?”
許輝靜靜地坐著,孫玉河眨眨眼。
“不是沒搭理你吧。”
“滾。”
“哈哈……”孫玉河點頭,“我滾我滾,哈哈……”
他想起了白璐,這個星期的第二次。
許輝掏出手機,他手機上各種社交軟件常年處於忙碌狀態,找到通話和信息兩欄,許輝簡單掃了一遍,白璐並沒有聯系過他。
許輝站起身,來到網吧外面。
“去哪兒呀?”後面有人問。
“抽煙。”
小葉嘀咕,“網吧裡又不是不能抽煙。”
大海旁邊說:“男人的事你們女的就少問。”
轉眼間又撕了起來。
許輝推開網吧門,外面的空氣比屋裡強一萬倍。
夏夜清爽,風吹得許輝眼眸半眯。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然後按下通話鍵。
六中在上晚自習。
背後的包猝不及防地震起來。
白璐正在做一份英語聽力。
六中為了讓高三同學能練習聽力,專門給每個學生發了一個小型收錄機,隻能播放與試卷配套的英語聽力題。
她插著耳機,耳中是標準的美式英語,正在讀選擇題。
她抬眼,包老師一臉嚴肅地批改試卷。
她眼中凝住。
背後一下一下不僅僅是震動,也是提醒,是信號,是一種證明。
白璐淡淡地回過眼,專心將後面的題做完。
手機響過一次就不再響了。
晚上放學,白璐回到宿舍,撥通了許輝的電話。
網吧裡玩得熱火朝天,許輝把手機拿出來,掐掉。
過了幾秒,鈴聲再響,再次掐掉。
第三次響起,許輝才緩緩站起往外走。
又回到了剛剛抽煙的地方,許輝接通電話。
“喂?”
“許輝?”
“不然呢。”
白璐小聲說:“你剛剛給我打電話了……”
“不然呢。”
“我手機放在家裡,今天沒有帶。”白璐說,“對不起……你找我有事麼?”
許輝淡淡地說:“沒事就不能打電話了。”
白璐連忙說:“不是這個意思。”
白璐說話聲音小小的,又輕又細,許輝聽著,莫名想起了她那天的白色衣服,和軟軟帶卷,會在陽光下變成金色的頭發。
還有她低著頭捧著檸檬罐的樣子。
許輝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在褲兜裡,看著馬路上的車。
“你上學忙?”
白璐:“還行,也不怎麼忙。”
“沒給我打過電話。”
白璐解釋:“我想打來著,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就……”
許輝沒等她說完,活動了一下脖子,低聲說,“周末有空麼。”
白璐抿抿嘴,“要做什麼?”
許輝:“出來玩。”
“去哪?”
許輝皺眉,靜了一會。
白璐心想,他並不擅長約人。或許是因為他總是被約的那一個。
過了一會,許輝道了句:“算了……不用來了,我先掛了。”
關電話之前,白璐趕著問:“東西你吃完了麼?”
“啊。”許輝這才想起來,“吃完了。”
白璐:“還想要麼?”
許輝沒說話。
白璐:“我周六晚上去你那拿罐子,再給你做。”
還是安靜。
白璐等了一會,慢慢開口:“還是……先不做了?”
又是十幾秒過去,白璐聽見許輝淡淡的聲音。
“幾點。”
章節目錄 第十章
最後他們約在了周六晚上六點。
“那麼晚?”許輝隱隱有些不滿意。“周六又沒事,為什麼不早一點。”
“我周六白天要幫家裡做事……”女孩打著商量的語氣,“一直到晚上。”
“……好吧。”
周六就算不上晚自習,也要五點多才放學。
躺在床上的時候白璐想起,周日真的要回家一趟。
白璐家雖然是本地的,但是因為距離學校太遠,最後也選擇了住校。白璐的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因為白璐從小比較懂事自立,所以也不怎麼特地管教她。
一般來說白璐兩周回家一趟,跟父母聚一聚,說說學校的情況,父母再給她一點零用錢。
周六白天照常上自習。
許輝一共打來兩通電話,一個是上午十點多,一個是下午兩點多。
兩次白璐都沒有接。
晚上五點半,白璐開始收拾書包。
“哎?等下晚自習不上了?”吳瀚文說。
“嗯,先回去了。”
吳瀚文:“回家?”
白璐搖搖頭,“回宿舍,明天回家。”
“回宿舍多沒學習氣氛,在教——”
白璐拎起書包往外走。
“嘿……我說不是……你這怎麼又不聽人把話說完。”吳瀚文盯著白璐背影瞠目結舌。
後座的李思毅又幽幽地抬頭。
“學委,你也不容易。”
吳瀚文回頭瞪他,“什麼?”
李思毅小眼睛緊緊盯著他,聲音深沉地說:“看著我的雙眼……”他伸出兩根手指衝衝吳瀚文的眼睛,又轉過來對了對自己的眼睛,神神叨叨地說:
“不要想著隱瞞,我早已洞穿真相。”
吳瀚文靜靜地看著他,半晌點點頭,輕聲說:“行。”轉過頭,“以後碰見不會的題你也自己做法求解吧。”
“臥槽?”李思毅小眼睛瞪起,“學委!”從後面抱住吳瀚文肩膀,“學委我錯了啊學委!”
周末超市人有點多,這是白璐始料未及的。
排隊結賬的時候已經五點五十多了。
許輝的電話又打來。
白璐把塑料袋換了一個手,接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