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沒頭沒尾的闲扯了幾句,陳鹽低頭頻頻看手機,袁野見狀,問了句:“有人查崗啊?”
陳鹽說:“你懂就好,時間差不多了,要不撤吧?”
他撇撇嘴,問了句:“住哪兒啊,送你吧。”
陳鹽得令般,立即起身說:“剛剛已經叫車了,司機馬上就到了。”不停看手機就是看司機到哪兒了。
正說著,手機響了,陳鹽接起來「嗯」了聲:“馬上。”
然後對袁野說:“司機到了,我下去了。”
他一聽,不樂意了:“你這行為,讓人相當不爽,就像是吃幹抹淨了就跑啊?”
師傅在外頭等著,陳鹽也比較急:“真不是,車都來了,這會兒叫車不容易,要不,這頓算我的,我請你。”
看她急了,他說了句:“逗你呢,算了,走吧走吧。”
陳鹽一看他態度緩和了,就又多嘴問了一句:“要不你盡快給我辦離職吧,我回頭請你吃飯。”
他不為所動:“真不是我不給你辦,程序就是程序,做為老板瞎搞隻會讓人詬病,咱還得按規矩,一個月,隻能多不能少。”
陳鹽沒回答:他瞎搞的事兒也不少,作為老板遲到早退不讓人詬病?
他可能覺得她不高興了,安慰了句:“放心,誤不了你跟鄉長的良辰吉日。”
“……”回到家中,可能是和老相識敘舊的原因,她竟然晚上失眠了。
半夜十二點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她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烙大餅。
一看是袁野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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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鹽本來不想接,就假裝沒聽到,任由它響了很久,沒想到剛靜下來又重新響起來,大有她今晚不接就不依不饒的架勢。
陳鹽想:為了和平離開,最多再忍你一個月。
就接了起來:“喂?”
那邊聲音微醺:“睡了嗎?”
“嗯,本來是睡著了,被你的電話叫醒了,什麼事兒?”
“陳鹽,我跟你說。”
說吧,說完趕緊睡覺去。
“你聽著了嗎?”
“嗯,聽著呢。”還非得讓人回應,“你醉了吧?”醉鬼說話靠譜嗎?中聽嗎?
那邊說:“沒醉,和你散伙後回店裡遇到幾個熟人,喝了幾口。”
嘴都瓢了,不像是隻喝了幾口:“大半夜給女員工打電話,沒醉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那邊「呵呵」的笑:“我就說,你這性格,就沒那麼好對付,連老板都敢懟。”
陳鹽說:“沒,誠懇的勸誡,忠言逆耳。”如果成為了前老板,相信這勸誡就會更逆耳了。
他長嘆一口氣:“我對你和俊子是有些愧疚的。”
他愧疚什麼?
陳鹽說:“跟你沒關系吧。”不用老給自己加戲。
那邊聲音高了幾分:“怎麼沒關系,我這不是擔心你倆分手,是因為我把項目拿到手了。”
陳鹽說:“你確實想多了,跟這件事沒關系。”
那邊精神一振:“是吧,我就說不應該啊,公司又不是你家的,你至於用這件事兒上綱上線嗎?就你們單位情況,我也不是不清楚,著重培養了幾個能喝的,漂亮的,整天花枝招展嘴上抹蜜的到處忽悠。
就你這模樣,肯定是你們單位的重點培養對象,不過咱倆心裡都有底,你這性格,不突變是培養不出來的……”
長篇大論了這麼多,你到底:“你想說什麼?”
“你沒聽明白嗎?就你,一個小員工為了一個公司標沒中跟俊子鬧分手,根本不可能嘛。”
你這不是也清楚跟你沒關系。
“我心裡清楚是一回事兒,壞就壞在你倆是那段時間散的……”
陳鹽打斷他:“我倆是因為私人原因。”
“你早說!我也就不用抱著這麼一丟丟若有似無的愧疚活著,成天看俊子臉色了。”
這一丟丟若有似無的愧疚感讓陳鹽想安慰都感覺無從下手。而且,你看他臉色,不是因為你得仰仗區長這個招牌給你撐腰嗎?
他又問:“我當時看俊子狀態,沒敢問,但直覺是你甩了他吧,要說俊子的個人條件,那方方面面都相當可以了,什麼私人原因?難道他那方面……不行?”
陳鹽:“……”
那邊又說:“這不就因為感覺欠你倆的,今晚我給俊子通風報信了。”
陳鹽忽然覺得手心微微出汗,電話那邊的聲音就變得不那麼清晰起來,今夜的失眠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她知道,袁野特別愛管他哥們的闲事兒,尤其是女人方面的。
陳鹽想起有一次袁野在店裡偶遇劉奕然也給他通風報信了,那時候他把劉奕然誇成頂級尤物,這次他會怎麼形容她:哎,你說巧不巧,妙不妙,我今天才知道陳鹽在我公司,哇,今天我一見,才懂了你倆為什麼吹了。
那臉,那氣質,是照那劉奕然差遠了,你看不下去甩了也正常,別的不說,你找女人的眼光可真是越來越差了,寧缺毋濫啊,兄弟……
“你聽著了嗎?”
陳鹽想嗯一聲,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這個聲音。
他「嗨」了聲:“我還以為能去他跟前賣個好,就跟他說你在我公司上班,要辭職回家結婚,結果,他跟我說,幹他屁事兒!我去!”
呵呵,是他會說的話,要論翻臉不認人,可沒人比得過他。陳鹽從未像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去年及時止損是一件十分明智的選擇,要是她不主動走,可能會被一腳踢走。
“我還真是狗拿耗子,失策,早知道不摻和你倆的事兒。我哪兒知道你倆掰的這麼徹底,我還尋思告訴他後,他能帶著哥幾個去你老家跟鄉長搶親呢,想想這畫面,我血都熱了,結果這盆涼水澆的我,感覺武功都廢了……”
陳鹽沒心情跟他廢話:“不好意思,洗洗睡吧,好夢。”
“我這正聊的起勁呢,你就要拜拜了?”
你不困別人也困:“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和工作有關的話,可以問,無關的話,我不回答請你不要公報私仇。”
“不想回答就直說,你這職位有什麼屁事兒需要我問啊?”
“……”
“你倆為什麼當年結仇成那樣,又搞到一起,既然都一炮泯恩仇了,又因為什麼崩了?”
陳鹽沉默了一會兒,那邊也沒聲音,在這安靜的夜晚,在這難得的停頓中,她好像聽到了那人特別無情冷漠又厭惡的聲音,在她耳邊在她腦海裡,對她說:“幹我屁事兒!”
陳鹽忽然想問問他的好兄弟:“我以前不明白,為什麼男人有兩幅面孔,當他是陳念北的時候,可以每天陪著你,可以上學放學騎車載你,可以幫你抄作業,可以陪你上山打鳥下河摸魚白天遛狗晚上逗貓,可以替你頂包壞事兒,等他變成了馮珂,就假裝不認識你了?”
“行吧!懂了,原來你還是忘不了馮兄弟。”
陳鹽繼續說:“還有你的好哥們,他忽然冒出來當冤大頭,又請客又給你介紹兼職,讓你誤以為他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
但他轉頭就要睡你,你隻不過是拒絕了他,他竟然就翻臉了。我一點兒都不喜歡他,我不能拒絕他嗎?
追我的人多了,憑什麼我就該看上他。你見到當年他翻臉的態度了吧,讓我跟吃了狗屎一樣難受,從那以後看男人都發怵。”
“當年我所知道的故事是你腳踏兩條船,翻船了;說實話,後來你和俊子又搞到一起,我真的太吃驚了,這都能翻篇,俊子是被你下藥了吧。”
“翻篇了他就不會報復我了,我倆更不會搞到一起了,我在公司酒桌上碰到你的好哥們,他要惡心我,要糟蹋我,我就是不願意跟他鬥來鬥去,他願意怎麼樣怎麼樣吧,得逞了就沒意思了,也不給我使絆子了,我以後可以安安心心的過我自己的日子。所以,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結婚幹他屁事兒;
如果今天是他結婚,你來告訴我我也會回同樣一句,幹我屁事兒。我倆真是斷的幹幹淨淨,過往恩怨也一筆勾銷,從此就互為路人甲。”
那邊依舊是沉默,陳鹽等了一會兒,感覺應該是這個故事太無聊,把熱衷八卦的老板都給聽睡著了,低聲說了句:“掛了……”
那邊忽然說了句:“哥幾個本來感覺俊子跟你那段時間整個人都挺不一樣的,都以為他鐵樹開花走認真路線了,沒成想……”
“挺認真的,挺投入的,享用他的戰利品。”
袁野:“你是不是跟我開黃腔了?”
陳鹽:“……”
袁野說:“我覺得你對這事兒的看法有點兒悲觀了,想那麼深入幹嘛呢?喜歡就一起玩兒唄,你們女人就愛提什麼柏拉圖,什麼真愛,那都是虛的,都是食色男女,再愛,多巴胺也就分泌兩年,你覺得他玩兒你,怎麼不想想你也玩兒他了,那白馬會所,就那些鞋拔子臉,削骨頭臉,比俊子不知道差多少,有多少人傾家蕩產都往裡填錢買笑。”
果然,他這種有對象還出軌的人,看問題的角度就是和普羅大眾不一樣,陳鹽頓時覺得今天一番傾訴都喂了狗。
既然他把他哥們比做牛郎,那她也點評他哥們幾句:“別的不知道,你花了錢,牛郎肯定對你笑,極盡恭維讓你舒坦,你哥們,差評。”
袁野嘿嘿樂了:“你不是也說到重點了,那不是你沒花錢嗎?不花錢還想怎麼著啊,你倆的閨房樂趣就別跟我講了,弄得我怪羞澀的。怪不得嘉嘉對我難分難舍,外頭都是什麼男人啊,像我這樣知冷知熱的好男人要絕跡了。”
“……”陳鹽已經盡量又盡量委婉了:“像你這樣,把出軌當成驕傲和資本的,好,男人,真不常見。”
他嗤笑一聲:“你的道德標準高也沒見你守身如玉啊,這年頭,該釋放就釋放,身體自己的,快樂也是自己的,我人生的目標就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
對不起,打擾了,不該以正常人思維來臆想你,你的獸性已經完全吞沒你那僅存不多的人性了。
第39章 官宣
第二天上班,陳鹽明顯感覺大家對她的態度不一樣了,怎麼說呢,謹慎且……友好。
到了下午,楊經理實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打聽陳鹽和老板什麼關系?
陳鹽說:“我有個走動頻繁的舅爺爺的外孫子和老板是大學同班同學。”這是實話,馮珂和他大學同班同學。
楊經理恍然大悟:“原來是你親戚介紹你和老板認識的,那你是不是陪著老板從一無所有一直打拼到現在的。”
嗯?楊經理可真能聯想:“我可沒這個榮幸,我倆斷聯好多年,最近剛聯系上,他這也是沒想到我會在咱們單位上班。”
楊經理忽然問:“他沒想到,你來之前應該知道這是誰的公司吧?”
是,她知道,她不是以為她一個普通員工,應該去留隨意,不一定能碰到嗎,也確實,如果不是離職要老總籤字,她倆還真遇不上。
“嗯,我知道,不過我入職是通過正常招聘進來的。”絕對不是關系戶,這點得說清楚。
楊經理神秘一笑,沒再繼續問。
陳鹽覺得她和袁野的關系其實就是認識,談情分談不上,再怎麼解釋也就是認識而已,不繼續問了也好,問了也沒什麼可說的。
隻是萬萬沒想到,群眾的眼光不一定是雪亮的,一定是以自己的偏好來傳播消息的,陳鹽和老板關系的走向越來越失真,最後成型的謠言是這樣式兒滴:
老板跟研發部陳鹽曾經是戀人關系,分手後,陳鹽表面上為了工作實際抱了復合的目的應聘來到公司,經過女方一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復合後老板覺得不方便,才讓她離職的。
陳鹽察覺到這波謠言的時候,已經是一周之後了,她思來想去,覺得十分不妥,這種謠言影響特別不好,之於她,快走了,撐過這幾天就不受影響了,對於老板可不一樣,影響他企業家形象。畢竟他要發展要壯大要帶領大家走上上市公司的康莊大道。
雖然那次通話後,他倆也沒再聯系過,陳鹽在公司也一如既往的沒有遇見過這位神隱人士。
但是,基於這個明明不是她散播的謠言,卻莫名讓她覺得對不起他的緣由,她還是給袁野發了信息:“公司有咱倆的謠言,要不給我趕緊辦理離職吧。這樣對你比較好,對公司也比較好。”
隔了很久袁野才回:“什麼緋聞?”
你作為公司掌陀人,能不能對公司上點兒心,這件事兒多少也是最近公司最熱門的話題了,不然她這個當事人也不可能聽到風吹草動。
陳鹽實話實說:“為了說明你我男女朋友關系,腦補了一出大戲,挺離譜的。”
那邊秒回:“誰追的誰?”
“女追男!”
“那就好,反過來我肯定不樂意。”
“……”見她沒回復,他又發了條:“不過你跟老板傳緋聞,這波怎麼感覺也是我吃虧。”
雖然傳聞是她追他,但陳鹽不得不承認他吃虧比她多:“所以我才說盡快辦理離職,減少你的虧損程度。”
那邊回復:“你就崩操老板的闲心了,員工最熱衷的不就是老板八卦,反正不傳跟你也傳跟別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讓你沾就沾了吧,誰讓咱倆朋友呢。”
謝謝啊,她不需要,他怎麼不想想為什麼不是她就是別人,他要真潔身自愛就既沒有她也沒有別人。
大概是陳鹽這則通風報信的信息,成功打進了敵軍內部,讓日理萬機又日進鬥金的青年才俊又冷不丁想起了她,自那以後,沒事兒就常來騷擾她。
比如,有事無事給為他打工的人發個消息:“忙什麼呢?”
上著班能忙什麼?
“為您打工中,忙,勿擾!”
“回消息這麼快你就裝忙吧。”
回消息快是想麻溜的一口氣拒絕。
他又發:“中午約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