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一進電梯就感慨:“上午十點之前就沒上過班,下午三點不到就下班了,這是什麼命啊。”
陳鹽想:含著金湯匙出生,整天吊兒郎當的,沒想到學習挺好,事業也順風順水,他的人生還真是毫無荊棘隻有驚喜,肯定是拿了天選劇本。
再一次是年會時候,這時候公司掌陀人總是需要進行年終總結,過去一年多麼成功,未來一年有什麼挑戰,公司發展方向,未來戰略等等這些陳鹽這種鼠目寸光之人不太關心的內容,他平常看著懶散,不知道為什麼年終總結的這麼帶勁。
就像這一年那個遲到早退的不是他,而是加班加點帶領大家齊頭奮進一樣,洋洋灑灑說了將近一個小時,拖到冷盤上齊,熱盤變冷,陳鹽餓得前胸貼後背,眼巴巴的看著一桌佳餚泛起了油膩,才終於看到他舉杯要跟所有人同慶一下。
陳鹽是來吃飯的,boss顯然不是,於是她肯定也吃不心靜吃不痛快,年會該走的程序他一個也不落,飯中,他和幾個公司高層端著酒杯挨桌與民同樂,快到陳鹽這桌時候,她溜去衛生間貓了一會兒。
後來陳鹽部門領導楊經理說要代表她們部門去大BOSS那桌敬權利的中心一杯,可能是想帶一個門面過去吧,不然沒有理由喊上陳鹽。
陳鹽以身體不適,沒法飲酒拒絕了,她想低調做人,要是被他知道她在他公司謀生,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
可想而知這次年會,散場後陳鹽有多麼悵然若失。
好像每個人都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無論是奮鬥還是成功,隻有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非常迷茫。
回到家,她手機收到一條消息,打開是群聊裡面思容發的一張結婚證:妹妹終於在變成剩女之前把自己嫁出去了。
@了她和芃芃:你倆加油!
芃芃直接甩出一張和一個男人臉貼臉的合影,回復:恭喜恭喜,不過,男人,姐可是不缺的。
秦琳發了一張自家閨女的照片:恭喜恭喜——那就趕緊要個娃吧。
缺錢,缺男人,連工作都沒有方向,陳鹽有點兒生無可戀了。
陳鹽:不稀罕男人,我缺工作。
思容:放著這顏值不去勾搭男人,都有工作了還瞎琢磨,傻了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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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琳:忽然是怎麼了?你現在的工作不是挺好的嘛?待遇也好,跟你上份工作又一樣對口。
陳鹽:不好,這份工作讓我沒有奮鬥的動力。而且,這份工作在度過起初金錢帶來的滿足感後,越來越讓我覺得自己活的就像見不得光的小強。
後面這部分是她在心底說的。
芃芃:我看你是闲的,不行你跟我搭伴繼續讀博吧,寫論文寫的你頭禿,你就有奮鬥的動力了。
秦琳:要不你去考公務員?這樣咱們寢室,就業方向就全了,讀博的,外企的,國企的,考公的。
思容:做的實在不開心咱就換,又不是鐵飯碗,慢慢找唄,這次就騎驢找馬,找個心裡滿意的。
對,陳油也說過,騎驢找馬。萬萬不能因為這裡待遇好就忘記初心,從今天開始,她要牢記初心,不忘使命,深度挖掘新機會。
陳鹽過了春節就著手找工作了。
大概霉運走的久了,幸運就來光顧了,春節後陳鹽找了幾個月工作,經過層層考試面試,意外的被一家高校錄取,做經管學院的後勤服務工作,竟然還有編制。
還真是無敵幸運。
陳鹽在確定入職時間後,立刻就打了辭職報告。
楊經理挺意外的:平常看著挺踏實,話也不多,幹活也不偷懶,挺老實的小姑娘,怎麼說辭職就辭職:咱們公司目前正值上升期,西邊那座山開發完了,妥妥上市沒問題,倒時候不說待遇提高多少了,光原始股一項福利就能賺個大的,最近隻見進人,哪有辭職的。你提辭職,是以退為進?對薪資不滿意?對職位有要求?
陳鹽:都不是,志不在此,覺得這份工作不適合自己,想趁著年輕轉換跑道。
楊經理有點兒跟不上現在年輕人的思維:你怎麼知道換個跑道就是適合你的,這萬一換完了還不如這邊,後悔可來不及的,年輕人,雖然多嘗試不是壞事兒,但是能夠堅持不懈的做一件事,也是一種沉澱,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陳鹽搖頭:我考慮半年了,公司前景有多麼好我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真的覺得不合適,我也不會這麼堅定的。
這下楊經理不方便說什麼了:那好吧,你的辭職申請我會提給HR,不過不會那麼快批下來,離職需要袁總籤字,可能會慢一些。
“普通員工離職還需要袁總?”招人都不需要透過他。
“袁總別的不在意,特別關注員工是為什麼離開的?是公司待遇不好?福利不佳?平臺不大?每個準備離職的,他大都會單獨談話,好多都談完留下了。”
陳鹽:“……”這人,操心的點十分怪異。
提出辭職兩天後,陳鹽接到一個電話:“您好,陳鹽,我是總經辦的Lisa,袁總讓您現在來一下他辦公室。”
陳鹽想,該來的終於來了,她舒了一口氣,反正要走了,沒必要畏畏縮縮躲躲藏藏得了。
領導辦公室在八樓南側那一大片她從未踏足過得區域,大BOSS辦公室外的格子裡,Lisa見到她,起身走到辦公室,敲了敲門打開:“袁總,研發部陳鹽到了。”
然後,挺禮貌的側身讓她進去,又給輕輕帶上了門。
陳鹽就覺得大BOSS的辦公室特別大特別明亮,還沒來得及觀察布局,就聽到一句:“嚯,還真是你!”
陳鹽嘴巴張了張,在袁總和袁野兩個名字之間橫跳了兩次,也不知道稱呼哪個合適,喊袁總吧,不符合她倆已經認識的現狀;
喊袁野吧,又有種裝熟的感覺,萬一他翻臉不認人,她喊袁野就尷尬了。
所以,她沒喊,就默默的笑了笑。
他起身,手中拿著她的簡歷,對她揚了揚,指了一下坐的位置:“我剛收到這份離職申請的時候,以為同名同姓呢。不過,畢竟咱倆同行,我就去公司網站看了一下簡歷,哇,陳鹽,你可真夠可以的,在公司貓了這麼久,我竟然都不知道。”
陳鹽邊聽他長篇大論,邊聽話的走到辦公室一角靠窗的沙發椅邊上,但沒有直接坐。
在公司待了將近一年,他作為領導的形象已經根植於腦海中,領導沒坐她也不便於先坐。
他把簡歷扔回桌上,問了句:“怎麼都不聯系我?”
她回話:“我沒有和老板熟悉到可以主動套近乎的程度……”這是事實。
他撇了下嘴角:“茶還是咖啡?”
陳鹽說:“不渴。”希望這個談話越短越好。
他按了下座機快捷鍵:“Lisa,兩杯紅茶。”
他走過來後,看陳鹽還站著,調侃道:“怎麼了?坐啊,哎?你該不是不敢坐吧?”
在公司,她一直都是禮貌,聽話,老實巴交的態度,不是不敢,而是下屬員工的分寸。
她沒回答,隻是默默的坐了,直奔主題:“公司離職手續辦的快嗎?”
他挽了一邊袖口,笑著也坐了:“還沒談呢,你急什麼?”
Lisa敲門進來了,亭亭款款的把茶放下,對老板笑了笑,出去了。
被茶打斷談話,讓陳鹽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先聽領導怎麼談。
他見她沒說話,想了想:“升職加薪的話,考慮留下嗎?”
又來了,陳鹽辭職理由寫的很清楚了,她回的斬釘截鐵:“不考慮。”
他又問:“要去哪兒高就,態度這麼堅決。”
陳鹽回:“打算離開北京。”
假的,她不想透露自己的去向,怕沒塵埃落定之前被攪黃了,畢竟吃過他發小的虧。
他挑眉問道:“去哪個城市高就?”
陳鹽說的一本正經:“回老家結婚。”
他表情有些耐人尋味:“怎麼你都在北京站穩腳跟了,還要辭職回老家結婚?犧牲這麼大,這是找了你當地首富結婚啊?”
陳鹽回:“差不多吧,比首富厲害,鄉長。”反正都是謊言,就吹牛不嫌事兒大了。
他一時語塞。
陳鹽估摸著他說恭喜不符合他大BOSS的身份,給小員工說恭喜有點兒掉價?
他忽然說:“你這是心想事成了,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目標不就是傍個鄉長嗎?就是這鄉長,聽著感覺挺老的樣子?你這是找老公呢還是找爹呢,不是給人當後媽去吧?”
真夠損的,憑什麼韓俊年紀輕輕就能當區長,她找個鄉長就是個老家伙,忒瞧不起人了。
陳鹽說:“沒有,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感情。”
他奇道:“不能吧,馮兄弟下鄉了?”
青梅竹馬又不止他一個:“不是他。”
他挑挑眉:“那你可真夠忙活的,一邊睡在俊子被窩裡,一邊心裡掛著馮兄弟,就這,老家竟然還養著一個備胎,還培養成你要的鄉長,我牆都不服,就服你這養魚的本事。”
這就是陳鹽不願意讓他知道她在這裡上班的真正原因,一旦有所接觸,總會被冷嘲熱諷。
陳鹽沒吭聲,明明就是韓俊睡在她被窩裡,有些人她不願意去做任何解釋,反正也從沒給他留下過好印象,被他撞見過被馮珂拒絕,被韓俊辱罵,還有韓俊光著膀子在她家……
以上種種,他怎麼想她,她用腳趾頭也猜的到。所以,她也沒必要去解釋,破罐子破摔就行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行吧,那就按政策上滿一個月,再辦手續吧。”
也行,陳鹽覺得可以離開了,她起身,平靜的說了句:“謝了。”
頓了頓:“沒什麼事兒,我就先下去了,活還挺多的。”
他對她擺擺手:“先坐,先坐,急什麼,見一次不容易,咱倆聊點兒別的。”
陳鹽沒坐,表情特別為難:“真的……活挺多的……”
“得了,你都要走了,裝個什麼勁兒,你入職這一年,也沒見你評個優秀員工,臨走就別拿一手了。”
陳鹽說:“這是原則,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他不信:“別在我跟前提原則,我認識的人中最沒原則的就是你。”
隻能說你認識的人太少。
他一思索:“公司交流確實不方便,要不,今晚一起吃飯。”
聽見風就是雨,他立刻起身:“現在出發!”
這個點兒?陳鹽看了一下手機,3點15:“還沒下班呢?按照公司政策,我沒有提前申請外勤,早退會丟失缺卡記錄。”
他「哈」了聲:“你逗我呢,別廢話,趕緊下去拿包,我在六樓樓梯間等你,給你發了快一年的工資,怎麼著今天也得狠狠宰你一頓。”
陳鹽心想:資本家就是摳門,我還給你這個資本家打工了快一年呢?
差點兒跑偏,不想和他吃飯,有必要吃飯嗎:“這個點,吃的算午飯還是晚飯。”
他回:“這個點,去了飯店,再點菜,等吃上也得五點了,你說呢?動作麻溜點兒,一提吃,我都餓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不好,沒想好怎麼修改,上章好多留言說為什麼當初躲得這麼徹底,又自動送上門不理解,其實我覺得一方面是失業太久,這是一份待遇好的工作;
另一方面,當初美鹽離開是為了表達一個決絕的態度,徹底散伙,不是老死不見的意思(畢竟還欠著他錢)
第37章 熟人
陳鹽回到工位,磨磨蹭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走吧,是不是需要跟她直屬領導楊經理請個假?
請假,說什麼?肯定不能說請老板吃飯,辭個職就跟老板吃飯去了,顯得太媚上而且腳尖墊太高了,就隻能說有事兒早走;
這麼說的話,領導會不會覺得她不實在,剛提出離職就開始擺爛,遲到早退之類的?
正糾結呢,就聽到一陣騷動。
陳鹽抬頭一看,袁野過來了。
這是陳鹽印象中老總第一次來她們這層冒泡,不鼓起這層原本平靜的湖水才怪。
他正不知跟身邊迎他的李經理說什麼,眼睛還四處尋看,不需要多想,這家伙肯定是來找她的。
李經理指了指陳鹽這一片,袁野望了過來,自然就和陳鹽目光相遇,她莫名的頭皮一緊,尤其是看到他對她招手的時候。
陳鹽硬著頭皮對楊經理說:“經理,我……”
大BOSS親自來提人,領導臉上雖有意外之色但識趣的什麼都不問,第一時間放人:“去忙,別耽誤老板正事兒。”
他有什麼正事兒,就是吃個飯那點兒屁事兒。
陳鹽抄起包,在同事們如火炬一般的矚目中,一溜煙的快步走到他跟前,袁野抬手要拿她的包,順道抱怨了一句:“你可真磨嘰,還讓我等。”
讓老板等確實不對,但也不能搶包啊。
陳鹽跟遭打劫一樣抱緊了包避開了他的手,李經理見狀驚訝的看了她一眼。
袁野這一波紳士禮儀出師不利踢到了鐵板,損了她的包一句:“你這破包裡面有金條吧?”
陳鹽一本正經的回答:“沒,有狗屎,闢邪用的,怕弄髒老板的手。”
不知道周圍聽到這話的同事們會不會覺得她是一朵奇葩,反正袁野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半晌來了句:“怪不得你們這層樓有股怪味,原來是你這搞得幺蛾子。”
明明是這片女性比較多,香水味比較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