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想到這個位置是留給陳鹽的,雖然奇怪,倒也高興,也覺得大家認可技術部的門面了,一定是覺得她最漂亮才安排過去的,她這伯樂也有一份功勞。
結果,這個陳鹽,這個沒眼力見的東西,竟然喊著先走。
今天這頓飯對公司多麼重要還需要額外強調嗎,三家競標公司哪家都是使盡渾身解數能多跟區長聊會兒哪怕多一分鍾都行,為了留個好印象十八般武藝全上。
她竟然,喊著不舒服,先走?!
吳總氣的顱內壓都高了,走?好!不光你今天能先走,明天上班也可以直接走。
營銷總監趕緊站起來說:“別啊,區長,細節方便我們還想繼續和您溝通溝通。”
韓俊笑了,這是他今夜第一次露出笑臉:“我本來也想再多待會兒,隻是貴公司的小姑娘們都挨不住了,再找機會吧。”
陳鹽內心一滯,這個混蛋,一定是怕她在公司日子還不夠難過,才這麼火上澆油。
第20章 順路
陳鹽隻得認慫對他說:“區長,表達有誤,身體沒有不舒服,就是吃多了想溜達溜達,沒事兒,您繼續待著,我可以站著的,我站著就行。”
韓俊沒搭理她。
卻對沈總說:“那今天就到這裡吧。”
頓時,陳鹽有種自己千古罪人的感覺。
沈總一臉遺憾,剛要繼續勸解,就聽到他又說:“對了,我開車了,可以順路捎你哪位員工一程。”
林琳和李詩都不約而同的身形一動,營銷總監卻搶先說:“陳鹽!那就麻煩區長送一下陳鹽,據我所知,跟您順路。”
陳鹽說:“我住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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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她所知,他住海澱,一個東五環一個西三環,八百裡遠不至於,八十裡妥妥的有。
沒想到,他竟然說:“是麼,好巧,我也住通州。”
陳鹽:“……”
陳鹽在各位老總熱切的目光期盼下,愣是沒敢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科長說:“區長,您也捎我一程,我先去結賬,等我一下。”
營銷總監說:“邢科長哎,邢科長,您可不能跑這麼快,區長日理萬機不喝酒,我知道您愛喝,留下咱們再喝點兒!”
邢科長一聽,就看了一眼韓俊,猶豫了。
韓俊說:“酗酒傷身,小酌怡情,少喝幾杯。”
陳鹽還挺無語的,人家科長看著比你還大,你怎麼這麼有臉,教育人家。
科長說:“行,區長,那我留下再待會兒,再了解了解細節,回頭跟您匯報一下。”
陳鹽:“……”
跟著他眾星捧月般出了門,浩浩蕩蕩到了停車場。見到車陳鹽還挺驚訝,一輛國產,電車,還真是夠低調,出來會客還借輛破車。
上了車,他在車內對眾人點了一下頭,就發動車子。
陳鹽上車之前把靜音模式關閉,這會兒在車裡靜下來就感覺到了,手機消息正一條又一條,狂轟亂炸,弄得手機都嗡嗡的。
王希怡:靠!
王希怡:陳鹽!
丁寧說:公司領導看來是十分認可陳鹽的顏值,在她承認有男友的情況下,還毫不猶豫的把她推了出去!
王希怡:陳鹽!
過了好一會兒,丁寧忽然在群裡發了一個問號?
丁寧:你和區長在廁所親嘴?
丁寧:oh my god!
丁寧:還是男廁所!
陳鹽飛速的瀏覽完畢,隻覺得頭很疼,放下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我挺平靜的小日子,在今天,被你徹底攪和成稀泥了。”
沒聽到回聲,陳鹽謹慎又狐疑的看他一眼。
他勾著嘴角,一副嘲諷的姿態。
陳鹽忽然意識到,雖說他今時今日的社會地位不應該會違法犯紀吧,可也保不齊會對她做出不利行動後又倒打一耙,因為他做得到。
她決定放下一切質問一切恩怨,逃了再說:“上了馬路,找個方便停車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他忽然說:“明天,房卡寄到你公司,晚上過來。”
陳鹽很疑惑:“什麼房卡?”
他略帶諷意的說:“酒店房卡。”
陳鹽一驚,然後氣血上湧:“你神經病吧。”
他哼笑了聲:“沒人強迫你,你可以不來。”
說著打了一下方向盤,停在了路邊:“不順路,下車。”
陳鹽猶豫了,解開安全帶,委婉說了句:“我有男朋友了。”
他冷嘲熱諷:“沒有就不找你了,你給我戴的帽子,我也讓你男朋友體會體會。”
這都多少年了,他還不放過她,他怎麼這麼記仇呢。
陳鹽小心翼翼問:“你現在的身份,不怕被舉報嗎?”
他看她一眼,那一眼又凌厲又冷漠:“那我就好心提醒你,明天過後,72小時內報警,你還來得及送我進去。”
陳鹽覺得他一定是瘋了,沒法對話:“誰愛去誰去,我不去!”
說著就開門下車了。
車門剛關上,他就揚長而去。
陳鹽站在冬日裡的冷風裡,哆嗦了很久,才壓下戰慄,她也不明白是嚇的還是氣的。
肯定是氣的,嚇得也有情可原,今天他被公司各路領導巴結恭維的那個鬼樣子,陳鹽覺得他更不能得罪了,似乎多年以前的噩夢又重新吐著洪信子撲了過來。
她僵硬著身體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消息。
王希怡:祝你今夜在床上把區長大人伺候爽了,雞犬升天。
緊接著便是「希望」退出群聊的消息。
丁寧說:唉,王希怡何必呢,陳鹽別搭理她,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真沒素質,我挺你。
不知道為什麼,陳鹽鼻子一酸。
她回:謝了。
丁寧過了半晌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她說:出了飯店,就被區長扔馬路上了,我也懵著呢。
丁寧回了:我的天,你沒事兒吧,怎麼回家?我的天,這區長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跟精神問題?
陳鹽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腦海裡不停浮現廁所裡,車裡,他的臉,和明明已經忘記的多年前他的臉,重合了……
這一夜,她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頭上戴著一個巨大巨沉巨憋氣的頭套,就如同一個大頭娃娃,壓抑的她喘不上氣來,脖子上還套著鏈子,被一個人牽扯著踉踉跄跄的走在海邊沙灘上。
她拉扯脖子上的鏈子說:“我走不動了。”
牽著她的人說:“走不動,你就跳海吧,頭這麼大,能浮起來。”
還好,夢裡她還保留著智商:“這是海綿,沾水變沉,會淹死我的。”
說完,她頂著碩大的腦袋一頭扎在沙灘上耍賴,死活不再起來。
那人也沒拉她起來的意思,忽然拿出一個盒子。
她覺得那個盒子特別眼熟,特別特別眼熟,但想起不來在哪裡見過,一定見過,而且她忽然有不祥的預感。
然後那人打開盒子,拿出一枚戒指,她尖叫著打算跳起來,戒指上粼粼的光在她眼前一閃,她就捂住脖子,躺平在沙灘上。
她想:頭套這麼大,脖子上還有鏈子,這個惡魔為什麼還能瞄這麼準呢!
陳鹽醒過來還覺得脖子涼涼的,她緩了好久都不敢去摸,怕摸一手血。
怎麼六年前的惡夢,還能有續集!
就跟六年前應該死在回憶裡的壞蛋,還能出來蹦噠一樣。
上班自然還是無精打採。
一進公司,還差兩分鍾到上班時間,她買了早點吃。
但公司內部雲通訊已經冒出吳總的消息:來我辦公室一趟。
陳鹽看了一眼熱乎乎的豆漿和暖呼呼的燒賣,回了句:好的,吳總。
進了吳總辦公室,坐定。
吳總說:“公司決定讓你跟進這個項目,負責跟政府那邊的溝通交流。”
昨晚吃飯吃到這麼晚,今天還沒上班公司就已經決定了?什麼時候決定的?昨天半夜?
陳鹽猶豫的說:“吳總,您也看到了,昨天,我這口條,我這情商,我怕我弄巧成拙,辜負公司厚望,我還是想在技術崗位繼續鍛煉。”
吳總說:“看出來了,辦事兒口條不行,拒絕口條一流,你剛剛幾句話,不是說的有理有據,又滴水不漏嗎?”
陳鹽:“……”
吳總繼續說:“實話跟你說吧,我也看出你不是搞公關的那塊料,你也知道,公司對現在這個項目多麼迫切,多少人眼巴巴盯著,區長這條線真是絞盡腦汁擠破頭顱也沒搭上,不是我要推你上去,是你跟區長親嘴這事兒,都知道了,真是恨不能把你洗幹淨送他床上去。”
陳鹽:“……”
“當然,公司也知道不能這麼幹,就算能這麼幹,也得尊重你意願,就算你也同意,也得區長那邊不拒絕才行。”
陳鹽想,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嗎?
陳鹽說:“他一定會拒絕的。”別打我主意了,我跟他一毛錢關系沒有。
“也不一定,事在人為,昨晚不是送你了嗎?怎麼樣?”
“送是送了,剛上路就把我趕下車了,看樣子是對我一丁點兒意思都沒有。”
“這就怪了,誰都看出來昨晚就是打算送你才問的,汪洋都說了,你倆在男廁所,還是區長主動的,是不是你態度不好,肯定是你態度問題,不夠端正,不夠積極!”
陳鹽無語了,這種事情都積極,那她三觀一定有問題。
三觀有問題的吳總剛打算繼續說什麼。
汪總急匆匆推門進來了,看到陳鹽和沈總,說了句:“正找你呢,陳鹽,區長助理打電話過來,詢問你手機號。”
陳鹽趕緊說:“是吧,我倆真不熟,連電話號碼都沒有,就別熱臉貼他……”
汪總卻跟沒聽到一般來了句:“我立刻讓行政查詢你手機號碼email給他了,快看看,給你打電話了嗎?”
陳鹽說:“汪總,我真的有男朋友了。”
汪總一急:“這有什麼關系,現在也不是讓你陪區長睡覺,就是讓你聯系聯系搭上這條線,吃個飯,領著人生地不熟的區長在北京城景點裡轉轉,介紹介紹這邊的風土人情,讓他感受到咱們大北京城市的包容與熱情,我特別不明白,你有什麼可猶豫的。”
陳鹽沉默,讓一個哪都沒轉過的青海人給一個地道的北京人,當導遊。
汪總說:“這麼跟你說吧,區長是主要決策者,他要說項目咱們做最合適,那肯定咱們就沒問題,這個項目對於咱們單位有多重要也不需要跟你多說了,沈總昨天就說了,你對公司的付出公司都看在眼裡,我剛剛問過人事了,薪資先不提,你們戶口不是還沒開始辦理嗎,這事兒處理的好,公司可以考慮優先給你解決戶口。”
陳鹽心裡一沉。
不提還好,一提怎麼她心裡涼半截,明明試用期滿就要開始著手辦理了,慢的話不也就半年,這麼提一嘴,到底是想使勁兒還是使絆子,她真的不敢保證。
第21章 房卡
在吳總和孫總的輪番攻擊下,陳鹽最後也累了,也疲了,也乏了,隻能給出:“我聯系他看看。”
陳鹽渾渾噩噩的回到工位。
看到已經涼透的豆漿和冷硬的燒賣,胃口全無。
看了一眼手機,竟然有種要面對考試出成績的感覺……幸好,沒收到他任何來電和信息。